唐棠的出現,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瞬間打破了金色大廳那莊重而略顯沉悶的氣氛,也徹底攪亂了米悠然的心緒。她假扮成侍者,出現在斜對面的包廂,還和門口那個身份不明的保鏢有疑似“通訊”的動作……這一切都透著詭異!
她到底想干什么?她是怎么和那個保鏢聯系上的?那個保鏢又是誰的人?時亦臨安排的?還是……“夜鶯”?
米悠然感覺自己的大腦快要炸開了!她不敢再往對面看,生怕自己的關注引起時亦臨的懷疑。她只能強迫自己將目光重新聚焦在舞臺上,但指尖卻因為緊張而微微發白。
舞臺上,樂團開始演奏貝多芬的《第七交響曲》。那如同酒神狂歡般奔放、充滿生命力的旋律,與此刻包廂內暗流涌動的緊張氣氛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時亦臨似乎并未察覺到米悠然的異樣,或者說,他即使察覺到了也并不在意。他依舊專注地聽著音樂,只是在聽到第二樂章那著名的、如同送葬進行曲般沉重而肅穆的旋律時,他的眉頭再次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也變得更加幽深。
米悠然的心也隨著那沉重的旋律一點點下沉。她想起了貝多芬坎坷的一生,想起了他與耳聾抗爭的痛苦,想起了他音樂中那種不屈的意志和深沉的哲思……她突然覺得,身旁這個男人,這座令人畏懼的冰山,他的內心深處,是否也隱藏著類似的、不為人知的痛苦和掙扎?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斜對面包廂的門被輕輕推開了。唐棠端著一個銀質托盤,上面放著兩杯香檳,動作嫻熟地走了出來,然后……徑直朝著他們這個包廂走來!
米悠然的心臟幾乎要跳出嗓子眼!她要干什么?!
門口侍立的那個時亦臨帶來的保鏢,顯然也有些意外,上前一步似乎想阻攔。
但唐棠卻朝他露出了一個極其嫵媚動人的笑容,用流利的德語低聲說了句什么(米悠然聽不懂),那個保鏢居然……猶豫了一下,側身讓她走了進來!
唐棠暢通無阻地走到時亦臨面前,臉上掛著無可挑剔的、屬于頂級酒店服務人員的專業微笑,微微躬身:“先生,您的香檳。”
時亦臨緩緩睜開眼,冰冷的目光落在唐棠身上,又掃了一眼她手中托盤里的兩杯香檳,沒有立刻去接。
“我似乎……沒有點香檳。”他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
“這是主辦方特意為包廂貴賓準備的,來自法國酩悅(Mo?t&Chandon)的年份香檳,口感細膩,氣泡豐富,希望能為您帶來愉悅的聽覺和味覺雙重享受。”唐棠的應對滴水不漏,笑容甜美,眼神卻快速地、極其隱蔽地和米悠然交換了一下。
米悠然看懂了!唐棠是在用這種方式接近,想趁機傳遞什么信息!
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時亦臨看著唐棠,眼神里沒有任何情緒,似乎真的只是把她當成了一個普通的服務生。“放下吧。”他淡淡地說。
“好的,先生。”唐棠將一杯香檳放在時亦臨旁邊的小幾上,然后端著另一杯,極其自然地走向了……米悠然!
“這位小姐,您的香檳。”她將香檳遞到米悠然面前,臉上依舊是那副甜美的笑容,但就在米悠然伸手去接的那一瞬間,唐棠的手指極其快速且隱蔽地、在米悠然的手心……輕輕劃了三下!
這是她們大學時約定的另一個暗號!意思是——有內鬼!小心!
米悠然的手猛地一抖,差點把香檳杯打翻!她驚駭地看向唐棠!內鬼?!誰是內鬼?!是門口那個保鏢?還是……
唐棠卻像是完全沒事人一樣,放下香檳后,又極其專業地躬了躬身:“請慢用。”然后便端著空托盤,轉身準備離開。
就在她即將走出包廂門口的時候,一直沉默的時亦臨突然開口了。
“等一下。”
唐棠的腳步頓住了,轉過身,臉上依舊是那副完美的微笑:“先生,請問還有什么吩咐?”
時亦臨沒有看她,目光卻落在了……剛才她放下的那杯香檳上。他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杯香檳,”他緩緩開口,聲音冰冷,“氣泡……似乎不太對。”
唐棠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