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過路，同做過夢
本應是一對
人在少年，夢中不覺
醒后要歸去
三餐一宿，也共一雙
到底會是誰
但凡未得到
但凡是過去
總是最登對
臺下你望，臺上我做
你想做的戲
前事故人，忘憂的你
可曾記得起
歡喜傷悲，老病生死
說不上傳奇
恨臺上卿卿
或臺下你我
不是我跟你
俗塵渺渺
天意茫茫
將你共我分開
斷腸字點點
風雨聲聲連
似是故人來
——羅大佑《似是故人來》歌詞
一
濱海市就是我摯愛的“三花”和鐵蜜居住的城市。依山傍海，風景宜人，一年到頭都有風景可看，旅行旅游的人四季如風不斷。
是的，濱海是美的，當外地人來到時，濱海人都引以為豪，不吝美好的言辭與微笑。
但對于長期居住于斯生活于斯的人來說，卻往往對身邊的美熟視無睹，原本的美瞬間就會失去了色彩，該風還是風，該雨還是雨，吃喝拉撒，勾心斗角，一樣不少。
也許每個地方都這樣吧，花錢出去旅行的人不見得就是為了審美，可能更多是給自己放放風，把眼前的煩惱放一放。盡管是暫時的，但得一時是一時，眼不見心不煩，在陌生的新鮮感中解放自己，讓自己似子彈一樣飛一會兒。
初秋的黑夜不由自主地去了，東君如期負責地躍上窗臺，開始了一天的問候。
樓前的樹林間，老人晨練也開始了，音樂舒緩，按摩著醒來的耳鼓。
拉開窗簾，打開窗子，不遠處的高樓大廈和豎立著多個塔吊的工地立馬迎面壓過來，只能趕緊把窗簾再拉上一大半，透透一晚上的濁氣就可以了。
樓下，狹窄的老馬路上，各種車量開始擁擠在一起，汽車喇叭聲、自行車和三輪車的鈴聲、車主的叫喊聲，攪混成一片。
朵拉的小臉紅撲撲的，小嘴巴還在嚅動，很美味香甜的樣子。
“起床啦，起床啦，朵拉，寶貝兒，起床啦!”
朵拉犟著鼻子，蜷著身子左滾右擰，好不容易才伸了個懶腰。
朵拉瞇著眼睛，舔著嘴唇，“媽媽，我想吃布朗尼。”
“想得真美！快起來！”
我輕輕拍了女兒一下，轉身去拿她的衣服。
“哎呀，我憋不住了！”朵拉猛地跳下床，趿拉著拖鞋沖了出去。
“哼！誰催你也不如尿催你！”
屎尿也憋不住她的嘴，“你是說你自己還不如尿嗎？哈哈哈！”
我真想跑過去抽她，但她姥姥已開始替我懲罰她，早把馬桶占了。
朵拉使勁拍打著衛生間的門，“姥姥，你好了沒有？我快憋死了！”
“哪有那么嚴重，姥姥馬上就好了！”姥姥就是姥姥，一點也不慌，不受騙，穩得很哪！
朵拉直跺腳，又乞求，又暴力，軟硬兼施、真假不辨“哎呀哎呀”地不停叫喚。
聽不得下一代哭喊的姥姥只好開門，提著褲子出來，“我都要被你鬧出心臟病了！”
朵拉一頭鉆進衛生間，長出了一口氣，好在還有羞恥心，伸手把門緊緊關上。
“連個廁所也要天天爭，這日子可怎么過啊。”我媽直嘆氣，洗了手，咕噥著徑直去了廚房。
我就當什么也沒聽見，走到客廳，去收拾電腦筆記本，昨天熬了大半夜才完成了方案，今天公司開會還等著講呢。
我媽走過來，“哦，辛果，忘了告訴你，昨天小區通知，讓咱們到物業登記身份信息呢。”
“知道了，快讓朵拉洗臉穿衣服啊。我得先收拾東西！”
“催催催！就知道催我！真不知道我上輩子欠了什么債了！”
這就是我每日必上的的早課，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了。其實，事后一想，我媽說得很對，她本該安享晚年，悠哉游哉，可現在連拉個屎尿也不得安穩，是我這不孝的女兒勞累了她啊！可是，我也實在不想這樣啊……到底是誰欠誰的債呢！
誰料我這句心里話，竟不自覺地冒了出來！
“你說誰欠誰的？！啊？！”我媽本來上廁所沒上干凈就不舒服，現在這火一下子給點燃了！
我只好上前滅火，“是我欠您的，我欠我欠！”
“你欠我什么了，你好好給我說說！”我媽并不放過，越說越來勁了，一下子沖到了我面前！
我趕緊上前安撫，“嗨呀，我的親媽唉，我欠你太多了，你生我養我，現在還來幫我，這哪說得清啊……”我此時的最好辦法，就是王顧左右，“哎，朵拉，你好了沒有？姥姥還要接著上呢。”
女兒倒是如我肚子里的蛔蟲一樣，很知會我的意思，在衛生間里大喊著，“好了好了！姥姥，我就讓給你哦……哎呀，馬桶怎么堵了？”
我媽的火氣一下子沒了，轉身往衛生間跑，“怎么又堵了？我來看看！”
誰成想，按下葫蘆又起瓢，就在我媽回身的一剎那，把我打開的筆記本“啪”地一聲扯到了地上！
而她同時“哎呀”一聲也摔到了地上！
“哎呀！我的文案啊！”這時我想到的竟然只有開會的畫面！
這下我媽急了，坐在地上大叫了起來，“你個沒良心的，我摔在地上你不管，就心疼你那個破電腦，我在你們家連個破電腦都不如嗎？！我……”接著就嗚咽起來，進而大哭，把剛才的委屈全都融解在淚水里。
我趕緊上前去扶，“你沒事吧，媽？”
我媽連打帶甩，也不說話，直哭，就不起來。
見媽不喊疼，想她沒有什么大礙，就是要發泄一會兒，那就先由她去吧。
我滿腦子里想的還是電腦，趕緊拿起筆記本，插好電源，重啟，卻毫無反應！我不禁直冒冷汗，念念有詞，“老天保佑，上帝保佑，菩薩保佑……”
這下我媽更不高興了，“我又沒死，你念的哪門子經啊！”
“我的電腦給摔壞了，打不開了！我可怎么向領導交代啊，還有那么多人等著我講方案呢……”
知道事情嚴重性的我媽立刻從地上爬起來，“不會吧，怎么會那么不結實呢？”她開始變得很小心，小聲地，“要不，你今天就別去上班了。我，我和你們領導說一下，就說你病了，昨晚上吃錯東西，拉肚子了？”
“什么拉肚子啊，你以為公司是幼兒園啊！”
“那可怎么辦啊……我也是不是故意的啊，我的腿現在還疼呢。哎呦，哎呦……朵拉，你好了沒有？趕緊穿衣洗臉吃飯，還要上幼兒園呢。”
如此這般，我“三花之家”的一天開始了！
此時，我多么希望有一個人來到我身邊，三下五除二，幫我把電腦修好啊！
此刻，內心深處更有一個愿望在如地火一樣不斷涌動，什么時候會有那么一個人，把我家和單性的生活修補好啊！
二
而此刻，小魔女夏子萌的一天也在混亂中開始了。
混亂的源起是她混亂的腦子。
晨曦透過窗簾親吻她眼簾的時候，她身子感到騷熱不已，而已發過熱不想再發的沈小飛一碰她的手，就像觸了電，當即彈開，團身面壁冰冷決絕地拒絕了她。這使得她更加口干舌燥，于是，翻身下床去廁所泄水，完了后，還是不爽，就天使神差地來到廚房前，打開冰柜，尋摸著拿什么美物來食療一下。恰好昨夜吃剩下的半個西瓜擺在面前，很是誘惑。她一把拿過，飛快地搬到餐桌上，拿起刀就切，還不忘抄起杯子，用里邊的剩水漱了幾下口，然后就拿起西瓜清脆地享受了起來。兩塊冰西瓜下肚，頓時清爽了許多。剛要去拿紙巾擦手，這時她才發現，兒子翔寶正眼巴巴地望著她！有福同享，何況是兒子？她拿起一塊西瓜遞到兒子嘴邊。翔寶于是也大快朵頤，母子相視而笑，很是滿足。翔寶吃完一塊，再遞上一塊，必須盡情安排！
正待翔寶吃到一半時，夏子萌的婆婆，沈小飛的媽媽，我的親姨韓麗麗在廚房門口大喊了起來！
“哎喲喂，我的小祖宗，大早上就吃這冰西瓜啊，還要不要命啊！”說著大步上前，一把就搶下孫子手里的西瓜！嚇得個小屁孩激靈靈抖愣了一下，就放肆地大哭了起來。
下不來臺的小魔女連忙開解，“媽，沒事的，寶兒可喜歡了。”
“你可以，他這么大的小屁孩怎么行啊，一會兒就拉肚子，你就陪他上醫院吧！”
好在我的姨父，小魔女的公公沈叔叔不喜歡階級斗爭，從臥室里踱步出來好言平息。
姨媽收拾起西瓜，扔到一邊，“哼！你們就等著瞧吧！”
子萌拿不準，左看右瞧，心想也不能自己全擔著啊，要是真被婆婆說準了，那必須得有一個墊背的，一個幫手啊，結婚的好處不就是為了結伴而行嗎？于是，她立馬橫刀跑到自己屋里，猛地扯去老公的被子，“快快，快穿衣服，一會兒去醫院！”
沈小飛迷迷瞪瞪，“怎，怎么了？去醫院干嘛？你，你又懷上了？”
這下小魔女魔怔了，“你說什么呢，你才懷上了你！”
這句話好了，公公婆婆聞聲探頭進來，“真的又懷上了？！”二老的口氣里分明透著驚喜！
沈小飛見此一下子魂飛魄散，猛地一下跳下床，驚訝萬分地望著小魔女，“我的個娘哎，你真的懷上了，啊？！”
夏子萌這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一下子撲倒在床上，“哎呀，懷什么呀我！”
翔寶在外面哭了起來，“奶奶，我肚子疼，我要拉肚子！”
還是婆婆反應快，“哎呀，寶啊，別拉褲子里呀，去廁所拉！”
小魔女呆了，“哎呀，壞了，還真讓咱媽說著了！”
等我給小魔女打電話的時候，他們一家已經在趕往醫院的路上了。不過，我打電話并不是安慰我這鐵蜜的，而是要用她的電話找一下她老公。
還驚魂未定的子萌妹把電話遞給沈小飛，“辛果姐找你！”
“找我？找我干什么？”沈小飛開著車，很不解。
“是找你找尚左。”子萌有些不耐煩。
姨媽問，“你辛果姐和那個尚左怎么樣了？能行嗎？”
“尚左可是個好小伙子，是不是，沈小飛？”子萌說起尚左一下子輕松了很多。
“那當然，我的哥們兒能差嗎？！”
“哼，要是我早遇見尚左，也許就沒你的份兒了呢。”子萌斜覷著沈小飛。
我姨媽聽著這一問一答倒是更驚訝了，“是嗎？那讓你表姐抓緊吧。人家小伙子還小他那好幾歲呢，別讓人跑了！”
小魔女再糊涂也聽得出婆婆話里有話，瞥了婆婆一眼，“是，是得讓我表姐抓緊嘍。”說完就憋不住地笑出聲來。
沈小飛接過電話，剛和我說了還沒幾句，電話又被小魔女給搶了回去，酸不溜丟地說道，“辛果姐呀，什么事這么重要啊？也不先知會親閨蜜一聲？”
剛才他們說的話我可都全聽見了，我大聲喊道：“我就是要找個修電腦的！”
看吧，人啊，就是這樣，再親，也有隔著泛酸起辣的地方，會讓你時不時地翻翻胃，吐吐酸水。
三
安染姐一天的開幕式倒是很恬然安逸。人總是要分層，有差別，才會顯示出社會的豐富和進步來。
要不是兒子雨辰今天開學第一天，安染姐應該會依然睡到自然醒。陽光透過高大的落地玻璃窗照在身上的時候，那才叫一個溫暖、明亮。聽著窗外的鳥叫，慵懶地斜靠在床頭上，半醒不醒、杏眼微睜地望著院墻上盛開綿延的薔薇時，就會自動進入到藝術家追求的自在審美狀態。
穿衣鏡前，安染姐的老公，我們鐵蜜公認的模范丈夫馮振東已經穿好襯衫，正在選領帶。他選中了一條斑點紋路的領帶，但系得不端正，有些歪斜。這是安染姐最不能容忍的細節之一，干凈整潔是她對男人最基本的要求，況且他還是一個做金融服務公司的老總呢。他是她塑造的作品，站在別人面前的時候，不能有任何的瑕疵。
安染姐適時地走了進來，冷峻地上下打量了馮總一眼，“換一條吧，今天是雨辰開學的第一天，那可是國際學校，家長們都比著看呢。”
說著，安染轉身從衣櫥中選了一條金黃配蘭葉圖樣的領帶，轉身利索地解下馮振東脖子上的領帶，換上新的。
確實，安染姐的眼光不同一般，馮總很滿意，很配合地揚起下巴，讓太太為他系上。
“真沒想到，現在孩子上國際學校這么難，連家長都得一起參加面試。還好，咱們雨辰能夠順利通過。哦，你知道嗎？張立偉他們家的孩子就沒過。”安染姐邊打領帶邊說。
“嗯。是吧。”
“可不是？哎，藥帶了嗎？”安染姐關心地問，這是她每天必講的話。她知道這很重要，自從鄧麗君倏然辭世后，她就開始這樣做了。
馮總很幸福地微笑著點點頭，用手比劃了一下噴霧動作，又從口袋里掏出哮喘噴霧劑，晃一下。然后，抱住安染姐，順便吻了一下她的脖子。
安染姐倒是有些不自在了，把如玉的脖子歪過去，歪過去。當然，她其實很享受這樣的感覺，不過，她有些潔癖，容不得別人的口水粘在自己身上，哪怕是老公的。
兒子雨辰還是有些緊張，因為這和他以前在初中時不一樣，現在是國際學校，什么人都有，還有外教，真不知道會怎樣。
他在外面喊，“媽媽，我們現在就走嗎？”
安染姐忙走出去，“收拾好了我們就走！再想想，你還要帶什么，這次你要住校了，別落下什么。”
馮總過來拍拍兒子，“別擔心，兒子。沒什么的，我了解了一下，那里的許多學生還不如你好呢，好多都是憑關系和家里有錢才進去的。你不一樣，是靠自己的能力和努力闖關成功！我和你媽媽為你自豪！”
安染也安慰兒子，“我也去學校了解過了，那里的老師也都很好，學習上會更注重發揮學生的天性。只要你努力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雨辰倒是很懂事，點點頭，摒著嘴，“謝謝爸爸媽媽！”
無論窮富，對孩子的養育和成長，天下的父母是一樣的心，一樣的情，這也是天賦神予的。但怎么樣成長，還得靠每個孩子自己，不是嗎？長大會怎樣，都說不準的。窮人家的孩子，有的很平庸，甚至會成為小混混，但因為苦難而勵志成才的也大有人在。富家子女，衣食無憂，環境好，成才的似乎更多一些，但貪圖享受，一事無成，甚至敗光家底，流落街頭的也數不勝數啊。
俗話說，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都拜上天所賜。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本就是偶然，就像姓什么一樣，出身不是由自己所能選擇的。只能以自己擁有的眼前說話！再說，自己是誰，要成為什么，長大了，在經歷了酸甜苦辣后也未必就知道啊！大家不斷向前，靠什么支撐自己？只是對未來的期望而已。
話說到這兒，我忽然感覺，我這樣說，是不是有些阿Q了？我描述安染姐的安逸生活時，不也是不自覺地飄浮著一種羨慕嫉妒恨的味道嗎？
記得楊絳先生曾說道，“記住，和周圍的人搞好關系的秘訣就是，不要和他們分享任何成功的喜悅，和任何開心的事兒。”講了一輩子寬容待人的胡適老先生也說過，“人性最大的惡就是，恨人有笑人無，嫌人窮怕你富，人和人第一次見面，就會打量對方的身價和身份，然后決定是給人跪著，還是讓別人給你跪著。”
二位先生的話說得實在，一針見血。可是實際生活中，誰又能免俗呢？人生在世，總要活下去啊，總要在人堆里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啊，還要活得比人好，自己才會滿足！難啊！
四
醫生給翔寶做完檢查，告訴抱著孫子的姨媽，孩子沒什么大事，就是腸胃著了涼，回家除了按時吃藥，再喝點熱姜湯水什么的就可以了。
心疼得不行的姨媽還是不放心，摸著孫子的小臉，乞求地，“大夫，你看寶兒這臉都拉得焦黃了，回家能行嗎？是不是住院觀察兩天？”
醫生頭也不抬，“哪能你想住就住啊，現在床位多緊張啊。”
沈叔叔不高興了，“哎，你這是怎么說話，有急病不也得住嗎，也不能眼看著人不行了再救吧……”
沈小飛不滿意了，“爸，媽，醫生都說了，翔寶只是拉肚子，沒什么大事，你們還盼著孫子出事兒啊！”
沈叔叔打了兒子一巴掌，“嘿，是你兒子生病！你怎么不心疼，還胳膊肘往外拐呢！”
姨媽也把怒氣轉向了兒子兒媳，“就是！哪有你們這樣當爹媽的！”
一直在埋頭刷短視頻的夏子萌這時趕緊把手機放下，一抬頭，看見婆婆正瞄著她，就忍不住想還嘴，可一想，這事畢竟因自己而起，終于還是把話憋了回去。但她不甘心，便在背后拉扯了一下老公的衣腳。
沈小飛頓時心領神會，該他沖上去了！不過，他倒不是為了替醫生打抱不平，而是為了趕緊去上班。實際上也不是為了上班，而是他們的滑翔隊要開線上會議，商量去狼山訓練比賽的事，這可不能誤場，這可是他和老婆軟泡硬磨要了半個月的工資才換來的機會呢。所以，他一開口，便火藥味十足。
“我說，孫子是你們親生的，兒子是從野地里抱回來的，對吧？”
這下可把沈叔叔給惹炸了，“嘿，你個混小子，你這是說的什么混賬話，啊？！”
醫生不干了，正好借坡下驢，起身喊道，“這里是醫院，禁止吵鬧！走，你們都走，趕緊的！”
沈叔叔指著兒子，“你給我滾!”
“滾就滾！”沈小飛正巴不得地等著這句話，轉身推門而出。
夏子萌緊跟著溜了出去。
這時，沈叔叔才明白過事來，不能讓他們走，還得去交錢拿藥呢。
“你拿處方單，我去追他們，別讓他們溜了！”，沈叔叔一邊對姨媽說，一邊追了出去。
沈小飛和夏子萌輕松地走著，得意洋洋地碰了下拳頭。本來還想擁抱一下，慶祝以苦肉計連環記和激將法成功逃脫，沒想到老爸醒悟與腳力之快齊飛，瞬間就殺到二人中間。
“嘿，我竟然差點上了你們的當！”
被識破計謀的沈小飛還想裝傻，“啊，我們還要上班呢。”
姨媽也飛快地趕了上來，擋在了他們面前。
沈叔叔接過處方單，遞到沈小飛手里，“是你的兒子生病了，藥費得你出！”
“啊？這……”沈小飛轉向老婆，“是你讓兒子吃了冰西瓜才這樣的，還是你……來出吧。再說，我也沒有錢啊。”
小魔女這時魔光頓失，只好化苦微甜，笑著說，“我來出，我來出，誰出不都一樣的嘛。”
既然壞人躲不過，那就做好人吧。夏子萌搶了處方單，徑直朝藥方劃價處走去。
沈叔叔看見姨媽抱著孫子，而兒子一副勝利得意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抱起孫子扔到兒子懷里，“該你抱著了！”
沈小飛不得已抱著兒子，“好好好，我抱我抱！嘿嘿，應該的應該的，你當年也是這樣抱我的嘛，對不對？”
沈叔叔見此，氣也消了一大半，“那當然！你就應該好好向你老子學學。”
沈叔叔這當老子的感覺還沒半分鐘，就忽聽得沈小飛叫了起來。
“哎呀，不得了了，我怎么把這么重要的事給忘了？！”
姨媽趕緊問，“什么事啊？”
吃過詐的沈叔叔警覺地撇了下嘴，不緊不慢地，“哎，沈小飛同志，你又忘了什么國家大事啊？”
沈小飛使勁一拍頭，“剛才在車上你們不是都聽見了嘛。我怎么把辛果姐讓我找尚左的事給忘了？！真是該死！爸，我得趕快去找尚左！”
沈小飛不由分說，把兒子交還給老子。
姨媽急了，“對對，快快，快去吧。那可是你辛果姐的終身大事呢。”
沈小飛轉身飛快離去，但還沒忘了回頭說，“那你們就打車回去吧。”
姨媽連連揮手，“知道知道。”
姨夫嘆口氣，望著兒子的背影，對姨媽說，“唉，你這兒子的話啊，以后可得用心聽才行。”
姨媽白了一眼姨夫，“還要怎么用心啊！我這腦子實在是轉不過彎來。”
凡事都要用心才會做好。有的地方，尤其是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用的多了也未必就好。親人之間，一家人之間，也是這樣。其間的度如何把握，什么程度才叫好，可真是個不大不小的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