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能感受雨,
而其他人則只是被淋濕。
——鮑勃·迪倫
一
藍天碧海,風和日麗,又是一個好日子。
安染和我、夏子萌又相約在“海韻”咖啡館。
夏子萌望著安染,驚喜地,“哎呀,安染姐啊,你今天臉色好好好哦,都閃著光呢。”
安染不好意思,但很開心,“哪那么夸張,都人老珠黃了,哪像你啊。”
“辛果姐,我說的沒錯吧。”夏子萌歪頭看我。
我看著安染姐的臉,點著頭,“嗯,還真是,比過去有光澤多了。是不是對馮哥的警報解除了?”
人和植物一樣,是要經常雨露滋潤才會枝葉茂盛。
安染滿足地,微笑著,“嗯。可能是我想多了。”
夏子萌看著我們倆,“我說嘛,人不焦慮就心情好了。心情好了,從里到外就會放光彩!”
和安染姐對比,焦慮的是我,緊皺的皮膚在提醒著我。我也想放光彩呀,可是這焦慮我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驅散呢。
安染優雅地用手支著下巴,“可能還真是這么回事啊。哎,辛果,你和尚左怎么樣了,有沒有再聯系啊?”
我搖搖頭,嘆口氣。
夏子萌站起來,驚訝地,“這個尚左!我可是把你和譚文峰分開的事兒都告訴他了,他怎么就一點不主動呢?!”
我望著咖啡上的泡沫,“唉,是我冤枉了他,我對不起他。他肯定一肚子怨氣呢。感情這事啊,也勉強不得。隨他去吧。我現在一個人,也挺好的。”
“好什么呀!你們倆啊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大閘蟹墊桌子腿兒——硬撐!小飛早就告訴我了,尚左是為了你才一直沒離開濱海的。你們呢,就是以互相折磨為快樂,簡直了,就是受虐狂和被虐狂,純粹sm級別的!”夏子萌說得和機關槍似的。
安染看著夏子萌,“子萌!怎么sm級別都出來了。唉,這也不能純粹怪辛果,辛果一開始也不知道實情啊。再說,尚左也是的,就是有什么被冤枉的,也可以給辛果說嘛。”
夏子萌點頭,“也是,安染姐說得對!兩個人有什么不清楚的就直接說嘛,好了,都不說,都冤枉,還都叫屈,這不是自找苦吃嘛。我和小飛就好,有話說在當面,吵架不過夜,反倒很信任,很親切。”
“子萌這話說的沒錯。以后啊,我和辛果還真得向你和小飛學習學習啊。”安染笑道。
夏子萌起身抱拳,“哈哈,算了算了,折煞我也,我是逗你們開心的!”
我看看倆閨蜜,“子萌說的有道理。你們就是我的親姐妹,有你們在我身邊,我真是感到這輩子都幸福,值了!我也和你們說實話,我給尚左發了短信,可是……他一直沒回。”
夏子萌瞪著眼睛,“那就再發啊,隔十分鐘就發一條,看他回不回!”
安染笑了,“哈哈,辛果不是你夏子萌,人和人想的不一樣!”
夏子萌跺著腳,“哎呀,都急死我了都!”
我端著咖啡杯,慢慢品了一口咖啡,“唉,我也很理解他,還是等他再消化一段時間吧。”
“再消化一段時間?那要是中間出來個小妖精把他拐走了呢?現在像尚左這樣還單身的小帥哥可搶手呢。”夏子萌又急了。
我苦笑了一下,“那也沒辦法,我還是那句話,該是你的就是你的,別人想搶也搶不走,不是你的你死氣白咧地留也留不下。聽天由命吧。”
“辛果說的也對。不過呢,我覺得,也不能太消極,如果你還想尚左和你在一起,那就主動積極地去努力一下,努力不成,那就再認命也不遲啊。畢竟自己努力過了,將來也不后悔,是不是?”安染說。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唉,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夏子萌拍著胸脯,“沒事!這事啊,包在我身上!我還要到頤年養老院去直播,您哪,就跟我一起去,不就和尚左見面了嗎?見了面一聊,該怎么樣就怎么樣。成就成,不成就趕緊散,快刀斬亂麻,別這么互相猜來猜去的,凈折磨自己!”
安染望著我,“我看可以,辛果,你說呢?”
我很遲疑,“我我……”
夏子萌轉動著身子,“看看,又猶猶豫豫的,一說到真格的就后退了,真是的!我要上班去了!”
夏子萌說完起身就要走。
我拉住夏子萌,“好吧。子萌。要不這樣,你先和他聯系,我想想再說。”
“還想什么呀!真是急死我了!我走了!”
夏子萌起身推門離開。
我也有些急了,“子萌,你聯系好了,就告訴我啊!”
“好的,你就等我電話吧。”夏子萌回頭,說完把門關上。
安染看著我,“辛果,還是直接面談好。”
我點點頭,“嗯。謝謝你安染姐。您再坐會兒,我也要去公司加加班了。”
安染拉著我的手,“再等會兒。辛果,你先坐下,我再和你說件事。”
我又坐下,“哦,安染姐,您說。”
安染從包里拿出原來那個信封,“是這樣的。馮振東告訴我上次那筆錢是借給了譚文峰。”
我一愣,“譚文峰?!”
安染望著我,“但我心里還是不踏實。怕他拿譚文峰來做幌子,而其實不知是給了哪個狐貍精呢。所以,你能不能找機會幫我再問下譚文峰?”
我面露難色,“這……”
“我也知道你為難,可我實在沒有其他法子了。”安染拍著我的手。“辛苦你了。”
我想了想,“嗯,我看什么時機方便吧。但您也不要抱太大指望,譚文峰這個人哪,現在已和從前大不一樣了,沒幾句實話。他們要是串通好了,問也沒什么用。”
安染低下頭,“唉,要是那樣,也就隨他去吧。”
“哎,安染姐,是多少錢來著?”
“15萬。”
我大吃一驚,“15萬?!”
我腦子里猛然顯現出我媽把一包錢遞給我的情景,原來是這樣啊!
我急忙拿出信封里的那幾張支出憑證,仔細核對,目光定在上面15萬支出的時間上。
我恍然大悟,長出了一口氣。
安染看著我,“怎么了?”
我的目光有些躲閃,“哦,沒什么。我就是再具體看一下,也好問得仔細一點。”
好在安染沒看出我的躲閃,她點著頭,“好!還是辛果你細心。這個信封你也拿去吧。”
我收起信封,“也好。安染姐,無論怎么說,你還是對馮哥放下心了好。兩個人過日子,錢多錢少都沒什么,重要的還是互相信任,互相關愛。”
“是。你和尚左也抓緊啊。”
我緊緊握著安染姐的手,“謝謝你,安染姐!”
無論如何,我都要真心感謝她和馮總,解救尚左的錢和給我爸修墓的錢,都是他們給的啊。而他們自己還不知道,還要為此起了嫌隙,鬧得很不愉快!一切盡在不言中了!這讓我更加痛恨譚文峰了!他空手套白狼,還在我媽面前裝起了好人,而這種局面也是他最想看到的吧。
二
天氣好,我媽和老劉,還有姨父姨媽也一起相約著到了公園游玩。
周邊不遠處有人在演奏薩克斯,有人在唱歌,很休閑的氣氛。我姨媽在草地上陪翔寶在玩兒。
沈父對我媽說,“我說美美姐啊,回去把老辛哥的事給辦了,是不是該想想你和老劉的事了?”
老劉聽了嘿嘿直樂。
我媽懟了一下老劉,“是你躥騰的吧,怪不得你今天約我們兩家見面呢,哼,全是壞心眼!”
老劉擺手,“不是,不是!我啊,是看你回來就一直不高興,所以才……”
我姨父補充證明,“沒錯!”朝我姨媽說,“哎,美麗啊,打電話時你在啊,是這樣說的吧?”
姨媽拉著翔寶過來,“是啊是啊,姐啊,我和老沈也正想見見你呢。”
我媽微笑著,“謝謝你們關心我。我這心里啊都明白。可是辛果和譚文峰啊又鬧掰了,我正鬧心呢,這可怎么辦啊。”
見我媽樣說,我姨夫說道,“辛果和譚文峰又不是第一次拜拜了,關你和老劉什么事啊。”
我媽不好意思,“這,這總不是件好事吧。辛果不好,我這當媽的怎么能走在前邊呢……”
姨父嘆口氣,“嗨,都苦了你這當娘的嘍!”
老劉一樂,“我看啊,這倒是件好事呢。你說是不是啊,老沈?”
沈父一沉吟,“嗯?……也是啊。辛果媽,你反過來想啊。這譚家人啊,還是離遠點好。我和老劉都吃過虧,這你是知道的。老譚就不說了,就說這譚文峰吧,是犯過罪的人,我看難改。他譚家上下,嘿,都一身壞毛病。他到了監獄里邊,什么壞人都有,又不知沾染了一身什么壞習氣,怎么靠得住啊?可別讓辛果再吃苦受罪了。”
我媽皺著眉頭,“這個啊,我也想過,就是,就是……”
姨媽拉著我媽的手,“姐啊,我們都理解你,你心疼辛果和朵拉才這樣的。”
我媽一副要哭的樣子,翔寶趕緊給我媽拿紙巾。
姨媽笑看著孫子,“還是我們翔寶好,沒白疼。”
老劉趕緊打岔,緩解氣氛,“哈哈,得了,今天出來是高興的。走,我們到那邊聽聽歌吧。”
姨父也緊接話茬,“就是就是,想當年我們還是單位樂隊的主力呢。哎呀,這一退休,就看孩子了,放下真是可惜。”
老劉一樂,“哎,到時再叫幾個老哥們一起練練啊。”
姨父搖頭,指著翔寶,“你看這個,哪有時間啊。算了算了,再說吧。走,聽歌去!”
姨父抱起翔寶就要走。
老劉笑笑打趣,“那你還要小飛他們再生一個呢!”
“哎,那可不一樣!這是為我們全家,也為了翔寶未來考慮的家庭大事!翔寶有個兄弟姐妹作伴,好交流。一個人太獨了不好,容易出心理問題。再說,將來有了事,也好有個人商量,互相幫助。一個孩子孤孤單單的,可怎么辦啊。是不是,翔寶?”姨父低頭問孫子。
翔寶望著爺爺,“是!我就要個妹妹,就像朵拉那樣的!”
我媽和老劉都笑了。
三
沈小飛也玩得不亦樂乎。一陣滑翔訓練下來,神清氣爽。
他在收拾著滑翔器具,一有些土氣的小男孩一直在旁邊看他。
沈小飛招呼他過來,“來,過來過來!”
小男孩怯生生地過來。
沈小飛望著小孩,“怎么樣?喜歡像我這樣飛嗎?”
小男孩點點頭。
“那你給我說說,我飛得好不好?”
小男孩舉起大拇指。
“哈,就憑這個,我獎勵你塊巧克力。”
沈小飛從口袋里拿出一塊巧克力給孩子。
孩子不要,往后退。
沈小飛上前拉住孩子,將巧克力放到孩子手里。
“你就是我的粉絲了,就叫飛鳥吧。哈哈!”
領隊在遠處招呼沈小飛,“抓緊啊,小飛,今天再練一次,我們就往回趕了。”
“好勒!一會兒就好。”
沈小飛忽然看到孩子把帶包裝紙的巧克力往嘴里塞。
沈小飛急忙上前,“哎哎,等等,可不能這樣吃啊,要把紙撕了去再吃,明白嗎?”
沈小飛把巧克力的包裝紙撕去,將巧克力遞給孩子,“吃吧。”
孩子怯生生地吃了一口,又皺起眉頭,將吃了的吐出來。
“哎,怎么吐了啊,不好吃嗎?”
“苦!”孩子皺著眉。
孩子將剩下的遞給沈小飛,不高興地離開。
沈小飛這才明白,忙從包里拿出兩個沃柑跑上前去,遞給孩子,“給這個。這個是甜的。”
沈小飛把剩下的巧克力放在自己嘴里,很美味的樣子,“這個也很好吃的,它會讓你更有能量的!”
孩子將信將疑地接過沃柑,看著沈小飛吃巧克力。
沈小飛將剩下的巧克力又遞給孩子,“你再嘗嘗。”
孩子搖搖頭。
沈小飛彎下身子,望著小孩,“下次來,我可以帶上你一起飛,好不好?”
孩子露出開心的笑容。
“你叫什么名字?”沈小飛問道。
“阿鎖。”
“阿索?是哪個所啊?”
孩子比劃了一下鎖門的樣子。
沈小飛明白了,“哦,是鎖門的鎖嗎?”
孩子點點頭。
“你家住哪里啊?”
孩子指指山下。
沈小飛點頭,“嗯,好的。明白了。”
沈小飛向阿鎖伸出手,阿鎖遲疑地伸出小手。
沈小飛主動握住阿鎖的小手,“阿鎖!飛鳥!我們就算認識了。”
領隊在喊,“沈小飛,好了沒有?該你了!”
“來了來了!”沈小飛向阿鎖揮揮手,背起滑翔傘朝領隊方向跑去。
阿鎖拿著兩個紅紅的沃柑,歪著頭看著沈小飛跑去的背影。
四
夏子萌如約來到頤年養老院,這個如約,一是和尚左約好了,一是踐行她和我們閨蜜倆的約定。
夏子萌站在養老院大門口發語音,“喂,辛果姐,你到哪兒了?”
尚左正好從門里出來,“子萌,你怎么這么晚才到啊?”
夏子萌忙收起電話,“哦,我等個人來著。哎呀,你這個地方也太遠了啊。”
“遠是遠了點,可房租便宜啊。要不,在城里多貴啊,就沒幾個人能住得起了。”
夏子萌點點頭,望著來路,“也是。”
“哦,今天啊我帶你去見見錢教授,他會給你加分不少的。”尚左說。
夏子萌拍著手,“太好了!像上次再當人女兒,胡扯一通,我可受不了!”
“哈哈,那不是你自己找的嗎?這次啊,你要說是他侄女。”尚左叮囑道。
夏子萌不明白,“啊?為什么呀?我到這兒是認親戚來了啊!”
夏子萌拿手機看,朝大路看,很著急的樣子。
尚左看著夏子萌,“你還等誰啊?”
夏子萌看了一下手機,見到了我的回復,“子萌!真是抱歉!公司有事我去不了了。再說吧。”
夏子萌一跺腳,“什么叫再說啊,真是的!”
夏子萌直接給我打電話,但是一直沒人接。
夏子萌生氣地摁斷電話。
尚左問道,“誰呀,敢不接我們夏公主的電話?”
夏子萌“哼”了一聲,“還有誰啊?!實話和你說吧,我是約了辛果一起來看你的。她很愧疚,我就說服她一起來看你,把話說到當面。可你看,我這紅娘上趕著來了,她這大小姐又打退堂鼓了!真是的,你說氣人不氣人?!”
這就是直來直去、靈活機動的夏子萌!
尚左摸著后腦勺,“哦,是這樣啊……”
夏子萌靠前一步,“尚左,辛果姐啊臉皮薄,一下子拉不下臉來。我說,你是個大男人,有胸懷,就主動一下吧,又少不了你什么的,好不好?”
尚左手足無措,“我我,……我們還是先去看教授吧。他都等了好半天了。”
夏子萌一轉身,拉住尚左,“不行!你要不答應我,今天我就不進去了!”
尚左很為難,“那怎么行啊,我都和人家說好了!開始人家還不答應,是我說了好半天他才答應的呢。”
夏子萌一轉身,“我不管!你要是不答應我去見辛果姐,我現在就回去。”
說著,夏子萌轉身就往回走。
尚左忙跑上前,“別介!好,好!我的大公主,我答應你還不行嘛。”
夏子萌伸出小拇指:真的?!
尚左點點頭,也伸出小拇指,與夏子萌拉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