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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別春月

動怒

眉間點綴上一絲細致紅鈿,撫臺輕輕放下手中胭脂畫筆。

身側放著一沓畫冊卷,侍女排排面對站立,手中琉璃玉盒中亦是如出一轍的畫冊卷,矗立不動,靜候撫臺的吩咐。

窗欞外吹進一縷冷風,抖落幾滴細雨,吹揚了幾張男兒畫像。

墨色勾勒男兒眉眼模樣,身旁大字標注其姓名,身居何職,家眷何歸。

顯然,撫臺并無耐心觀察。她只靜靜看著鏡中自己的那張臉,情不自禁的撫上,身側婢女不敢多言,偌大的乾華宮,此刻卻鴉雀無聲。

如今是元承二十七年,距離那場盛大到荒誕的及笄禮,已經晃過了兩年。

撫臺長公主,也到了說嫁的年紀。

只是皇家不比民間,帝王之女,駙馬需精挑細選,不容出差。歷年公主大多為帝王之棋,是穩固朝廷的牽動之人,所嫁之人需制衡朝堂,得以穩固百年皇權。

可撫臺不一般。她貴為長公主身份顯赫,父親乃當今天子,母族白氏,百年世家,祖上曾隨始皇二人領軍出征定江山。

大舅父統帥三軍戰功赫赫,大舅母拜師盧度人,年少時乃座下關門弟子,為天下讀書人之典范。

二舅父位高權重,二舅母膝下無親子,養瘦馬封郡主代替和親以穩固大乾西梁百年和平。

皇弟少年太子,祖母出身貴族。滿朝文武,皆仰仗白氏,奉為群臣之首,先帝更是器重白氏,求取白氏嫡長女穩固嫡子之位,亦穩固皇位。白氏與皇室互立,皇后與新皇平起平坐,嫡系長子長女必為皇后所出,否則皆為虛物。

皇后白氏為當今天下第一佳人,嫁入東宮后,不日便有了身孕。

太上皇大喜,太醫院看過診后親自杜建長公主府,翻修乾華宮。

“殿下。”身側婢女青雁垂下身,輕輕出聲,“貴婦娘娘特意派人交代,此冊中人皆為京都名勝之人,若有…。”

“本宮知道了。”

撫臺堪堪打斷青雁說話,“替本宮回姨母,多謝姨母好意。”

她隨意拿起那沓畫冊卷,手一揚,卷張如同開花一般從空中掉落開來,撫臺眼眸微瞇,不屑一顧。

“只是本宮貴為大乾長公主,親事自是重中之重不容出錯。圣上尚且未下旨,本宮如此身份,倒不必姨母如此掛心。”

多事。

“殿下!”青雁慌張一跪拜,面上出了薄薄一層冷汗。

如今宮中之人何人不知曉,面前這位愛著金紅衣裳的主子喜怒無常,囂張跋扈,宮中之人大多怕極了她。

聽話里一番意思,是怨德妃娘娘多管閑事,并非嫡生母卻私自插手長公主婚事。

若長公主真遷怒下來,這位還不知道會做出些什么來。

可是此事又為德妃娘娘所吩咐之事,不完成亦要被舍棄,被當作無用之人處置,青雁沒來由的感到害怕。

周身掀起一股冷意,青雁緊張到身子顫抖,她不敢對上撫臺的目光,只能把頭重重的磕在地上,手因緊攥而泛起了紅意。

“殿下!”青雁再次出聲,可仍未得到回應。

頭頂傳來水流聲與瓷器聲音,她不敢抬頭,卻清楚的知曉,那是撫臺在品茗。

她自十三歲入宮為婢,得幸被貴人看上,安在了乾華宮伴長公主身側已有三年之久。這幾年,自己過得如火如荼,收了好處替貴人監事長公主。

長公主不喜,卻念她年齡稚嫩,從不與她置氣。

只是如今,好似越管越寬,都僭越到操管婚事了?

“殿下如今已至宜室宜家之時,德妃娘娘也是有在為殿下作打算!還請殿下看在德妃娘娘與皇后娘娘一姓同族的份兒上,略看幾眼。”

青雁開口辯解,又重重的磕了幾個頭,可隨著耳畔聲音變化,不久時,頭頂驀然感覺到一股暖流涌下,浸入發絲間。

青雁一驚,雙眼緊閉,害怕到顫抖。她終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青雁此時此刻絕不敢抬頭。

撫臺微翹蘭花指,細嫩玉指捻著一個小巧精致的玉杯,面上冷淡,但眸中凌冽寒氣逼人。杯中盛滿的液體盡數灑下,霎時間,宮中彌散開來茶香。

熟悉長公主習性的婢子們都知曉,此為蔎,極為名貴,民間極其罕見,香氣逼人,入口甘潤,是長公主最為喜愛之飲品,就連陌上紅,都無法與此茶比擬。

“這茶,可好飲?”撫臺輕輕出聲,身子卻不斜,始終只留給婢女一個側顏。

手指微松,捻著的玉杯墜至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霎時間碎裂為瓣,猶如一記響亮鈴聲,碰撞著發出清脆的聲音。

“奴…奴不敢。”青雁被嚇得幾乎要失了魂。下意識的,她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從始至終,如此動靜,撫臺卻連一個眼神都不曾施予。

壺中液體盡數傾入盛入杯中,波光粼粼。

鏡中人一抹紅唇,艷色眼尾顯得更加飽滿,金紅色衣身外披著厚厚一件狐裘,周身毫無羸弱之勢。

“今日這茶,有些澀了。”

撫臺左手捻起一盞新玉杯,輕輕晃了一晃,笑了笑,笑意不達眼底。

“可惜臟了這玉盞,換了吧。”

立馬有宮中侍衛入內,兩人抓手臂扯起了青雁,逼迫她轉醒。

在這吃人深宮,做不到足夠賣心,那便會輕易喪命。

下人應和,立馬有婢子取走那盞茶壺,眾人一番收拾,不多時,所有不該出現在乾華宮之物,全被清理掉。

“回去告訴你主子,道阻且長。”

撫臺深深一笑,只是笑意不達眼底,乾華宮內氣息冰冷的讓人發怵。

遠處城樓之上鐘鼓聲響徹,經久不散,肆意徘徊。時辰到了,按規矩,公主此時需覲見皇嫡母,行后輩晚禮。

撫臺對鏡描描自己的眉,烏黛色如遠山。發髫上點綴著翠珠,流蘇,琉璃飾,貴氣又端莊,除去桌上那支老舊的花勝,撫臺的裝飾,無一絲不得體。

大乾的嫡長公主,是整個皇家最得體的顏面。知書達禮,五歲擅寫,七歲擅騎射,十歲擅策略,十五歲擅計謀。

是這天下,最最最尊貴之人。

此時此刻,撫臺看了一眼花勝,便將它輕輕放進了金絲錦繡玉盒中,小心翼翼的收入自己袖中。

她起身,纖長衣擺繞過木質階梯,緩緩行至乾華宮門前。

耳上流蘇玉墜同步搖一起,撫臺雖身形晃動可飾物卻不曾隨步伐搖擺,可見其儀態規整不容輕視。

身側貼身婢女白甯快步跟上,低著頭緊跟在撫臺身后不到一尺距離,服侍撫臺上座,小廝跪下任撫臺踏背上座,白甯行禮,而后緊緊跟在鸞駕旁側。

“今日這茶,你可知還有何人所經手炮制?”

宮中玉鸞駕上,六人抬椅,撫臺半只手隨意倚在一側木扶上,

撫臺開口,一雙眸子眼神如蛇蝎一般從鸞駕前所有人身上淡淡流過,不著一絲痕跡卻足以震懾。那雙眸子好看極了,只是冰冷萬分,好似從不帶任何感情凝視所有人。流連一圈,最后停滯在白甯身上,眼神向下,居高臨下,視線落在白甯眼中。

白甯不敢胡說,思索一番,面上不解。

“回殿下,白甯不知。”“許是…白翠宮娘娘?”

撫臺冷笑兩聲,倒是閑心抬頭看,只見晨昏交替之際,燈火殊途。

“今日這茶,比尋常苦澀幾度,想必,沏茶之人心不在此事。茶娘炮制茶葉辛苦,本宮體恤萬民,也深知不可踏人之不易,只是既然身處這乾華宮,難免有些會生出不一般的心思,日積月累,如今連這種小事都無法做再好,想來也不必留在此處了,就如落葉枯黃,終歸是要清理了罷。”

“姨母這番心意,本宮自是不能浪費了。”

白甯聰明,自是聽懂了撫臺話中的意思,點點頭,“諾。”

可下一秒,白甯卻又面露擔憂。“殿下,可如此這般,豈不讓娘娘們疑心?”

“無事。”

撫臺面上不改,只是摸了摸手上的玉扳指,那玉扳指顯然上了些年歲,早已被盤摸得溫潤柔和。

“幾何時,本宮連自個兒宮中幾個婢子,都無法處置了?”

“白甯多嘴!”甯兒慌張,低下頭,“還請殿下責罰!”

“罷了。”撫臺不曾斜視。

出殿后冷風猛得灌入衣襟中,就連燈籠,都不慎吹滅了一盞。

“你年紀尚輕,無知無解,無需本宮責罰。”

白甯應下,緊緊跟在撫臺駕側,試圖用自己的身軀為她抵擋幾度寒意,直至撫臺上了入宮步輦,才挪身。

宮中素來有規矩,入了東宮的貴人宮殿,女眷需統一乘步輦行至拜見,就連長公主也不例外。

撫臺察覺到了白甯動作,步輦搖晃著,終是不再那般寒冷。快到地方時,她不動聲色的探出手,把手中的湯婆子向白甯離得近些,直到白甯穩穩接住了。

“這麻煩東西,倒是有些暖意,本宮不便拿著,你替本宮收好。”

白甯猶豫了,這皇家之物好似燙手山芋一般。

“殿下...”

“這般烈物,本宮賞你了。”

“謝殿下!”白甯眼中閃過驚喜。

這個才十四歲的少女是撫臺親自挑選的侍女,是白氏送來的那一批中最看得過眼的,亦是最聽話的,是白氏遠房旁系的后代,十歲起就跟了撫臺。

官宦之女上謀至后宮為眷,就連最低級的婢女,也大多出身宮臣之家,她是白氏旁系女,幾經周折,才堪堪謀得貼身婢女此番差事,卻已是白氏旁系之榮光。

有了湯婆子的暖意,白甯面色逐漸從蒼白轉而紅潤,撫臺低眉用余光望向少女。白甯發梢間一個翠綠蝴蝶式發簪,簡單低調,不似自己那般張揚。

面上是少女稚嫩的臉龐,笑瞇瞇的把湯婆子放進里袖。

看得撫臺心里某處軟軟的。

她也微微勾下嘴角,幾乎不可察。直至步輦停轎,一眾侍女停至乾清宮外,白甯始終跟在撫臺旁邊一步步。

“走吧。”撫臺輕輕說。

月色高掛,宮中之人行蹤詭譎,暗流涌動,這條路上,每日都是戰場。

于菡萏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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