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穿著打扮十分張揚的年輕女子走了過來,身后還跟著兩個跟班似的女孩。
女子上下打量著南櫟和扶虞,眼神輕蔑。
“一個鳩占鵲巢的假貨,一個從鄉下回來的野丫頭,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p>
南櫟的臉色瞬間白了。
她認得這個女人,是曾家的千金,曾琪。
曾家和南家有些生意往來,但關系算不上好。
曾琪是出了名的刁蠻任性,尤其喜歡找南櫟的麻煩。
“曾琪,請你說話放尊重點!”
南櫟握緊了拳頭,努力克制著怒氣。
曾琪嗤笑一聲。
“尊重?你一個冒牌貨也配談尊重?”
“占了人家十八年的位置,現在正主回來了,我看你還能得意多久!”
“遲早被打回原形,滾回你那窮酸的家里去!”
她的目光轉向扶虞,更加不屑。
“至于你……”
“就算回到南家又怎么樣?骨子里還是個鄉巴佬?!?/p>
“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
“這渾身上下的土氣,真是熏死人了?!?/p>
周圍已經有顧客被這邊的爭吵吸引,圍了過來。
南櫟氣得渾身發抖。
扶虞往前站了一步,擋在南櫟身前。
神情依舊淡漠,仿佛對方說的不是自己。
她冷冷地掃了曾琪一眼。
那眼神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卻讓曾琪后面的話卡在了喉嚨里。
“嘴巴這么臟。”
扶虞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里。
“小心禍從口出。”
曾琪被扶虞的氣勢震懾住,一時竟有些語塞。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人。
明明穿著普通,看起來沒什么特別,但那雙眼睛卻像深潭一樣,讓人看不透,還帶著一種莫名的壓力。
短暫的怔愣后,是惱羞成怒。
她堂堂曾家大小姐,怎么能被一個鄉下來的野丫頭嚇???
“你算個什么東西!敢教訓我?”
曾琪揚起手,就想給扶虞一個耳光。
巴掌帶著風聲扇了過來。
扶虞眼疾手快。
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抓住了曾琪的手腕。
她的動作看起來很輕巧。
曾琪的手腕卻傳來一陣鉆心的疼痛。
“啊——!”
曾琪發出一聲尖叫,臉色瞬間慘白。
她感覺自己的手腕像是要斷掉一樣。
扶虞并沒有用力。
只是稍微施加了一點力道。
精準地作用在了某個穴位上。
周圍的圍觀者發出一陣驚呼。
扶虞松開手。
曾琪踉蹌著后退一步,捂著自己的手腕,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扶虞冷冷地看著她。
“我不想惹事。”
“但也不怕事?!?/p>
“記住,有些人,你惹不起?!?/p>
說完,她不再看曾琪一眼,轉身就走。
整個過程,她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仿佛只是隨手拍掉了一只煩人的蒼蠅。
南櫟愣在原地,看著扶虞離開的背影。
剛才那一幕發生得太快。
她甚至沒看清扶虞是怎么出手的。
只看到曾琪囂張的氣焰瞬間被打壓下去,疼得齜牙咧嘴。
她連忙追上扶虞。
“姐姐,謝謝你?!?/p>
她的語氣帶著真誠的感激。
扶虞腳步沒停,也沒有回應。
徑直走出了商場。
南櫟停下腳步,看著扶虞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這個剛回來的姐姐,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
這時,林婉處理完事情回來了。
看到南櫟一個人站在那里,而曾琪正捂著手腕,被同伴扶著,一臉怨毒地看著這邊。
“怎么回事?櫟櫟?小虞呢?”
林婉連忙問道。
南櫟將剛才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林婉聽完,臉色沉了下來。
她快步走到曾琪面前。
“曾小姐,我南家的人,什么時候輪到你來教訓了?”
林婉語氣嚴厲。
“今天這事,我會親自跟你父親談談!”
曾琪又痛又氣,還帶著一絲懼怕。
林婉雖然平時看起來溫和,但真發起火來,氣場還是很強的。
“我……”
曾琪想說什么,卻被林婉打斷。
“帶著你的人,離開。”
曾琪咬了咬牙,不敢再多說,在同伴的攙扶下,灰溜溜地走了。
林婉這才走到南櫟身邊,拉著她的手安慰。
“小虞呢?”
南櫟指了指商場門口。
“姐姐……她先走了?!?/p>
林婉嘆了口氣。
“這孩子……”
她帶著南櫟,也走出了商場。
心里對扶虞的愧疚又多了幾分。
*
很快便來到了認親宴這天。
林婉準備的禮服靜靜掛在那里。
黑色的緞面,光澤流轉,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扶虞站在巨大的穿衣鏡前。
鏡中的人影,帶著幾分不真實的疏離感。
禮服剪裁合體,勾勒出她尚未完全長開卻已顯玲瓏的身體曲線。
她的目光落在鏡子上,又似乎穿透了鏡子,看向更遠的地方。
臉上沒有尋常女孩看到漂亮新衣服時的欣喜或者羞澀。
平靜得像是在審視一件與自己無關的物品。
仿佛只是隨意套上了一件蔽體的布料。
樓下隱約傳來喧鬧聲。
起初只是模糊不清的背景音,混雜著悠揚的音樂與賓客的談笑。
漸漸地,有幾個尖銳的女聲穿透了厚重的門板,變得清晰可辨。
那聲音里帶著毫不掩飾的刻意嘲諷。
甚至夾雜著幾分惡意的奚落。
還有斷斷續續,被極力壓抑的低低啜泣聲。
扶虞走到二樓的雕花木質欄桿旁邊。
欄桿觸手冰涼,帶著木質特有的紋理。
她垂眸向下望去。
宴會廳中央,巨大的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奪目的光芒,幾乎有些刺眼。
光芒之下,幾個穿著光鮮亮麗、打扮入時的年輕女孩圍成了一個小圈。
為首的那張面孔,赫然是曾琪。
她臉上掛著毫不掩飾的、近乎殘忍的笑容,正對著圈中的人說著什么。
她的一個跟班,一個染著夸張發色的女孩,正用力抓著南櫟的頭發。
那力道之大,迫使南櫟不得不痛苦地低下頭,露出脆弱的脖頸。
南櫟身上那件精心挑選的粉色小禮服,此刻也顯得有些褶皺凌亂。
裙擺上沾染了一點不明污漬。
南櫟肩膀微微顫抖,死死咬著下唇,不讓哭聲溢出來。
淚水卻已經模糊了她的視線,在眼眶里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