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的保溫帳篷,像一個突兀的氣泡,將刺骨的寒風與破敗的冰屋隔絕開來。
帳篷外,五個病弱絕美的獸夫,神色各異地僵立在原地。
冰藍眼眸的雪豹獸人(冰雪獸)眉頭緊鎖,似乎在極力忍耐著什么痛苦,視線在帳篷和那個完全陌生的蘇瑤之間徘徊。
血紅眼瞳的血族獸人依舊縮在最黑暗的角落,仿佛對一切都漠不關心,但那微微顫抖的指尖,暴露了他并非毫無所覺。
溫潤的蛇族獸人靠著冰壁,墨綠色的眸子閃爍著深思,他看著帳篷的眼神最為復雜,似乎在評估著什么。
而冷傲的狼族獸夫寒冽,銀灰色的眸子里依舊是化不開的冰霜和厭惡,但他緊抿的薄唇和微微泛白的指關節,顯示出他內心并非毫無波瀾。
“呵……”
一聲壓抑不住的輕咳,打破了死寂。
是那個紅衣的狐族獸人,他本就蒼白的臉頰因為咳嗽染上了一抹病態的紅暈,身體也晃了晃,顯得更加虛弱。
他瞥了一眼散發著微暖氣息的帳篷,又看了一眼其他幾個獸人緊繃的姿態,眼底閃過一絲譏誚。
“怎么?都凍傻了?等著偉大的蘇大小姐請我們進去嗎?”
話雖刻薄,但他的身體卻不由自主地朝著帳篷的方向挪動了一小步。
寒冷,是真的快要了他的命。
被原主虐待、又被廢了半身異能、再被流放到這鬼地方,他們本就虛弱的身體根本扛不住這樣的嚴寒。
死撐下去,真的會死。
溫潤的蛇族獸人輕輕嘆了口氣,虛弱地開口,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先進去吧,保存體力要緊。”
他率先邁動了腳步,緩慢而艱難地走向帳篷。
有人帶頭,其他人也不再硬撐。
冰雪獸人緊隨其后,血族獸人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最后,只剩下狼族獸夫寒冽,他依舊站在原地,冷冷地看著那個帳篷,仿佛那是什么洪水猛獸。
狐族獸人已經鉆進了帳篷,回頭看他,嗤笑一聲:“喲,我們的狼王大人是要表演冰雕藝術嗎?凍死在這里,可沒人給你收尸。”
寒冽的臉色更冷了,但他最終還是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屈辱和厭惡,大步走過去,彎腰鉆進了帳篷。
小小的帳篷里,瞬間擠進了五個高大的獸人,氣氛變得更加逼仄和…詭異。
蘇瑤早已在帳篷的一個角落坐下,將自己裹在羽絨服里,盡量減少存在感。
她能感受到五道視線——冰冷的、探究的、警惕的、憎惡的——如同實質般落在她身上。
換做以前,她可能會尷尬得手足無措。
但現在,她只是一個努力求生的穿越者。
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她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再次溝通空間。
“取出五盒自熱米飯。”
【叮!物品已取出!】
五個還帶著熱氣的、密封完好的塑料飯盒,憑空出現在了帳篷中央的地墊上!
嘶——!
帳篷里響起一片抽氣聲。
這一次的震驚,比剛才看到帳篷和羽絨服時更加強烈!
那是什么?!
飯盒上還印著他們看不懂的方塊字和誘人的圖片。
最重要的是…那飯盒,竟然是熱的!還散發著一股…食物的香氣?!
在這冰天雪地、連找根柴火都困難的地方,這個惡毒的雌性,竟然憑空變出了…熱的食物?!
五個獸夫的眼睛瞬間都直了!
他們已經多久沒吃過一頓熱乎乎的飽飯了?自從被流放,他們每天得到的,只有部落丟過來的一點點黑硬面包和冰冷的生肉!
饑餓和寒冷,像兩條毒蛇,日夜啃噬著他們本就虛弱的身體和意志。
現在,熱氣騰騰的食物就在眼前!
唾液開始瘋狂分泌,胃部也發出了可恥的、壓抑不住的咕嚕聲。
就連最冷傲的寒冽,喉結也忍不住滾動了一下,眼神死死地盯著那幾個飯盒。
蘇瑤將他們的反應盡收眼底。
她平靜地拿起一個飯盒,按照說明,拉開自熱包的拉線。
嗤嗤嗤——
水和發熱包發生反應,飯盒底部迅速升溫,白色的蒸汽冒了出來,米飯和菜肴的香氣更加濃郁地彌漫開來。
是紅燒肉和米飯的香氣!
這對于已經餓了很久,味蕾幾乎麻木的獸人們來說,簡直是致命的誘惑!
蘇瑤打開飯盒蓋,拿起配套的一次性勺子,默默地開始吃。
她吃得很慢,很安靜,仿佛只是在完成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但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像是在無聲地拷問著帳篷里其他五個靈魂。
吃,還是不吃?
接受這個曾經虐待他們、如今卻變得詭異莫測的雌性的“施舍”嗎?
尊嚴和生存,哪一個更重要?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帳篷里只有蘇瑤咀嚼的聲音,以及越來越響亮的…吞咽口水和肚子咕咕叫的聲音。
那個紅衣狐族獸人,眼神幾番掙扎,最終抵不過腹中的饑餓,咬了咬牙,伸手就想去拿一個飯盒。
啪!
一只冰冷的手按住了他的手腕。
是寒冽。
狼族獸夫冷冷地盯著狐族獸人,又看了一眼蘇瑤,眼中充滿了警告和懷疑。
“誰知道這里面有沒有毒?”
狐族獸人動作一僵,臉色變了變。
是啊,這個雌性那么惡毒,誰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其他幾個獸人也瞬間警惕起來,看向蘇瑤的眼神再次充滿了懷疑。
蘇瑤吃飯的動作頓了一下。
她抬起頭,迎上寒冽冰冷質疑的目光,淡淡地說道:“我要是想毒死你們,還需要用食物?剛才你們在外面快凍死的時候,我完全可以不管。”
她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寒冽的眉頭皺得更緊,一時間竟無法反駁。
確實,以這個雌性過去的所作所為,落井下石才是她的風格,怎么可能還會拿出這些…“奇怪”的東西來救他們?
難道她真的…變了?
或者,有什么更大的陰謀?
就在帳篷里的氣氛再次陷入僵持時——
一只蒼白但骨節分明的手,越過眾人,輕輕拿起了離他最近的一個自熱飯盒。
是那個一直沉默不語,氣質溫潤如玉的蛇族獸人。
他拿起飯盒,看了一眼蘇瑤,那雙墨綠色的眸子深邃難懂。
然后,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他學著蘇瑤剛才的樣子,有些生疏地拉開了自熱包的拉線。
嗤嗤——
蒸汽冒起,食物的香氣再次彌漫。
他沒有立刻打開,而是靜靜地等待著。
仿佛在確認這東西真的能吃,也仿佛…在做出某種決定。
整個帳篷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和他手中的那個飯盒上。
連蘇瑤也有些意外地看著他。
這個看起來最溫和無害的蛇族獸人,竟然是第一個打破僵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