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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鷓鴣天之碧云天共楚宮遙

第十五章玉貍簪

(一)

翌日,后宮掖庭里面,負責當日當班值守的太監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如何發派今早方才被圣上派人押送來掖庭苦役的尊貴囚犯,因為后宮掖庭里自來只是關押那些罪臣反王女眷的地方,男丁只收容十四歲以下幼兒,十四歲以上的按規矩必須先成為太監,但是這個沐云亭他非但不是太監,還是當今圣上的親生兒子瑛王殿下,雖然昨日里因為在夤夜之間只身一人身背長劍飛檐走壁的潛入進鴛鴦殿里和圣上親口御封的昭容美人明目張膽的藕斷絲連,通奸私會,犯了該當千刀萬剮的忤逆大罪,甚至在鴛鴦殿里被奉命前來緝捕他的數十御前大內侍衛圍追堵截時非但不束手就擒,叩頭認罪,還冒天下之大不為的口出狂言,瘋狂叫囂著即是一把火將鴛鴦殿燒了,今日里也定要將自己的女人從當今圣上這條荒淫無度的大色狼身邊帶走,結果被圣上一氣之下給派人押送到掖庭里來等待處治,若不是左右丞相力保,瑛王殿下現在,怕是不死也早成小太監了。

但是瑛王殿下畢竟還是瑛王殿下,即是現在落魄了,誰又敢拿他怎么樣呢?掖庭里的吃穿用度倒是著實算是差些,但是畢竟,劈柴擔水,漿洗衣衫這些粗笨苦役,他卻仍是似平日里一般,根本就懶怠動手去碰一碰的,皇上聽說之后也半點不以為意,反正這一次趙氏皇族臉面已經丟盡。

……

……

(二)

花顏因為沐云亭這次是為了私下里跑去鴛鴦殿里見那只小狐貍精闖出來的欺天大禍,一氣之下也不急匆匆的跑進宮去裝模作樣的去向父皇求情去了,反正身為大宋亭主,身邊的太監奴才只有嫌少不會嫌多的,等他真被父皇變成太監了再進宮去將他討回來給自己當差不遲,又或者存心挑唆父皇將他送進鴛鴦殿里當差,每次父皇去鴛鴦殿里臨幸那些昭容美人時,就讓他在一旁貼身侍候。

難得皇上這些天來心里惦記的事情果真和他那個寶貝女兒是心有靈犀,心心相印,沒幾日他就親身起駕到鴛鴦殿來,在暖閣里調開桌案,指名要鳶漓親手撫琴侍奉,彈奏一曲《蒹葭曲》給他。

“回圣上,奴婢昨日在殿中暖閣里安歇時不自知間身內已經是寒邪入侵,這兩日身體倦怠的很,”鳶漓兩手溫柔似水的輕輕將琴攬在身前,“敢問圣上可會嫌棄奴婢琴聲渺渺,敗了圣上興致?”她一臉溫順嫵媚的含眸癡癡看著當今圣上一襲看似超凡入圣,天神墮世的無上莊嚴寶相,一雙桃花飛眼千嬌百媚柳眉輕挑的燦若九天瑤池上一朵隨風搖曳的蒹葭飛花。

“好個琴音渺渺,朕今日要的就是美人橫波目下一曲蒹葭渺渺,”皇上淡然笑笑,“琴弦撥的狠了,反而不好,”他說,“美人可知,這鴛鴦殿本在未央池畔,千傾未央碧波,素有千里傳音之妙,未央池的西南角上即是掖庭所在之地,如此美妙琴音,朕怎么忍心和另一個男人分享?”他看起來面色十分得意,一副心滿意足,心花怒放的浪蕩樣子。

“圣上想是糊涂了,”鳶漓在香案前靜心拈指撫弄起玉枕上幾根三尺素弦,“掖庭里怎會有年過十四的須眉男子,”她說,“奴婢記得,凡年過十四歲的男丁罪犯,進掖庭之前都是要先換上綠衣衫的,”她淡然笑笑,“圣上九五之尊,君臨天下,難不成還會起心吃一個小太監的醋?”

“美人差言,這宮里宮外的可全都知道一個金枝玉葉的尊貴皇子是怎么為了一個女人斷送掉自己的一生一世的,”他說。

“無妨,即是當了太監,這世上也一樣會有女人心甘情愿的追隨在他身邊生生世世,生死相隨,不離不棄。”

“你這又是何苦,”皇上冷笑,“如此花顏月色,豆蔻梢頭,為何卻要一心沉淪魔障,執迷不悟,”他說,“之前的事情,朕隔日就會忘記,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多謝圣上好意,”她冷冷的抬起頭來,“圣上要鳶漓回頭,鳶漓現在眼前即是圣上,若是當真轉回頭去,眼睛里看見的,可就不知該是誰了,”她說。

“這又何妨?”皇上微微笑笑,“美人心中若是從來也不曾有朕,眼里又怎會當真看得見朕?”他說。

“無妨,鳶漓現在看的清清楚楚的,大宋天圣皇帝,趙,秋,顏,”她一雙澈水清眸波光流閃的含眸直視在他臉上,“回兜率天上去吧,”她說,“人間塵世,本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皇上驚懼之間兩眼只是直勾勾的瞪眼直視在自己鼻梁上面徐徐扭動的一條通體青綠色的雪玉蜈蚣身上,須臾之間,只聽得“騰”的一聲,暖閣屏風后面瞬時間展翅騰飛出一只通體雪白的滄山雪鷂,那雪鷂只是在皇上身前瞬時一閃,頃刻之間就已經將一條半尺多長的雪玉蜈蚣囫圇吞進嘴里,之后即拍打拍打翅膀,心滿意足的展翅騰空回屏風左扇,穩穩降落在自己主人左肩玉坎上面。

“瑛王殿下,沒想到果真是你,”從那一雙含眸凝睇的慘淡眼神之中,沐云亭已經知道她心中此時必定是已經很透了他,而且是恨得咬牙切齒,恨得刻骨銘心,發誓要和他生死決絕,從此后三途六道,天地人間,黃泉碧落,生死兩不相見。

“鳶漓,不,現在本殿是不是該叫你竹陽公主,阮絳霞,”沐云亭在父皇身邊看似是深深有些回天乏力的默然嘆口氣說,“當日在你的妝鏡臺前,無意間一眼瞥見你妝奩中的一支通體青綠的玉貍簪子,本殿就知道,你是錦云王朝皇族中人,”他說。

“瑛王殿下自幼聰穎過人,慧根深種,鳶漓自嘆不如,”她淡然的含眸看著他的眼睛,“想必早在執手替鳶漓把脈療傷時,殿下你就已經溘然察覺到鳶漓身內那一捻久滯不散的封魂草寒氣了,”她說,“但是敢問瑛王殿下,你又是如何知道鳶漓身內的封魂草血毒,是存心為了要來飼喂這只曾在上古傳說中才能得見的雪玉蜈蚣的呢?”她問他,“難不成中原之地也有昆侖少帝所傳秋神真經傳世?”

“姑娘太糊涂了,怎么忘記了碧空寺中的空見師父醫術奇絕,”他說,“因此上封魂草的香氣,想也是瞞不過他的細心。”

“竹陽公主封號,即是在錦云王朝皇宮之中,知道之人,也并不多。”

“但是阮玉遙被送來汴梁城中時,曾經隨身跟著一個貼身太監,這個貼身太監本來是長年跟在阮熾磐身邊的,后來隨著阮玉遙來到汴梁,如今雖然年過八十,但是還能記起阮熾磐昔年在天山上打獵時,曾經遇見一個住在天山上的美貌女子,二人曾經在天山上生下來一個女兒,阮熾磐將這個女兒冊封為竹陽公主,但是該女子族規卻是生下男孩隨父親留在父族,生下女孩隨母親留在母族,此族規在女尊為上族中很是尋常,阮熾磐也沒甚在意,后來竹陽公主跟著母親自天山上消失無蹤,阮熾磐也以為是母女二人隨族人遷移所致,后來錦云王朝之中就再也沒有聽到過任何關于這位竹陽公主消息,”他的眼睛一瞬之間竟自微微閃了一閃,“但是錦云王朝近年來私下里和鸞皇教勾結一事,確是違背當年和大宋之間盟約,”他恍然之間落落看著她說,“竹陽公主此次前來汴梁城中假扮琴師伺機行刺圣上,是不是也是和鸞皇教有關?”他問。

“豈止有關,絳霞本來即是鸞皇教教主麾下的左圣使玉面狐女,此次前來汴梁城中,并非教主命令,而是為了皇弟玉遙,雪玉蜈蚣奇毒并非致人死地,而是寒毒入體之后經脈閉結,下身癱瘓臥榻不起,圣上當初以宮刑廢了玉遙,絳霞以寒毒廢了陛下,也算是報應相當,”她淡然微笑的含眸看著他的一雙清澈慧眼,“只是,絳霞恨只恨當日即已發現自己因私下服用封魂草而致身內寒氣久淤不散的隱秘已被瑛王你溘然發覺,卻因疏忽大意而未及將你除去,不然,也不至于淪落到今日這個落魄地步,”她冷冷嘆口氣說,“只是絳霞一人之罪,自是該當絳霞一人承擔,”她說,“侍婢靈芝和雨蟬坊主對雪玉蜈蚣之事本自半點也不知內情,還請圣上和瑛王慈悲為懷,不要趁此機會大肆剪除孽黨,誅連無辜。”

“哼,這個色迷心竅的混沌蠢貨,你若是當真有心取他性命,他現在只怕已經死在你手上八十回了,”皇上嗤嗤冷笑的回頭看了沐云亭一眼,“怎么,當真是在掖庭里被關的呆了,”他說,“還不快快過來給這只小狐貍精磕頭謝恩,拜謝她這一個月來對你的不殺之恩。”

“父皇,自從在鳶漓姑娘的妝奩中發現了那支和阮玉遙頭上一模一樣的玉貍簪子,云亭就知道她是錦云王朝皇族中人,”他說,“從那時起,云亭即準備好隨時被鳶漓姑娘取下性命,只是,云亭沒有想到,鳶漓姑娘她,竟是流落在外的錦云王朝公主,雖然按照錦云王朝習慣,皇上即稱狼主,公主自該稱為狼女。”

“別再提什么狼女啦,”皇上氣惱,“怎么,玉面狼女比玉面狐女更好聽嗎?”

“父皇,云亭不敢多言,只是……”

“哼,別以為朕當真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皇上微微冷笑,“是不是只因為她是錦云王朝公主,你就認定了朕因為懼怕番邦發難,就必定不敢冒然處斬了她,以明正我大宋律法?”他問。

“父皇三思,大宋禁軍現下尚需養精蓄銳,韜光養晦一段時日,若是強行對外用兵,或恐難免要付出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之慘痛代價,因此上云亭才以為,至少是在這種些許小事上,阮熾磐的面子,還是不妨多多給予一些,不然,若是惹得錦云王朝借機尋事,局面就很難解了。”

“哼,阮熾磐的面子,朕當年早就已經給的盡了,但是云亭,你必要時刻給朕記住,大宋皇朝從不怕兵發天山腳下,朕今日不殺這個丫頭,并非是因為懼怕什么天山狼主,”他說,“而是要留著她等著鸞皇教教眾自投羅網,也讓汴梁城里那些心懷不軌的飛天玄女看看她們少主子今日究竟已經淪落到何等可悲下場,讓她們一個個的從今以后安分守己的在汴梁城里嫁人過活,少蹦跶出來無端尋釁生事。”

(三)

沐云亭知道鳶漓她不會原諒自己,今生今世都未見得會,因為掖庭里的日子自來就比冷宮中的日子還要清苦慘淡的很,冷宮中失寵的妃嬪每日里至少還有一碗麥飯充饑,而掖庭里面,一日三餐只有清水煮菜,清湯稀飯,女孩家每日里必須的衣衫羅裙,胭脂水粉一應俱無,每日里還有上百件宮衣要漿洗剪裁,鳶漓因為本是牡丹坊中第一撫琴女師,因此上每日里還要徹夜替宮內歌舞琴姬調試琴弦音律,但她畢竟是錦云王朝的竹陽公主,掖庭里的管事太監在暗中收取了沐云亭錢帛賄賂之后,倒是也不敢對她肆意打罵苛待,而且,現今既然那條在汴梁城中四下里殺生害命的雪玉蜈蚣早已被那只自幼豢養在宮中的滄山雪鷂給當成蜜餞點心一口吞了,而醉仙閣中私藏著的那幾十株封魂香草也早已被自己私下搜羅出來一把火燒個干凈,只要鳶漓她自此不再日日飲食封魂草清茶,她身內那一捻久滯不散的至陰寒氣,想必是不出半月即可似一捻清風渺渺的順著少陰三經悄然煙消云散掉了,這是豈今為止最令沐云亭他心甘情愿的在云凈寺里一步一頭的四下里拈香叩首,拜佛還愿的一件事情。

或許是因為絳霞公主的緣故,沐云亭近日來顯見的開始格外殷勤討好阮玉遙,花顏在回廊里面時不時的會用小手指頭閑閑的戳在小腮幫子上十分專心仔細的研究觀察他們,就像幼年時十分專心仔細的趴在大槐樹下研究觀察一群群樹洞子里鉆進鉆出的大灰螞蟻一樣,螞蟻搬家嘛,自然是因為天要下雨了,但是據花顏觀察,但凡在天要下雨時匆匆搬家的螞蟻,多半是住在廊檐樹下的小土洞里面的,住在樹洞里的螞蟻,日子過的自來都是很安逸妥當的,非但下雨時不必匆匆搬家,即是出來找吃的,也不必費心跑遠,樹枝子上隨時會被采花的蜜蜂染上蜜汁,還有樹上結下來的果子,因為味道稍稍有些青澀,連冷宮里的妃嬪都不肯正眼看上一看,因此上花顏平日里也不必費心命人采收,就這樣任由它們掉在地上,招引來大槐樹下成群螞蟻采食。

她知道沐云亭心里那片天近日里是必然晴不了的了,除非是那只小狐貍精死了,舊人不去,新人不來,只要她死了,蕓姝別院里前日里方才花費三千兩銀子采買下來的十幾位杭州美人才能真正派上用場,第一次對女人動心,就偏巧遇上個心若蛇蝎的小狐貍精,他現在已經被那個狐貍精給迷惑的神魂顛倒,色迷心竅的了,若是那個小狐貍精再不趕快了賬,怕是這個堂堂的當朝瑛王殿下一氣之下又要去掖庭里劫人去了,當然了賬不一定是非要殺了不可,只要往臉上劃幾刀子,讓瑛王對她死心即可……

但是誰想到,花顏私下里派貼身婢女挽玉,不,現在應該改叫綠蘿了,總之,事情無非就是花顏私下里派綠蘿假扮太監前去掖庭里想要在鳶漓狐貍精的臉上劃幾刀子時被前來掖庭探看她的葉云飛當場抓個正著,父皇一氣之下將她罰去上清觀中閉門思過三月……

……

……

(四)

……

……

“水墨丹青在禁城,慕云宮闕古今情,六宮粉黛無顏色,流盡年華是此生……”

……

……

“怎么,還在惦記掖庭里的事情?亭主都已經被罰了,殿下你也該放下來了。”

……

……

半月之后的西山疊翠,古木幽深,煙云繚繞,松竹長綠,香火繁盛的碧空古寺山門里面,一身袈裟素裹,面色光潔紅潤的寺中住持空見禪師,一臉無可奈何的搖頭呆望著古寺山門旁那個淡然如水的臨風侍立在一棵千年古松下面凝眸佇望山下已久的青衫少年背影,忍不住悲天憫人的連連搖頭嘆著氣說。

“師父不必說了,云亭也該走了,無論如何,也不能無辜牽連到寺中各位師父。”

“既然知道昭王府中近來多有異動,為什么不在碧空寺中多耽擱上一些時日?”空見禪師黯然之下一番苦口婆心的苦苦勸誡他說。

“師父養育之恩,云亭沒骨難忘,只是敢問師父,當年的大唐建成太子,也曾日日在佛堂之中誦經念咒,但是可曾避過玄武門一劫?”

“天意難違,當年的大唐盛世,注定曇花一現。”

“那師父以為,日后若是昭王登基為帝,大宋繁華,是不是也一樣會是青史歲月中的曇花一現……”

“圣上不是一直都要將昭王立為太子的嗎,此事為何要來問為師一個不問世事的老和尚?”

“師父,父皇近來身子已經大不如前,前日里父皇將云亭召入鴛鴦殿中護駕,昭王心中已經不快,”

“看來帝王家果然無情,十幾年前南屏世子和趙秋顏的命數,而今竟然又已經落在殿下和昭王身上……”

……

……

七日之前……

……

……

“亭主,今日碧空寺里上香的人真的比往日里還要多上許多,依奴婢看,這幾日之后,說不定就連這碧空寺里的和尚,圣上他看著也要愈加心煩意亂和不大順眼的了……”

“哼,看不順眼倒好,怕只怕父皇他近日里失心瘋了,又在御書房里和張丞相他商議著要替南屏世子做場法事的呢,也不知道父皇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微微謔笑,“難道他是想要南屏世子下輩子生出來就當和尚,再沒機會和他爭搶沈美人?”

“可是亭主,當初皇上他確是對南屏世子飲鴆自裁一事有意放任,因為在沒任何罪證證明南屏世子參與漢陽王謀逆一案的情況下,如此行止確是有些不妥,”她說。

“但是這和本宮又有什么關系,”花顏氣忿,“竟然罰本宮去上清觀里念什么元始天尊神咒經,當初他不是在和尚寺里自裁的嘛……”

“嗯,難不成亭主你愿意被罰去和尚寺里念經,”綠蘿竊笑,“依奴婢看,世間那些打心里面同情南屏世子的,左不過都是些懷著嫦娥心的愚魯村姑而已。”

“哼,女人嘛,長得差些倒還是不打緊的,只是千萬不要去想那些不該自己想的,這一輩子到總還是不至于太討男人嫌,招男人厭的……”

……

……

半個時辰之后,一輛香幡寶蓋,四角垂珠的香車御馬一路上卻又風塵仆仆悄無聲息的輕輕停靠在碧空古寺后院山門外面,綠蘿照例是一個翻身從馬車上面縱身跳到碧空寺后山門外的那幾塊青石臺階上面,之后仍舊是飄飄渺渺的跳腳轉回身去,伸手掀開車前一幕七寶香簾,俯首躬身的將因為近日里眼睛些許有些紅腫澀痛的花顏亭主從馬車上面溫柔謹慎的裊裊扶下車來。

“后院中今日果真是清清靜靜的很,”綠蘿一手小心的攙扶在亭主身上,一手仍舊是似往日那般漫不經心的“嗤嗤”撥弄著后院之中幾叢枝繁葉茂的蒼翠幽竹,“前面就是回心亭了,亭主自己還是該小心提防些才是,”她說,“奴婢照例還是留在外面為亭主守門,亭主只是千萬莫要言辭閃爍神色驚慌才好,若是無端引得獵物疑心,可就糟了。”

“若是這么容易被他疑心,本宮還怎么配當大宋的亭主?”花顏微微冷笑的淡然蹙起眉說,“反正一切都是算計好的,本宮不過只是在順水推舟而已,至于最后是輸是贏,那就只有看他的造化了,本宮即是他的魚餌,在碧空寺里逢場作戲,極力做出個諄諄善誘的魚餌樣子來,本就沒什么不妥,誰人若能一眼看穿本宮的心思,只怕也未必能夠有幸活到今日。”

花顏說話間已經匆匆將綠蘿又盡快打發到后院山門前看守望風,免得引起寺中僧眾疑心,自己照例在后院中郁郁蔥蔥的幽竹深苑里兜兜轉轉的閑憩了半個時辰之后,算計著碧空寺中現下即不是午膳時辰,寺中僧眾本該又已盡數外出替人作法消災去了,留下的不多幾個僧眾又要和往日一般忙于照料前院里魚貫出入的善男信女和八方香客,現下在回心亭中與他見面,卻是最千載難逢的一個機緣,只是如今半個時辰已過,他若是再不現身,只怕事情可就要糟了。

“好啊,幾日不見,亭主你竟變得這般狼狽不堪起來,想是本殿和亭主你被父皇各大五十大板,被罰來這碧空寺中閉門,一不小心卻將亭主你的眼睛給熬成這個樣子,怕是這半月來都在蕓姝別院里躲躲藏藏的羞于見人的吧,”他說。

“哼,本宮眼睛腫了,被父皇降罪責罰的可是你自己,”花顏氣忿,“怎么,還呆站在那里干什么,還不快些上來替本宮的眼睛消腫。”

“消腫倒是可以,”他說,“只是亭主你近日里毒火甚旺,若要消腫,只怕必要先被金針破相。”

“哼,想給本宮破相,可先要看你脖子上長著幾顆腦袋。”

“醫者父母心,亭主,本殿不會趁機禍害你的。”他說。

“哼,你若當真有心替本宮施針,本宮今日也不會落得如此不堪下場。”她微微有些爽然若失的幽幽看著他說。

“在下早就說過,亭主的眼睛現下當真已經是恢復的差不多了,”他說,“只是畢竟病去如抽絲,亭主若是當真想要如常人一般鳥瞰千里,開目視物,只怕還必要安心等待一些時日才可。”

“本宮知道,前日里因為本宮擅自去找清顏道長醫治眼睛,你不高興了,本宮無意介入碧空寺一脈醫術和上清觀一脈醫術的爭奇斗勝,本宮來這里只是想要告訴你,此次被父皇罰去上清觀中念經,右少司卿的差事也被削了,”她淡淡微笑的含眸看著他說,“父皇他為了怕你半夜里又去掖庭房脊上趴著,就將這個右少司卿的差事賞給你了,你今日就可以收拾收拾出碧空寺了,本宮也不能耽擱去上清觀中念經,不然這一次削的是少司卿差事,下一次削的就該是本宮頭發了,”

她一雙媚眼如絲的吃吃凝眸微笑著媚惑他說,明眸皓齒之間,聲音清亮的就像是一只黃口嫩綠的小黃鸝鳥,一口啄在沐云亭心上,回心亭畔幾許風輕云淡的翠竹幽幽之下,她臉頰上靈犀清澈的嫵媚笑容在碧空古寺淡青如水的幽竹深苑里面傾世絕美的燦若人間四月里一株純白無暇的踏雪梨花……

……

……

一只魚尾巴草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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