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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鷓鴣天之碧云天共楚宮遙

第十六章獨角亂

(一)

入夜,昭王府中一處隱秘的暖閣之中,只聽見阮玉遙信誓旦旦的向云軒擔保:

“殿下放心,沈風雷是鸞皇教右圣使,武功高強,所用暗器是天竺所造,暗器上是來自西域的波斯鴆毒,奴才以性命擔保,瑛王他,活不過今夜三更時分。”

“鸞皇教右圣使,自然是武藝精深,只是瑛王身邊那個來路不明的隨身侍衛,還是要本王很不放心,”云軒忍不住低眉嘆道,“這個葉云飛本是個無家世來路的江湖浪客,大哥為何一定要將他留在身邊?”他問。

“依奴才平日里探查,這個葉云飛武藝似乎不算太高,只是對瑛王殿下忠心的有些異乎尋常,就像是話本里那些前世今生似的,著實要人不可思議。”

“此次不成功,明年此時,就該是本殿祭日了,”云軒一念之間冷冷笑笑,“雖說父皇仁德,但是掖庭里也未必能有本殿一碗青菜豆腐,”他說。

“殿下,恕奴才直言,雖然前次冊立太子大典因故中斷,但是陛下本來心中就中意殿下,而大皇子他又一直未被立為太子,殿下你何必……”

“哼,太子是一國之本,又豈是父皇一個人說了算的,他畢竟是嫡長子,父皇私下里中意誰,和滿朝文武眾口鑠金,積毀銷骨相比,又能算得什么,”云軒言道。

“殿下,前朝平陽公主軍禮下葬,謚號為昭,貞觀皇帝死后葬于昭陵,一個昭字,已經足以說明殿下的天日昭彰,眾望所歸,殿下你如今才十八歲,是不是有些太過心急……”

“哦,你今年也才二十歲,但是鬢邊發絲都有些白了,是不是這年歲,也長的太過有些心急?”云軒淡淡笑問他說。

“殿下,奴才此生都再回不去錦云王朝了,”

“但是當年你因貪玩稀里糊涂成了內監時,父皇就曾告知過錦云王朝來使,要阮氏皇族將你銷籍,父皇知道你回去也會被舉國百姓非議恥笑,所以現在,你總也該懂的隨遇而安的道理,既然已經成太監了,汴梁城能活著,為什么還要回去天山腳下不可?”

“殿下,都四更天了,為何瑛王府中……”

“唉,想是又失手了……”

……

……

就在昭王府中的趙云軒正在暖閣中提心吊膽的等著瑛王府中傳出來大皇子遇刺的消息時,不想到暖閣卻一瞬之間被一黑衣人飛身破窗而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劍刺在云軒身上,但是云軒和玉遙本來也是一身精深武功在身,刺客一劍刺來時云軒身形瞬間一轉,避開要害,雖然長劍入體,卻并不致命,一旁的玉遙一個飛身上去將刺客撲倒在地,隨即暖閣外的一眾侍衛蜂擁而入,將刺客生擒活捉。

玉遙在一旁眼疾手快,一邊大喊傳府中太醫,一邊趁亂將波斯鴆毒解藥灌在云軒口中,因為前來行刺的黑衣人正是之前昭王府派去行刺大皇子的刺客,云軒和玉遙一心以為是派去行刺的刺客反過來被大皇子收買,倒戈反水,才掉過頭來對自己拔劍相向。

昭王府中如此動靜自然是早已驚動了大理寺卿,刺客隨即被押去大理寺中受審,云軒本來正為此提心吊膽,生怕自己行刺大皇子之事敗露,但是大理寺中的昭王府眼線卻及時送來一個出其不意的詭異消息,那就是被抓刺客似像是中了失魂蠱毒一般,神志不清,除卻昭王殺三個字之外,口中再問不出來半句口供。

云軒立刻想到此事定是大皇子身邊的葉云飛所為,這個葉云飛本是個來路不明的江湖浪客,在跟隨大皇子之前,中原西域大理夏遼四處游蕩,在江湖上學得一些蠱毒咒術本來也是尋常事情,昭王殺,這分明是想要將計就計,待到刺客將自己反殺之后再說是自己以蠱毒控制刺客去瑛王府中行刺,只是不想被咒術反噬,反而讓刺客在神志不清時將自己反殺。

但是大皇子不知道的是,大理寺卿早已被昭王府收為己用,明日早朝上奏時,就是大皇子死期。

……

……

因為大理寺上奏的奏折上明晃晃的將刺客口中的昭王殺改成了殺昭王三個字,皇上勃然大怒之下當即下令將大皇子軟禁在瑛王府中,等到云軒被刺傷勢痊愈之后,就將大皇子送去碧空寺中閉門思過十年。

沐云亭因為大理寺卿上奏的奏折而對昭王遇刺一事百口莫辯,葉云飛雖然心知此事定然是二皇子云軒所為,卻以為大殿下去碧空寺中正好能夠趁勢避一避昭王府鋒芒,也就沒有去圣上面前揭穿大理寺卿謊言,畢竟刺客當時在瑛王府中被自己活捉,身上蠱毒確是自己所下,而圣上自來對二皇子寵愛非常,此事就算是大白天下也未必對大殿下有任何好處,不如暫且去碧空寺中避一避風頭,只是葉云飛心知這個沈風雷本來是和鸞皇教有關,圣上將瑛王殿下送去碧空寺中,是心中尚且不相信瑛王殿下會私下勾結鸞皇教,但是現下連大理寺卿都已經被昭王收買,為何昭王卻肯如此輕易放瑛王殿下一條生路?

當然,在知道云亭被軟禁在瑛王府中之后,云軒是在昭王府中一刻也沒閑著,身上那點劍傷只要隨意敷上些金瘡藥也就無甚大礙了,既然派人行刺皇弟的罪名最多只能讓沐云亭被送進去碧空寺中十年,那自己只要在此時再在汴梁城中弄出來一點驚天動地的豐功偉績,沐云亭在碧空寺中又怎逃得過一杯鴆酒,所以很快,云軒就派玉遙去四皇子院中找三位質子談判交易,只要愿意助自己登基為帝,三位皇子被放回故國指日可待。

其實玉遙此次所求之事對三位質子而言倒是也并非什么不易之事,無非就是要云軒成為萬民擁戴的真龍太子,只需三位質子一人手中一張天山奇毒秘方而已。

云湘亭手中的烏龍散只要悄悄下在清茶之中,七日之后必定會讓皇上以氣虧之狀臥榻不起,玉封靈手中的玉碎丸會讓天牢中的沈風雷渾身生滿紅疹,狀似天花,伏塵輝手中的亂神丹自然是會讓皇上神識受制,親筆寫下禪位昭王詔書……

因此上七日之后,一切都在昭王趙云軒的一手操控下按計劃悄悄進行,沈風雷因為被天牢醫吏誤認為是天花病發而急命官差將人活著釘在棺材中拉出汴梁城去撒生石灰挖坑埋掉,后來自然被阮玉遙事前收買的官差暗中放走,皇上突然莫名氣虧臥病在榻,宮中御醫束手無策,眼看著皇上親筆寫下禪位詔書時,才忽然想起來上清觀的清顏道長平日里最擅替皇上煉制消災褪病丹藥,因此上急急前來上清觀中請清顏道長入宮替皇上診脈……

花顏此時早已在上清觀中飛鴿傳書去了昭王府中,昭王唯恐被這個清顏道長壞事,急急親身帶領五百王府侍衛入宮以清顏道長煉制毒丹毒害圣上為名誅殺清顏道長,卻被葉云飛親率八百內宮禁衛生擒,因為圣上眼下還需清顏道長配制烏龍散解藥和清除亂神丹余毒,因此上昭王被圣上下令暫押掖庭,待到皇上龍體痊愈之后再依律定罪。

(二)

……

……

幾日之后……

……

……

“右上衛將軍在哪里?”花顏在殘霞落日的如雪山茶花樹下一瓣一瓣的撕扯著手中一枝純白如雪的山茶殘花,“他手中的三千禁軍可都準備好了?”

“是,亭主,汴梁城里,就只有這三千禁軍。”

“玉陽宮里的守衛,全都安排妥當了嗎?”她問。

“都妥當了,除了幾個無甚大用的老太監,全都是我們的人。”

“在汴梁城中宮變,形勢還是險的緊呢。”

“亭主可知,山茶又名斷頭花,現下雖然昭王被擒,但是卻也未必會供出亭主。”

“他不說,皇上就查不到嗎,本宮現下身在上清觀中,就憑一個清顏道長,本宮還能跑去哪里。”

“亭主,當今圣上就算不是你的親生父皇,但是好歹,也算是亭主你的舅父……”

“哼,他這些年來倒是一心想要當昔年長安城中的建德皇帝,但是本宮卻從來不是當年的太穆皇后,本宮早已自漓妃娘娘的瘋言瘋語中知道,當年漓妃娘娘懷胎六月流產,本宮是秋海棠之女,當時劉娥太后賜死本宮父母,本是大宋律法無情,本宮無話可說,后來皇上將本宮送去玉靈軒中,對外只說秋海棠之女出生三日在掖庭中夭折,本宮自是該真心感激他的皇恩浩蕩,但是本宮和昭王,自十二年前在宮中御花園里偶然遇見化身一只雪白仙鶴的鸞皇教主之日起,一切所為就已經再身不由己,”

“亭主,鸞皇教主說他昔日化身仙鶴在宮中御花園閑憩數年,有緣以鎮魂瓶收了海棠夫人和江皇后魂魄一事,真假難辨,即是當真如此,魂魄還陽也只能附身他人,教主只說魂魄還陽一事要等到昭王登基為帝,封他為當朝國師之后,奴婢以為,單單只是為了一個國師之位,鸞皇教主本不值得如此在昭王和亭主身上大費周章,”綠蘿疑慮。

“清顏道長曾言,本宮眼睛當年是被一道妖力所致,想是鸞皇教主當時施法惑亂了沐云亭心神,才將本宮一把推下假山,所以本宮即是現在就去向皇上招供鸞皇教一事,皇上又能將一個身懷妖法的魔教教主怎樣,昭王登基又不會亂了趙氏大統,換來母親和江皇后一線生機,也未為不可。”

“亭主,鸞皇教主未必可信,”

“但他終究未曾殺過本宮父母,”

“亭主,瑛王殿下確是無辜,”

“哼,開弓沒有回頭箭,仔細叮囑玉靈軒中一眾奴婢,本宮親手為母妃大人釀制出來的桃花養顏仙丹,每日里按時服侍漓妃娘娘吃下。”

“亭主,那仙丹真的穩妥嗎?奴婢看漓妃娘娘這幾日的氣色,可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綠蘿微微有些憂慮的低頭蹙起眉說。

“無妨,那丹藥只會讓娘娘在玉靈軒中日日昏睡,本宮之事,本不該牽連娘娘,”她說。

……

……

相傳五百年前,昆侖山中一只修煉千年的獨角神獸因為貪玩私下凡間,在青狼國地界的山林中被百余獵戶追捕獵殺,幸而被正在此地閑游的沈風雷救下,獨角神獸為了報恩,答應沈風雷此生能將它自昆侖山中召喚出來三次解救所遇危難。

所以三日之后,汴梁城中忽然天降一只獨角神獸在城中四處為禍作亂,右上衛將軍趁機令手中三千禁軍闖入掖庭搭救昭王,逼宮圣上,卻不想葉云飛此時早已悄悄自城外調來三萬大軍,右上衛將軍看見自己全家老幼已經全數被葉云飛帶進宮來,一念之下順勢倒戈,向圣上言道此事都是花顏亭主以自己全家老幼要挾所致。

而正在此時,宮外傳來消息,那只正在汴梁城中四處為禍作亂的獨角神獸已經被清顏仙長以齊云山一派道法降服,清顏仙長在將獨角神獸降服之后用懷中一支碧玉匕首將神獸頭上獨角割下之后將他趕出汴梁城,放回去昆侖山上,隨即派人將此只獨角進獻給皇上,因為此只神獸獨角價值連城,磨粉入藥可祛除百病,延年益壽,可令圣上身內烏龍粉和亂神丹余毒被徹底清除。

皇上無奈,只能當即下令去上清觀中將蕓姝亭主帶入宮來,卻不想此時汴梁城中忽然之間一片飛沙走石,狂風大霧籠罩,待到天明時分風停霧散,前去上清觀中緝捕蕓姝亭主的宮中侍衛卻發現蕓姝亭主早已經在一片狂風云霧中蹤跡不見,三清大殿的房脊瓦片上卻留下一串奇異腳印,葉云飛看出這串腳印狀似獅子,而能夠飛沙走石的獅子,傳言中只有昆侖山上一只名叫若雪的九頭雪獅子才能做到。

這只九頭雪獅子皇上少年時倒是聽過一些傳言,聽說是這只雪獅子幼年時一家九口在昆侖山下無憂無慮過活,但是因為雪獅子皮毛價值連城,所以昆侖山下獵戶聚集,設下無數獸夾陷阱守株待兔,雪獅子一家八口盡皆死于獵戶之手,年幼的它偶然之間被化成凡人模樣在人間閑游的白帝所救,白帝見它一身雪白皮毛,為它取名若雪,帶回昆侖山上養大,而且答應替它全家報仇。

但是昆侖山中不知歲月,待到雪獅子長大下山尋仇時,早已不知過了幾百年,山下時過境遷,物是人非,當年的仇人早已壽終正寢幾百年了,雪獅子只得獨自一人前來幾百年前全家遇害之地祭奠,卻意外發現全家八口尸骨經過幾百年歲月竟然還在當初遇害山林中風吹日曬,忿怒之下將八顆骷髏頭取走用藤蔓穿成一串戴在脖子上面,遠遠看去像是一只九頭獅子,自此之后若雪再沒回去昆侖山上,因為白帝并沒傳授它該如何看透世間凡人前世今生,只想將它當只寵物養在昆侖山上,而它是決計不會放過當初那些獵戶的,所以它現在急于找三界中法力和白帝不相上下的神佛仙圣拜師學習看透凡人前世今生道法,將當初那些獵戶兇手的后世之身全家殺滅,也算是了結自己為全家八口報仇心愿。

后來這只雪獅子就戴著全家八口的骷髏頭在四海八荒中原九州四下游走,尋找拜師機會,但是一路上遇見的神佛仙圣都不愿意傳授它看透凡人前世今生道法,直到有一日,它來到東瀛山上,得東華帝君一位座下弟子凈塵仙君私下里瞞著東華帝君傳授看透凡人前世今生道法。

后來凡間再無這只雪獅子的傳言消息,世人不知若雪自此之后卻成為了鸞皇教主座下的右圣使,鸞皇教主有意要它知道當年那些獵戶后世都成為了一些西域小國的國主,而且哄騙它吞下自己用須彌山下羅剎城中數百吃人羅剎祭爐煉化而成的天魔珠,吞下此天魔珠之人會在運功時漸入走火入魔之態,所以后來若雪非但是前往那些西域小國將國主全族誅殺,還順帶著將一國百姓誅殺殆盡,雖然那些西域小國國民不過數萬,但是因為一連屠了十幾個西域小國,誅殺人口也有幾十萬之眾,白帝在昆侖山上自然能夠掐指算到它的所作所為,但是也并未想要管它,因為在白帝看來,殺生作惡的是它身內的天魔珠,又不是它,等到劫數到了,大不了將一切罪責推到鸞皇教主身上,然后送這只雪獅子下凡投胎,畢竟三界中一切恩怨情仇,沒什么是從投一次胎不能解決的。

但是葉云飛此時卻已經猜到這只雪獅子若雪應該就是之前曾來瑛王府中行刺沐云亭的沈風雷,因為葉云飛在沈風雷身上嗅到過一絲似有若無的混元丹氣味,他知道混元丹可以掩飾妖孽身上妖氣,因為他自己現在就是在以混元丹掩藏自己身上妖氣,但是混元丹是昆侖山上丹藥,這只雪獅子本來也是出自昆侖山上,現下自然只能請白帝親自前來收降這只吃過混元丹妖孽,因為白帝自來和帝俊一樣都是護犢子,昆侖山上的妖孽自己能出手收降,旁人卻不能隨意出手。

但是想要白帝親自下凡收降這個若雪,必須要有這個若雪在汴梁城中為禍作孽的確鑿證據,不然西方白帝自來也不是個好說話的,而且現在阮玉遙,云湘亭,玉封靈,伏塵輝四個質子也已經在汴梁城中消失的無影無蹤,自然是和這個若雪脫不開關系,而此事又事關鸞皇教,若葉云飛猜的不錯,這個若雪應該是鸞皇教主座下的右圣使,另一個左圣使還在掖庭中收押,如此自是能夠確定昭王和蕓姝亭主暗中勾結鸞皇教犯上作亂無疑……

……

……

(三)

掖庭里的掌事太監自是不敢太過作踐難為云軒,因為他現在雖然落魄了,但到底還是個皇子,雖然是戴罪的,但是有罪無罪,終究也不過是圣上一句話的事情,更何況他今年還不滿二十歲年紀,圣上在心里還當他是因為云亭比他早出生幾個月而一時沖動闖出禍來,即是律法無情,按律當死,也要等到來年秋后才能處決,整整一年的時間,什么事情都可能發生的,即是他當真被圣上盛怒之下押赴刑場處決,在前朝之中也曾發生過皇上一怒之下處死太子之后又心生后悔,最后昏庸無道的將在刑場上射殺太子的刀斧手和在牢獄里監押欺虐太子的掌事獄卒一起斬首為太子殉葬的荒唐事情,因此上云軒現在雖然是一身披枷戴鎖的被囚禁在掖庭里,但是掌事太監哪敢當真讓他晝夜不停的浣洗衣衫辛勞苦役,掖庭里的一日三餐雖然清淡,但是總還不至于如天牢囚獄中那般難以下咽,云軒知道父皇如此優待自己其實是想要自他口中知道鸞皇教詳細內情,更想知道花顏她現在身在何處,但是自己是不會說一個字的,因為他騙不了自己,他喜歡花顏,不管他知不知道花顏并非漓妃的孩子,他都自幼抑制不住心中對她的心之所向,他和她,他們之間就像是很久很久之前就曾經認識似的,久的就像是傳說中的神話時代,或許她現在正在鸞皇教主身邊想辦法將自己從掖庭之中搭救出去,其實不必要了,若是鸞皇教主有心,只在去酆都地府入十八地獄之前,讓他的魂魄和母后的魂魄有緣得見一面即可……

……

……

三月之后,沐云亭被皇上下詔改回趙姓,冊立為當朝太子,云軒被廢為庶人,刺面之后永禁掖庭之中。

雖然刺面的刑罰在大宋皇朝也是尋常刑罰,但是掖庭中的刺面和充軍發配的刺面可不一樣,充軍發配的刺面只是在額頭上或是臉頰一旁刺字,掖庭中的刺面卻是要在整個臉頰上刺上一朵黛青色蓮花,對被罰之人是極盡煎熬折辱。

因為江皇后昔年曾經去過齊云山上上香祈愿,所以皇上此次下口諭要清顏道長前來掖庭之中執行刺面刑罰,而且特意叮囑他一定要先將云軒臉上的汗毛全都刮洗干凈之后再以黛青刺面,這樣刺出來的蓮花才清新水嫩,不替皇族丟臉。

云軒自認為自己自幼即是父皇最寵愛的皇子,此生決計不會受刺面幽禁的恥辱,所以接過詔書之后就在清顏道長跟前拔劍自裁,跟隨清顏道長前來傳旨的大太監見狀只得匆匆回宮奏報,皇上聽了大太監口中奏報之后只是傳口諭要清顏道長全權料理,只要不傷皇族體面就行。

清顏道長知道云軒現在即是按皇子之禮葬入皇陵,他日太子登基之后也不會輕易放過,不知哪一天就會被尋個理由毀墓戳尸,不如現下帶回去上清觀中以三昧真火當場挫骨揚灰,也算落得干凈。

因此上很快,云軒尸身就被帶來上清觀中,清顏道長命幾個小道士在上清觀前院中架起一堆木柴,將云軒尸身放在木柴堆上放火化滅,幾個跟隨太監沒等烈火燃盡就匆匆回宮復命去了,等到云軒尸身徹底在干柴烈火中被化滅成一捧飛灰之后,清顏道長卻吃驚的在這堆潔白飛灰中發現了一顆被施了咒法的香木珠子,他一眼認出這顆香木珠子上的咒法是忉利天庭上的,所以匆匆拜別當今圣上之后就帶著這顆香木珠子返回來齊云山上,將珠子交給師父南華上仙。

南華上仙自然也是認得忉利天庭上的咒法的,隨手就施法消解掉了,想必帝釋大人也不會過問什么,只沒想到咒法消解之后,竟然現出來云軒真身,是只千年紫楸樹精,當然,凡胎寂滅,咒術消解之后,這只當年在空桑島上橫行霸道的紫楸樹精皇甫軒也是一眼認出來眼前這位清顏道長真身……

但是南華上仙卻告知皇甫軒,清顏前世玉蚌真身已滅,現下這個梨花真身雖然也算是他本源,但是前世記憶卻恢復不易,皇甫軒現在想必也能記起來一些事情,南風亭,花水屏,慕容遙,宇文輝,哥舒靈,都是因他下凡投胎,而西陵顏又已經是齊云山上的清顏道長,皇甫軒現在想要回去空桑島上自然隨意,但是若是幾位花皇問起來其余幾人之事,皇甫軒又該如何作答,畢竟當初這幾人都是被皇甫軒妖言挑唆蠱惑,才落得今日下場……

……

……

因為懼怕被幾位花皇責罰,皇甫軒現下只能先留在齊云山上,但是南華觀中長年住著一個東皇一脈余孽出身的妖精,也是非常不妥,所以沒辦法之下,皇甫軒就只能拜南華上仙為師,在齊云山上當了一個小道長,清顏自然是不記得他的,但是也不介意身邊多一個花精師弟,至于昭王殿下,那已經算是前世的事了,當年因為清顏化成了梨花身,其余五人又被忉利天上的帝釋大人施了咒術,所以南風亭身邊的葉云飛竟然一個都沒認出來,這只雪鷂當初能去汴梁城中找到南風亭,還是后來在昆侖山中休養千年,傷勢痊愈之后又悄悄潛上靈鷲山去辛苦探聽到的消息,雖然極有可能是燃燈佛主有意要他探聽到的。

但是空桑島雖然一時是回不去了,不過有一個地方,皇甫軒現在還是心心念念的想要立刻趕去看一看的,這個地方自然就是嶗山,花顏當初既然是帝俊圣皇送下凡來投胎成蕓姝亭主的,那此次在上清觀中失去蹤跡,或許并非鸞皇教所為,而是帝俊圣皇所為,畢竟南華上仙是知道鸞皇教教主就是東華帝君弟子凈塵的,他雖然是東海玄洲上的鸞妖一族太子澈水云悔,但是卻也未必當真敢輕易招惹嶗山上的帝俊圣皇,雖然帝俊圣皇這個上古三界尊主現下就是個四海八荒不管閑事的閑云野鶴……

因為本來就是個妖精,所以齊云山上的清規戒律皇甫軒戒不戒守不守的南華上仙也不甚在意,本來他平日里也不大喜歡在南華觀中待著,反而更加喜歡去齊云山下的左近州府村鎮中閑游浪蕩,所以雖然他現在得了個道號清軒,但是卻總是化名晴軒在齊云山下三十里開外的新安城中和城外的望仙鎮,漁亭鎮,祁門鎮幾個縣鎮中東游西逛的,時不時的還精心采買上一些女子喜愛的胭脂水粉和香囊錦袋,因為南華觀中的月例銀子不是很多,所以像是街邊店鋪中一些價格昂貴的簪釵步搖,耳珰花鈿,就在齊云山上采些名貴藥材換,南華上仙也不管他,只是忽然一下子就從齊云山上跑掉幾日,清顏心中未免有些擔心。

但是清軒沒想到自己在嶗山上撲了個空,嶗山上只逃回來一個綠蘿,還是鸞皇教主有意將她放回來的,因為現在花顏已經被鸞皇教主帶去了三清山上,鸞皇教主他根本就從未有心思當什么大宋皇朝國師,存心就只是想要以秋海棠和江皇后魂魄還陽之說引誘皇甫軒和牒云花顏忤逆篡位,犯上作亂,讓二人被皇上下令處死,忤逆犯上是人間十惡不赦罪狀之首,犯下此等罪孽之人,被斬殺之后是必定會被酆都大帝投入畜生道中披毛戴角的,如此即可為當年在終南山上的鹿苑中吃了幾十年青草的奇恥大辱狠狠出一口胸中惡氣。

清軒一念之下,當即匆匆筆墨點染了一封緊急書信,要綠蘿幫他送去齊云山上,然后自己只身一人自嶗山上急急向三清山方向一路上風塵滾滾狂奔而去……

……

……

(四)

因為此次趙氏皇族內亂造成之前站隊昭王的數十手握重兵的皇親國戚出身武將被褫奪兵權爵位,對滿朝文武震動極大,結果鸞皇教中的十國余孽開始趁機勾結夏遼回鶻舉事作亂,里應外合助夏遼回鶻聯軍攻打雁門關,鸞皇教主現在只是一心在三清山上的鸞皇殿里等待著能夠多看幾日大宋皇朝的千秋笑話,前日里他已經聽說雁門關那里的宋軍已經快要頂不住了,哥舒瀾將軍他日日自雁門山上飛鴿傳書到汴梁城來,但是書信之中除了援兵二字,其余的,已經什么都不需要了。

皇甫軒一來到三清山上就被鸞皇教主一巴掌拍進鸞皇殿偏殿里和沐花顏關在一起,二人此次沒被送入畜生道中對鸞皇教主而言簡直是太沒天理,本來十國余孽勾結夏遼回鶻舉事作亂一事并非他在三清山上一手指使,是七十二分舵的那個總舵主李業他倚仗著身上被教主加持的幾分妖力擅自指揮,他是南唐皇族之后,想是等不及要恢復李氏江山了,但是鸞皇教主也從沒想要下諭阻攔,畢竟現在正親率十萬大軍前去雁門關增援的是當朝太子趙云亭,鸞皇教的左圣使絳霞公主,對這個趙云亭另有打算,此事他不必刻意插手。

眼下最讓他頭疼的自然就只剩下鸞皇殿偏殿中的那兩個讓他恨之入骨的冤孽仇人,或者說,只要是空桑島上的人,他全都恨,左右汴梁城中那四個質子現在也一并被他帶來了三清山上,鸞皇教主自然是能夠猜測到他們就是花水屏,慕容遙,宇文輝,哥舒靈四人,只是現下尚是凡胎,即是如此,那就讓他們相互自相殘殺到全數寂滅才好,這個皇甫軒既然對沐花顏用情如此之深,剛好可以用來當個棋子擺上一局。

所以很快,阮玉遙,云湘亭,玉封靈,伏塵輝四人就被鸞皇教主以替四人療傷為名將四顆天魔珠誘騙他們吞入身內,因此而魔性大發,雖然現在還是凡胎,但是在齊云山下帶著一群雜毛妖兵四處打家劫舍燒殺搶掠還是很不在話下的,齊云山上弟子為此全數下山護持山下百姓,而此時的鸞皇殿偏殿中,沐花顏還一心只以為是鸞皇教主將昭王自汴梁城中救出,卻不知他現在已經是皇甫軒,而且在被鸞皇教主關入偏殿中時身內就已經被強行灌入天魔珠迷失心神,眼下就是鸞皇教主手中一個提線木偶。

鸞皇教主自來以為雖然生死輪回戲一場,但是經六道輪回來到人世之人,不管是仙妖還是凡人,都不知道自己只是一世戲中木偶,全都以身入戲,七情六欲五蘊熾盛,身外之物從來不知放下,反而是自己這個不易得來的人身,卻是從來不以為意的很。

所以鸞皇教主有意對沐花顏說魂魄還陽之術本非虛言,自己手中有自濕華大神手上缽盂中盜取來的原初之火,而原初之火在忉利天庭上確是能夠用來賜人以生,只是秋海棠命格為木,和原初之火相沖,若想要以原初之火救命,必須要將原初之火和水云珠相融才行,而之前在上清觀中替皇上煉丹的清顏仙長現下已經回去齊云山上,這個清顏仙長身內就有一顆稀世罕見的水云珠,而只要這個清顏長年待在齊云山上,想要取他身內水云珠卻并非易事,除非要他自己心甘情愿將水云珠交出,如此秋海棠才有一線魂魄還陽生機。

沐花顏自然不會反對鸞皇教主口中之言,畢竟此時她還是凡身,斷不會知道清顏就是西陵顏,也斷不會想到自己的花精真身本來也是要水云珠長年滋養才可。

因為云軒這個時候已經和四個質子一樣完全入魔,所以鸞皇教主想要將水云珠一分為五,和五個人身內的天魔珠相融,如此水云珠力量才能最強,秋海棠魂魄還陽一事才會更加妥當。

然后就是齊云山下從望仙鎮,漁亭鎮,新安城,到更遠一些的宣城,江城,幾座人口眾多的繁華州府竟然同時發生妖怪傷人這樣的奇譚怪事,清顏奉南華上仙諭令帶人前去一一探查,一行人很快來到望仙鎮上,縣衙之人早已在望仙鎮縣城的城門外恭候多時,因為近日來望仙鎮中已經有數十人死于非命,鎮子上現在人心惶惶的,百姓一到傍晚就緊門閉戶的,街上連個人影都不敢有。

幾十個遇害百姓尸身現在全都在縣衙義莊中停著,仵作查驗幾日,并無蓄意謀害痕跡,身上抓痕嚴重,脖頸處咬痕清晰,似是兇獸所為,但是望仙鎮左近山林上除卻猛虎花豹和豺狼狐貍,就只是野豬泛濫,而望仙鎮上獵戶很多,那些山林中的豺狼虎豹鼻子靈敏,根本不會自己前來望仙鎮上尋死,想是那些成了精的兇獸所為,因為兇獸傷人,多為饑餓果腹,而望仙鎮上這幾十條人命,不管是在鎮子上的僻靜之處,還是在鎮子外的山林之下,都沒有任何尸身殘缺,而精怪傷人是為吸取精元,如此定然是鎮子上出了妖怪無疑。

“師兄,這些尸身上的抓咬痕跡如此明顯,看起來并非尋常豺狼虎豹所為,”清顏身邊一個名叫清懷的小師弟言道。

“確是如此,只是這樣的爪痕,當年本座曾在汴梁城中見過,”

“難道是那只傳說中的雪獅子?”清懷大驚,“從汴梁城到望仙鎮,少說也要千八百里。”

“它是雪獅子精,乘風駕云,不過一盞茶工夫,”

“但是,它是為了什么?”

“傳言它一家八口皆被獵戶所殺,白帝在昆侖山上將它養大,它卻從昆侖山上私逃去三清山上投靠鸞皇教主,想是因為鸞皇教主能幫它找到仇人后世。”

“如此說來,這些被殺之人都該是當初那些獵戶后身才對,師兄,此事咱們是不是本不該出手,”

“凡人一世不過百年,數千年前的仇,不知已經過了幾十世輪回,它執意前來報仇,必定是鸞皇教主有意指使,趁著雁門關外的激烈爭戰,讓鸞皇教眾趁勢犯上作亂,覆滅大宋皇朝。”

所以清顏當機立斷,立刻帶人前來望仙鎮城西三十里外的望仙山下,果然山下四處血跡斑斑,這只雪獅子白日里躲在望仙山中養神,傍晚開始出來活動,清顏一直在望仙山下守株待兔,到了傍晚果然發現雪獅子蹤跡,只是這只雪獅子背上竟然還端坐一人,此人清顏自然是認得的,竟然是昔日汴梁城中的四國質子之一,扶風國質子伏塵輝。

只是這個伏塵輝竟然和清軒一樣,是花精一族,當初在汴梁城中他們只能在盛大節日時才被準許出四皇子院半個時辰,而且那時都是凡胎,自己當時雖然道法精深,但是畢竟還不能精準看破任何一人的前世今生,現今他想是已經投在鸞皇教一派門下,因為他身內的天魔珠是再瞞不過自己額間道眼的,道眼又稱天眼,看破一個人的前世今生還要先掐指一算,但是看破一個人身內的魔珠妖氣,卻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清顏似乎在心中隱約猜測到些什么,因為想要消解伏塵輝身內天魔珠力量,祛除伏塵輝身內魔性,非自己身內水云珠靈力不可,南華上仙當初并未隱瞞自己什么,只是自己什么都記不起來而已,不管自己前世到底是不是出身空桑島上,這個伏塵輝身內靈根和清軒一般無二,定然曾是空桑島上之人無疑,鸞皇教主有意尋機會要自己和他對峙,自然是在打自己身內的水云珠主意,但是天魔珠力量強大,若是不及時自身內祛除,伏塵輝日后必定是會和這只入魔已久的雪獅子一般,將在三界中傷生殺命當作一件尋常事情。

而且既然是鸞皇教主手下黨羽,自然是有機會剪除一個是一個,南華上仙早就言道這個鸞皇教主野心斷不會只是在大宋皇朝,早晚會成為三界大禍,不若趁此機會知道他到底為什么會覬覦自己身內這顆看似尋常的水云珠,所以在見到伏塵輝端坐在雪獅子背上似是一個任人牽動的木偶一般只是一味的赤紅著眼睛向自己出手,當即施法運出自己身內一部分水云珠靈力,瞅準機會全數灌進伏塵輝身內。

誰想到伏塵輝在得到清顏身內部分水云珠靈力之后竟然轉頭駕著雪獅子在望仙山下乘風而去,清顏也不去管他,只是自己身內水云珠現下明顯已經小了一圈,而自己現下,也顯見的有些失魂落魄,就像是元神被抽走一部分一樣。

但是至少自此之后,望仙鎮中應該會恢復平靜,再無任何妖孽作祟,所以清顏來不及多想,很快就帶著幾個師弟匆匆趕來漁亭鎮上。

一只魚尾巴草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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