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二字出來,元岄下意識看向了李景,因?yàn)樗龖牙锎У臅怕淇畋闶顷愱枴?/p>
只是惡鬼聽到這兩個字,卻突然安靜下來,烏黑的嘴唇慢慢裂開,流淌著黑血,“我是誰…到底是誰…”
李景皺眉。
看到這里,元岄解釋道:“一般死后的魂魄會因?yàn)橛问庩栭g許久,而記憶模糊。”
“所以他不認(rèn)識孤?也不記得任何事了?”
“不全是。因情況而定。”
見他第一次這么好奇,元岄故意賣關(guān)子,“這里面學(xué)問很深,改日我在與皇上探討。”
言下之意是先解決現(xiàn)在的麻煩。
就在此時,惡鬼停止剛才重復(fù)的呢喃,轉(zhuǎn)而空洞的雙眼,直勾勾的盯著他們,才再次裂開嘴說道:“我是自愿做替身的。”
兩人聽此面露不解,元岄這時候拿出懷里的書信,交給他,“既然你認(rèn)識這他,那這件東西,相比你也感興趣。別謝我喔。”
李景神情如常接過來,看完信里的內(nèi)容后,一雙銳眼更加冷峻,“由工部監(jiān)工的避暑山莊,材料低廉,不僅貪污萬兩,還因?yàn)轫斄褐^脆,竟然砸死了數(shù)十人。”
兩人的談話,引起惡鬼的注意。
只見他原本狂躁的情緒,瞬間轉(zhuǎn)變成焦急:“對對!我記起來了,他們貪污萬兩,我要回稟皇上…可是來不及了,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只能藏起來,一定要藏一個安全地方。”
他的話斷斷續(xù)續(xù),但也讓李景兩人捕捉到重要信息。
“這只是一封告發(fā)信,證據(jù)被他藏了起來。”李景手指暗暗磨搓指尖,隨即問向元岄,“有沒有辦法,讓他恢復(fù)生前記憶?證據(jù)何在,又是誰害他如此,孤定為他主持公道。”
元岄眼底神色變了變,“你竟然為了一個侍衛(wèi),開尊口讓我?guī)兔Γ俊?/p>
“他替孤做事,是死是活也是孤說了算,所以自然不能放過那些人。”
元岄還以為李景只是為了自己手里的那封書信而來,倒是沒想到他會這般。
不由得仔細(xì)瞧了眼,面前男人那雙冷峻面容。
“有方法。”元岄隨即拿出手里的毫筆,接著說道,“人生來有七魂六魄,死后的魂魄不全,只要補(bǔ)齊七魂六魄,便可以想起前世所有的事情。只不過我需要皇上你一樣?xùn)|西。”
李景屹立在月色下,“何物。”
“皇上你的五根頭發(fā)。”
“……”
李景臉色似乎更黑了些。
上次是脫衣服,今天要他拔頭發(fā),這女人還是如此會羞辱人。
“皇上別誤會,我剛剛以地為圖,繪制超渡符箓,耗費(fèi)了不少術(shù)力,所以現(xiàn)在要靠皇上身體的真龍之氣,來進(jìn)行招魂術(shù)。”
元岄不僅嘴上這么說,連整個神情都無比認(rèn)真。
這讓任何人也拒絕不了。
于是,就見李景抬手一揮,用內(nèi)力就揮斷了好幾根頭發(fā)。
元岄先是感嘆古代武學(xué)的厲害,緊接著便是伸手在他面前,“陳陽兄弟能得皇上的頭發(fā)招魂,也是對他下一世的一種福澤。”
李景瑞眼微動,將剛剛好的五根頭發(fā)送到女子的手上。
“你們…要做什么?!我還要報仇雪恨,那幾個宦官,仗著上位者,竟辱我至死!我一定要?dú)⒘怂麄儭!惫硪幌驅(qū)πg(shù)師的氣味厭惡,更何況如今面前這等能力高強(qiáng)的術(shù)師。
它怕折在這里,若真是如此,就算是投胎也不瞑目。
而元岄一手捏訣,另一只手直接將頭發(fā)拋向半空,隨即念術(shù)語:“氣之合一,招七魂六魄,——?dú)w!”
霎那間,頭發(fā)演變成一根根游絲,竟在半空中舞動了起來。
元岄捏訣的手不曾松動,不過片刻,肉眼便能看到有七道虛白影光,猶如裊裊煙絲般,鉆進(jìn)陳陽的鬼身里。
“啊——”它募地痛苦大叫,聲音更加鬼魅狂魔。
直到七道白光徹底消失在他身體里,才漸漸平復(fù)下來。
抬起頭時,原本留著血水的眼眶,變成黑暗空洞的眼神,不過看向李景時,身體一頓,緊接著不顧雙手鐵鏈,立即跪地:“屬下參見皇上。”
李景神色復(fù)雜,但眼底一閃而過的惋惜,被元岄捕捉到。
“你是被誰人所害。”
陳陽跪地的頭不敢抬起來,只是聽到這句話,身體忍不住顫抖了一下,“是…高公公。在五日前,我按照皇上您的吩咐,在陳壽正的書房里搜集到避暑山莊的貪污證據(jù)。
我自知證據(jù)重要,關(guān)聯(lián)許多人,所以不敢輕易帶在身上,本準(zhǔn)備進(jìn)宮傳信與皇上您,可剛?cè)雽m就被高公公已太后的名義帶走,屬下不敢不從。”
李景眉頭一皺。
而元岄則對這個高公公也有所了解,在原書里,他表面是為瑞王賣命的人,可實(shí)際聽命與太后。
“高公公一向跟瑞王走的近,太后也信任他,我立馬想到避暑山莊關(guān)乎太后,而貪污證據(jù)直指瑞王殿下。所以此行我自知生死難料,便在路上尋了一個理由,最后見了麗嬪娘娘。”
元岄問道:“所以你將書信藏于荷花盆地,希望有日能夠發(fā)現(xiàn),在獻(xiàn)給皇上?”
陳陽驚訝她能猜測出來,但也很快明白過來:“你既然知道,想來書信是你發(fā)現(xiàn)的。”
“嗯。”元岄點(diǎn)頭。
李景背在身后的手,暗暗磨搓著信紙:“你的公道,孤會給你討回來。”
“屬下…謝過皇上!”陳陽顫抖的重重磕頭,他回想起被高公公廢除一身武功,在用鐵鏈將自己鎖在池塘中心,任由水一次次淹沒到窒息,在重新用鐵鏈拉起來,雙臂直接拉斷只剩皮包著…
但一切都還有用,自己死后竟然等來了皇上,“屬下還有一事稟告。”
李景:“站起來說。”
“貪污證據(jù),在陳府—忠武閣的床底暗層里,皇上,屬下斗膽,懇請放過家父一命。”
“陳壽正身為戶部侍郎,此次貪污,他脫不了干系,孤不會輕易饒他。”
陳陽聽此,身體像是卸了氣,但還是說道:“家父過錯,我身為百姓身為臣子,絕不容許,可畢竟還是我父…我死后還能在皇上面前為他求情,也算盡了今生父子情分。”
李景神情不清,默然態(tài)度已經(jīng)給了陳陽答案,貪污,決不允許。
“這位兄弟,你不必為你生父求情。”元岄突然開口,她右手還在掐指,越算臉色越不太好看,“我用剛才給你找回的魂魄,算了一卦,你此生本是將才,卻被人生生斬?cái)啵蔀榫佑缁蕦m的侍衛(wèi),雖然也擋不住你日后能晉升三品指揮使,可因?yàn)槟愕拿裨俅伪惶鎿Q,直接導(dǎo)致你注定活不過二十五歲。”
陳陽雙手鐵鏈霎時間一動:“命格被調(diào)?!難道…是因?yàn)槲易隽诵珠L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