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刃，將王秋兒的影子劈成兩半。黃金龍槍插入焦土的聲響，混著霍雨浩懷中王冬兒微弱的呻吟，在圣靈教包圍圈里激起不詳的回音。鐘離烏的骨鞭舔過掌心，紫黑色霧氣順著鞭梢漫向天際，將最后一絲天光吞噬。

“雨浩，看這邊。”王秋兒咬破舌尖，腥甜在喉間炸開。她強迫自己直視霍雨浩眼底翻涌的絕望，那是比前世更濃稠的黑暗——那時他至少還有王冬兒清醒著，而此刻，懷中的女孩正用指尖輕輕劃過他眉骨，像是在告別。

“秋兒，你聽我說……”霍雨浩的喉結抵著王冬兒發頂，聲音碎成齏粉，“如果這次能活著出去，我……”

“噓。”王秋兒搖頭，黃金龍鱗從破損的戰甲下滲出，在傷口處結成金色痂片。她看見貝貝用肋骨骨折的左臂撐起防護罩，徐三石的玄武龜甲裂出蛛網狀紋路，江楠楠正在給昏迷的和菜頭注射最后一支修復魂導劑。而鐘離烏的第九魂環已經亮起，那是足以將整個山谷夷為平地的殺招。

王冬兒的睫毛突然顫動，琥珀色瞳孔里倒映著血色殘陽。她抬手撫上霍雨浩眼角的淚痣，唇角揚起的弧度像極了海神緣相親會上，那個掀開紅蓋頭的驕傲女孩。“雨浩，你還記得嗎？”她的聲音輕得像蝶翼振翅，“你說過，我的光明女神蝶是世界上最美麗的武魂。”

霍雨浩猛然抬頭，卻見金色光繭已從王冬兒脊椎處蔓延至指尖。那些曾被他吻過的指尖正滲出光點，每一粒都在切割著鐘離烏的魂技。王秋兒瞳孔驟縮——那是只有獻祭者才會觸發的“神賜領域”，可王冬兒明明是人類！

“冬兒！不——”霍雨浩的嘶吼被光繭彈開，他攥著王秋兒的手腕幾乎要捏碎骨骼，“為什么會這樣？她不是人類嗎？為什么會有瑞獸的獻祭之光？”

王秋兒的心臟猛地撞上肋骨。獻祭之光？那抹熟悉的金色讓她想起自己每次使用命運之力時的灼燒感，可王冬兒分明是……她忽然想起乾坤問情谷里那道藍光，想起王冬兒與自己如出一轍的眼眸。難道唐三當年分離的不只是神識，還有……

光繭爆開的瞬間，世界被染成純粹的金。王秋兒在失重感中抓住霍雨浩的手，卻發現他掌心躺著半枚金色鱗片——那是王冬兒留給他的，帶著體溫的鱗片。當視線再次清晰時，他們已跪在一片由回憶織成的云霧里，貝貝、徐三石等人如褪色的畫片般消失在霧靄中。

“歡迎來到乾坤問情谷。”空蕩的女聲里帶著慈悲，“真愛需經三劫：見心，見情，見因果。”

霍雨浩瘋狂扒開云霧：“冬兒在哪？你把她藏到哪去了？”回應他的只有云霧翻涌的聲響，卻在此時凝成具象的畫面——少年霍雨浩在史萊克學院走廊里第一次遇見王冬兒，她抱著一摞魂導器圖紙，發梢沾著清晨的露水；畫面跳轉，海神緣上那個紅蓋頭下的狡黠笑臉，與王秋兒在星斗大森林中第一次化為人形時的青澀重疊。

“這是……”霍雨浩的指尖穿過畫面，霧氣在他觸碰的瞬間化作金色蝴蝶，“為什么秋兒的記憶里……會有冬兒的影子？”

王秋兒的命運之力突然沸騰，那些被她刻意封存的前世記憶如潮水倒灌——她看見自己在星斗大森林深處跪吻霍雨浩的眉眼，看見王冬兒在乾坤問情谷中消散前的那個微笑，更看見唐三站在神界邊緣，將一枚金色鱗片融入王冬兒眉心。

“因為我們本就是一體。”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從胸腔深處迸發，每一個字都帶著血珠，“帝皇瑞獸的本源被分成兩半，一半成了我，另一半……”

云霧轟然炸開，露出王冬兒沉睡的身影。她躺在金色平臺上，左胸口隱約可見龍鱗紋路，與王秋兒右肩的傷痕完美契合。霍雨浩踉蹌著撲過去，卻被一道透明屏障隔開。

“第二劫：融合之劫。”女聲再次響起，“唯有三人武魂合一，方能破劫重生。”

王秋兒握緊霍雨浩的手，感受到他掌心跳動如鼓。當三枚武魂虛影騰空的剎那，她終于明白為何每次與霍雨浩融合時，總會有一絲熟悉的溫暖——那是來自王冬兒的本源之力，早在他們相遇之前，就已在命運里埋下羈絆。

黃金龍與光明女神蝶纏繞成雙頭形態，冰碧帝皇蝎的尾刺化作龍尾尖的冰晶，靈眸在眉心睜開時，王秋兒看見霍雨浩眼底倒映著兩個自己：一個是穿著史萊克校服的王冬兒，一個是披著戰甲的自己。

“原來……”霍雨浩的聲音混著三種武魂的共鳴，“你們從來都不是兩個人。”

融合的光芒照亮整個問情谷時，王秋兒終于讀懂王冬兒最后那個眼神里的含義——那是解脫，也是托付。當他們跌回現實世界，星斗大森林的夜風里彌漫著安神草的香氣，鐘離烏的隊伍已消失無蹤，只有王冬兒掌心的鱗片，在霍雨浩手心里長成了一株雙生金蓮。

“她會醒來嗎？”貝貝按住肋骨，聲音里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

王秋兒望著天際逐漸消失的金色云霧，感受著體內與王冬兒同步的心跳。遠處，一只光明女神蝶掠過她發梢，翅膀上的紋路竟與她戰甲上的龍鱗暗合。

“會的。”她輕聲說，握住霍雨浩冰涼的指尖，“因為我們的命運，從來都不是單選題。”

殘陽終于沉進山坳，王秋兒看見霍雨浩睫毛上的淚珠折射出七彩光暈，那是她重生以來，第一次看見希望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