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瑤的公寓門在身后關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她松開陳望的手腕，轉身面對他，眼神里帶著審視。玄關處的燈光昏黃，將陳望的輪廓鍍上一層柔和的邊緣，卻無法軟化他眼中那種令她不安的專注。

“你有病嗎？怎么還不走？“林瑤問道，聲音刻意保持平穩，但尾音微微上揚，暴露了她的不自然。

陳望沒有立即回答，他慢條斯理地脫掉大衣，修長的手指在衣領處停留片刻，像是在思考如何措辭?！拔也环判哪??！彼罱K說道，聲音低沉得幾乎像是在自言自語。

林瑤嗤笑一聲，雙臂交叉在胸前。“不放心我什么？怕我去找鄭祁？”她故意提起這個名字，觀察陳望的反應。

陳望搖搖頭，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沒有，怕你會想我?！?/p>

這句話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在林瑤心里激起一圈圈漣漪。她感到一陣莫名的惱火，為這個男人的自以為是，更為自己居然真的在想著他而感到憤怒。

“怎么越來越不要臉了?！绷脂庉p聲道，卻伸手抓住陳望的手腕，將他拉進屋內。她的動作粗魯，但指尖的溫度出賣了她。

陳望任由她拉著，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她的側臉。他剛把大衣掛在玄關的衣帽鉤上，林瑤突然轉身，將他猛地推到墻上。陳望的后背撞在墻面上，發出一聲悶響，但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聽著，”林瑤逼近他，兩人的距離近到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彼穆曇魤旱煤艿停瑓s每個字都咬得極重，“別想背著我接觸任何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就算是一條狗，也不許背著我認識，懂了嗎？”

陳望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線下微微擴大，他低頭看著林瑤，那張總是帶著戲謔表情的臉上罕見地出現了片刻的空白。林瑤的眼神兇狠，像是要將他釘在墻上，但她的指尖卻在微微發抖。

幾秒鐘的沉默后，陳望突然伸手將林瑤拉入懷中。他的動作很輕，卻不容抗拒，一只手環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撫上她的后腦勺，手指穿過她柔軟的發絲。

“好了好了，”他在她耳邊低語，聲音溫柔得不像話，“只喜歡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林瑤僵硬的身體在他的懷抱中慢慢軟化。她把臉埋進陳望的肩窩，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和某種說不清的冷冽氣息。她感到一陣鼻酸，眼淚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誰生氣了？你有病吧……”她悶聲說道，聲音因為哭泣而變得模糊不清。

陳望輕笑一聲，胸腔的震動透過相貼的身體傳來?！班?，我有病?！彼樦脑捳f，手指繼續輕撫她的頭發，“病得不輕。”

林瑤抬起頭，淚眼朦朧中看到陳望正低頭看她，眼神專注得幾乎讓她窒息。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迅速擦掉眼淚，推開他。

“我去洗澡了，你趁早回去吧?！彼D身走向浴室，腳步匆忙，像是要逃離什么。

陳望沒有阻攔，只是站在原地，看著她消失在浴室門后。當水聲響起，他臉上的溫柔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復雜的表情。他走到客廳的落地窗前，從林瑤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包煙，抽出一支點燃。

窗外是城市的夜景，燈火璀璨卻遙遠。陳望學著林瑤吐出一口煙圈，煙霧在玻璃上形成一層薄霧，模糊了他的倒影。他的手機在口袋里震動，但他沒有理會。

浴室里，林瑤站在花灑下，讓熱水沖刷著自己的身體。她閉上眼睛，試圖平復自己混亂的思緒。

她關掉水，擦干身體，換上睡衣。當她走出浴室時，發現陳望已經不在客廳。她的心跳漏了一拍，隨即聽到廚房傳來輕微的響動。

陳望正在煮咖啡，聽到她的腳步聲，頭也不回地說：“要喝嗎？”

林瑤靠在門框上，看著他熟練地操作著她的咖啡機?！澳愕故亲詠硎??！闭Z氣恢復了平常的冷淡。

陳望轉過身，遞給她一杯咖啡。“黑咖啡，還不太清楚你的口味?！?/p>

“快十點了你還不回去？不會打算今晚住我家了吧？“林瑤端著咖啡杯，倚在廚房門框上，目光斜斜地落在已經打算躺在沙發上的男人身上。

陳望沒有回答，只是躺下將手臂枕在腦后，長腿在略顯狹窄的沙發上委屈地蜷著。他閉著眼睛，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喉結隨著呼吸輕輕滑動。

林瑤笑了一聲，赤腳踩在地毯上無聲地走近?！罢媸橇骼斯?？隨便找個地方就能睡？”她用腳尖輕輕踢了踢沙發邊緣。

陳望這才“嗯“了一聲，眼睛依然閉著?！爸x謝你收留我?！彼穆曇衾飵е唤z疲憊的沙啞，像是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

“可不是我收留你，”林瑤放下咖啡杯，在沙發邊緣坐下，“你自己賴在這不走?！彼氖种笐以诳罩衅蹋罱K輕輕落在陳望的臉頰上。他的皮膚微涼，下頜線條緊繃，能感覺到他咬牙的力度。

陳望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卻讓她無法抽離。他睜開眼睛，漆黑的瞳孔里映著林瑤有些慌亂的表情。

“你這里，“他緩慢地說，拇指摩挲著她手腕內側的脈搏點，“跳得很快。”

林瑤想抽回手，卻被他握得更緊。“松手啊……”她命令道，聲音卻不像想象中那么強硬。

陳望置若罔聞，反而就著這個姿勢坐起身來。沙發因為他的動作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兩人的距離驟然拉近，林瑤能聞到他呼吸里淡淡的煙草味。

“為什么讓我留下？”他問，聲音低沉得像是在自言自語。

林瑤的下巴微微抬起，露出一個挑釁的笑?！拔铱蓻]說讓你留下，你自己賴著不走。”

陳望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像是在尋找謊言的痕跡。林瑤感到一陣燥熱爬上脖頸，她討厭這種被看穿的感覺，更討厭自己居然會因為一個眼神就方寸大亂。

“你家的沙發，”陳望突然說，“睡著很不舒服?！?/p>

“那你可以——“

林瑤的話沒能說完。陳望突然傾身向前，額頭抵在她的肩膀上，整個人像是突然卸下了所有力氣。“就一會兒。”他悶聲說，呼吸透過單薄的睡衣布料熨燙著她的皮膚。

林瑤僵在原地。她的手指懸在空中，最終輕輕落在他的后頸，觸到他微涼的皮膚和微微凸起的頸椎骨節。

林瑤嘆了口氣，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陳望后頸的皮膚?！白吡?，”她突然站起身，拽了拽他的手腕，“去我房間睡吧。”語氣里帶著幾分不耐煩，卻藏不住耳尖泛起的薄紅。

陳望低低地“嗯“了一聲，順從地跟著她起身。外面的燈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疊在一起。

“晚安。”林瑤站在床邊輕聲說，遞給他一個枕頭。

陳望接過，指尖在她手背短暫地停留。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他側臉投下細碎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