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門口,幾根飛鏢刺向了棠玥。
這些飛鏢她根本不放在眼里,它們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只要她微微側個身子就能全部躲開。
但棠玥沒有,她在進門前想了很多。
在小的時候棠琪常常說。
“等我們玥玥再長大一些,就可以去學院交朋友了,到時候啊我們還真舍不得把你送過去呢。”
所以,在她小的時候,常常對學院這個地方充滿好奇。
那天穆雪來找她時,她拒絕時的猶豫,是在逃避童年的自己。
兒時,殷浩天也告訴她,想要成長、強大,每個孩子都會去那。
“爸爸,那我會認識很多和我一樣的小朋友嗎?”她會眨著她那雙水靈靈的眼眸,期待的問著殷浩天。
“會,我們玥玥會認識很多和你一樣的人。所以呢,如果玥玥哪天真的進了學院,一定要給同學留個好印象。”
殷浩天寵溺的笑著回答,順手輕輕的捏了捏她的鼻尖。
得到答復,棠玥為自己打造了很多幻想。
時隔十幾年,現如今,她已然進入了兒時夢想的地方,站在了教室的門口。
殷浩天和棠琪所說的學院也并沒有那么美好。
這十幾年間的變數,早已讓她變了模樣,可她依然偷偷的給了自己一點小小的施舍。
她在門口理了理領口,稍稍掛起了一些微笑,讓自己看著不那么兇狠。
現實就是,她就早已成為了斯格蒂芬學院的一顆眼中釘。
她沒有躲開那些飛鏢,是為了徹底擊碎自己童年所抱有的幻想。
棠玥的頸部被劃破了一條口子,肩膀和手臂被刺傷。
始作俑者在座位上笑的狂妄,自傲,她視棠玥為可以認她肆意拿捏的小丑。
受傷后棠玥沒有吭聲,默默的掃視教室里的每一個人,最終將視線落在了一個繞著頭發哈哈大笑的女生身上。
其他的同學,有的看熱鬧不嫌事大,有的事不關己把她當做透明人,有的害怕牽連低著頭不敢直視她,再有的圍坐在壞人的身旁做牛做馬。
棠玥走到她的面前,將緊緊握著罪證的手攤開,飛鏢的利刃將她的手掌一并劃破。
譚飛飛本來還笑著,看著棠玥這雙手后嫌棄的“嘖”了一聲。
“臭死了,把你這臟手拿開,一股腥味。”
“道歉。”棠玥又把手湊近了些。
“憑什么給你道歉,”譚飛飛氣笑了,“每位新學員進門都有的歡迎儀式,怎么,就你特殊?”
她站起來,身為一個16歲的少女,在目前還是小孩子的棠玥面前,有了一絲長輩的威壓。
譚飛飛雙手交叉,等著棠玥抬頭看她。
棠玥沒有如她的愿,依舊重復著,“道歉。”
譚飛飛聽完翻了個白眼,“賤人。”
“嘴巴爛了只會說這兩個字?”她彎下腰,皺眉看她的眼睛。
棠玥目視前方,絲毫不理會她的挑釁。
良久,她開口。
“你傷了我,理應和我道歉。”
譚飛飛見棠玥還真像是見了什么新鮮玩意,湊到她耳邊惡狠狠的說,“你這種后門狗,和你道歉,你配?”
棠玥依舊沒什么反應,只是默默的說出了第三遍,“道歉。”
這舉動徹底惹怒了譚飛飛,她伸出手大力的扇在了棠玥的后腦上。
棠玥被力道作用的向前倒了一步。
還沒等譚飛飛得意,腹部就被貫穿,她震驚的咳出一灘鮮血。
棠玥收回手,可見譚飛飛身上清晰的一個洞,面前的人緩緩的倒在地上。
“你敢……敢動手。”
剛剛還在譚飛飛旁邊阿諛奉承的人,現如今早已經退到旁邊。
他們不愿意把自己拉下水。
棠玥明擺著就是不好惹的人物。
譚飛飛傷的嚴重,她倒在地上顫抖著用手捂住傷口,嘴角不斷溢出鮮血,死死盯著棠玥。
“我不殺你,學院既然有規矩我當然會遵守。”
譚飛飛哭了。
她恨棠玥。
棠玥看到了她不甘仇恨的眼神,覺得好笑。
“你恨我?”
“你有資格恨我嗎?”
譚飛飛作為這個班級的領導人物之一,設計了新人儀式。
所有人都默認的事,只有棠玥出手反擊了她。
棠玥打破了這個班級原有的平衡制度,就等同于挑釁了所有人,又將譚飛飛的自尊按在地上摩擦。
她怎么可能不恨。
“恨我,那就爬起來戰勝我。”
棠玥向她伸出手。
譚飛飛握住,她被拉了起來。
棠玥在幫她,只要她還擊,就還有在學院生存下去的機會。
可惜,棠玥自己也低估了剛剛出的那一招。
譚飛飛已經連站都站不住,那一下足以要了她的命。
不出所料,譚飛飛下一秒跪下了,地上都是她流淌的鮮血,她要死了。
見此,棠玥又伸出手,幫她止了血恢復了傷口,但傷害挽回不了,譚飛飛以后都是半個廢人了。
棠玥看向剛剛還圍在她身邊的人開口,“帶她走吧。”
幾個人還沒反應過來,下一秒急急忙忙的拽著譚飛飛走了。
棠玥又轉頭看向座位上的同學,她們立馬回避視線,各忙各的去了。
棠玥想開口說些什么最后放棄了。
課鈴響了。
以為胖胖的男先生走進教室,他看見了座位前的那大灘血跡,沒有憤怒。
只是又出了一趟門,過了一會進門后開始打掃。
棠玥坐在最前排的位置上,細細觀察著這位老師的舉動。
他穿的很樸素,臉上也沒有什么表情。
擦干凈后才回到講臺旁邊。
察覺到棠玥的目光,他和她對視。
“看樣子又有新同學了啊。”
“我姓吳,叫我吳老師就好。”他瞇著眼微笑。
說完就開始自顧自的上課,這一堂課他上的都是基礎的騎士防御和躲避的方法,教室里聲音很大,很顯然沒有多少人愿意聽。
這位吳老師,講到重點總會看向棠玥,聲音加重,咬字清晰。
棠玥點頭回應,看樣子這課是專門上給她聽的,但她不需要。
整個下午棠玥就趴在座位上,看著窗外的樹。
上課、下課。
班級里面很吵,同學們對她議論紛紛,她都不在意。
一直到下午最后一節課的鈴聲響起,楊樂在門口輕輕喊了一聲,“小月亮!”
棠玥抬起頭,眼神才有了些光亮,她勾起唇角,向楊樂跑過去。
“樂樂姐!”
楊樂對她的反應有些驚訝,但是還是牢牢的接住她將她抱在懷里。
等到棠玥站穩,楊樂才發現不對勁,整個教室里面有一股很濃的血腥氣息。
同學們看向棠玥的眼神,驚詫、恐懼。
吳老師也看向楊樂,鞠了下躬,沒有開口說話。
她沒有詢問棠玥,只是輕輕拉著她往食堂走。
“今天上完課,感覺怎么樣?”
棠玥點點頭,“吳老師講的挺好的。”
“好,那就好。”
棠玥知道楊樂發現了什么。
沒過多久楊樂就能從別人口中聽到的事情,她也不想再過多解釋。
兩個人到了食堂門口,張俊和柳之早就在這里等著了。
“小棠姐!你可算來了。”柳之跑上前抱住她的胳膊。
“小棠姐?”楊樂疑惑,在她印象里,旁邊這位姑娘應該比棠玥大才是。
張俊反應過來立馬接話,“吱吱,都說了年紀小的要叫妹妹,你怎么老叫錯?”
“啊?”柳之還想說什么就被張俊捂住了嘴。
“總之,人越來越多了,我們先進去吧,不然待會沒位置了。”
棠玥點了點頭,往里面走。
楊樂無奈的搖頭,“還真是一群小孩子。”
取完餐坐到餐位上,張俊伸了個懶腰,“哎喲……累死我了,可算是能休息會了。”
楊樂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樣子,笑出了聲,“慢點吃,沒有人和你搶。”
他嘿嘿了兩聲,吃得慢了些。
柳之也在旁邊默默的吃著魚,只有棠玥還遲遲未動口。
“小月亮?”
“楊老師,你怎么不吃呀?待會菜涼了就不好了。”柳之抬起頭看她,嘴角還有吃魚留下的油。
楊樂剛想詢問棠玥的話被柳之搶先問出了口,她拿起筷子,“好~我現在就吃。”
楊樂吃了幾口之后,棠玥才開始動筷。
楊樂余光時不時的看著她,棠玥吃得很慢。
感覺她吃不下什么東西。
柳之吃完就側著臉看棠玥,問她好吃嗎?
聽完她會分出來一些給柳之,然后把剩下的清盤。
四個人吃完在餐位上聊天,消消食。
食堂外面傳來吵鬧聲,除了柳之一個人站起身好奇,其他三個人都沒有反應。
不出意外,又有學生在切磋。
半個食堂的學生都跑出去湊熱鬧,拱火聲越來越大。
棠玥皺著眉,張俊也提議直接從后門離開。
只是幾個人剛站起來,外面的對戰好像結束了。
緊接著一股氣息飄進了食堂,四個人猛的回頭一并看向大門的方向。
棠玥率先瞬移至門口。
人群中央原先被打倒在地的學員,肋骨斷裂,手臂骨折,應該站不起來才對。
可現在,他身上的血脈凸起,雙目猩紅,像是進入了狂暴狀態。
這就是魔息異變。
那個學員站穩了身軀,下一秒就向和他對手的人沖去。
速度提升,力量提升,反應能力提升。
對手根本沒有招架之力,撐不過三招就被擊飛。
嚇得圍觀的群眾開始四處逃竄,楊樂和棠玥留下,張俊和柳之去尋找氣息的源頭。
異變的學生吼叫著,他向棠玥沖過去,被楊樂擋了下來。
“他已經不是人類了。”
棠玥說著。
她站在原地,吩咐楊樂不要下死手,只要他死了她們就失去了源頭的線索,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死。
只是讓棠玥沒想到的是,那個學員,他向楊樂手上的劍直直撞去。
長劍穿透了他的心臟,楊樂嚇了一跳。
棠玥看清他的表情,淚水劃過了他的臉龐,痛苦、絕望。
他用自己最后的一絲理智,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保留了自己作為人類的底線。
伴隨著他的死亡,魔族的氣息也消散了。
張俊和柳之追到廣場就失去了線索只好返回食堂。
棠玥走上前看著這具尸體,她不明白,“他為什么要自殺。”
在棠玥眼里,他發生了異變,早已不是人類,獲得了力量,又為什么要自尋短見。
楊樂看著她的背影,回答,“因為說到底他還是人類。”
棠玥還是沒有明白。
又過了一會,棠鑫和滄鵲二人來到了食堂,為的是帶走這個學員的尸體。
棠鑫上前關心棠玥,發現楊樂也在旁邊,“姐姐”兩個字最后還是沒有喊出口,幾句寒暄之后,就和滄鵲一行人離開了。
離開前滄鵲給棠玥留了一包東西,有外人在,她不方便查看,準備先行離開,可楊樂卻以要保護她為由一路將她送到了宿舍門口。
終于告別了楊樂之后,棠玥才坐到床邊打開滄鵲留的東西。
發現這么大的盒子里,只有一張紙。
把紙攤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只眼睛。
棠玥:?
“這是什么意思。”
她打開通訊聯系滄鵲,對面的電話過了很久才接通。
滄鵲窩在床上,“怎么了?”
“你給我留的紙條什么意思?”
“我沒有給你留紙條。”
棠玥剛想說她沒有留些有用的東西,滄鵲的回答讓她瞬間敢到一股寒意。
“滄鵲,現在是什么時候。”
“半夜12點。”
“你確定?”
滄鵲點頭,“我還剛想說,你大半夜沒事給我打電話干什么。”
“出事了?”
……
“沒有,你睡吧。”
掛了通訊,棠玥打了個寒顫,她看向窗外,現在的時間是傍晚。
棠玥隨后又撥通了柳之的通訊,“吱吱,你在做什么呢?”
柳之那邊聲音小小的,“小棠姐,我還在上課呢,你突然打過來嚇死我了。”
“上課?”
“對啊,有事情的話我待會來找你吧,反正快要吃午飯了。”
“不對啊,這個時間你不是還在參觀學院嗎?”
棠玥搖頭,“沒事,我一會去找你,你先上課吧。”
掛斷了通訊,她跳出窗外站在宿舍的屋頂上。
出事了。
今天到學院的滄鵲很大可能不是本人。
時間錯亂,現在她自己都有可能處在一個混亂的空間里。
現如今,她只能先出學院找到滄鵲。
只是沒想到到了學院大門口,天空又變亮了。
她向駐守門口的侍衛請求離開學院,卻被告知她并沒有通行許可。
自由通行的名單里沒有她。
棠玥握了握拳頭,在這里的時間是昨天早上,她還并沒有正式入學。
作罷,她離開了,生怕再過一會侍衛發現連學員名單都沒有她,恐怕會引起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