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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從神域來的她,只是想交個朋友

第二十二集:月蝕擴張

焚月尚未完全遮掩太陽,然而天地的色調早已失了層次。天空像被血水染過的灰布,沈甸甸壓在曦光之地頭頂。

布勞?鉤牙雙手插在蛇鱗披風中,幽藍雙瞳泛出難掩的狂熱。

「——開始吧。」

他感應到咒術師已經準備完成,他口中喃喃咬著奇異語言,那是某種早該從語法世界消失的禁咒,卻因黑角窟的血祭再次甦醒。

月蝕的暗影越壓越低,彷佛整顆天體正在向地面碾壓。

法陣發出詭異脈動,一道道紅線從躺在地上的精銳兵與野獸遺骸中抽出,像絲線般被編織進巨型星紋陣里。

蛇魔們全身開始抖動、嘶鳴、如痛苦又如覺醒。骨節扭曲、血肉變形,鱗片翻出第二層尖刺,眼球泛出幽綠的雙瞳光,體型暴漲,甚至長出分岔的爪或蛇翼。

這不是簡單的強化,是變異。

布勞瞇起眼,嘴角揚起:

「——從現在開始,曦光的日頭,就給我吞了吧。」

席恩的手臂上已是血痕交錯。他勉強維持住魔力盾擋住正面沖來的變異蛇獸,下一秒又被從側方抽來的一尾擊中胸口,倒退數步。

他的視線開始出現殘影,耳邊嗡嗡作響。地面像是陷入某種潮濕的喘息,一整座曦光像是正在「發燒」。

「怎么感覺變強了…?」席恩喘息,強撐著站穩。

不久前,他還以為戰局已穩,曦獸族、晶骨魔人、帝國兵聯手下,蛇魔已顯疲態。但現在,那些蛇魔像是突然打破限制、瘋狂擴張力量,就像……

「就像整個夜晚被放出來了……」

他緊握武器,看向遠方冒煙的小屋,那里芭兒奶奶正接生中,芙蕾的孩子還沒降生。

「不可以…我還不能倒……」

但他的體力像被風吹散,身上的傷口不停滲血。

忽然一名帝國兵慘叫著被咬飛,席恩轉頭剛擋下一擊,卻感到整條手臂像要斷掉。

「果然,有什么在操控他們的魔力……」

而在東境,波露蜜娜已經換了三次水,將兩只小蘑菇塞進一間樹屋躲起來,她單手舉起一根藤杖走出去。

她的臉上沾著汗,也沾著血。

一頭變異蛇獸沖來時,她身體一顫,下意識地高喊:「給我滾開!」

語法炸開一圈柔光——然后她被撞飛出去,砸進一棵蔓藤花樹里。

躲在花樹里的三只小狐貍戰戰兢兢地沖上來,替她擋住再次撲來的蛇獸,雖然看起來一點威脅也沒有。

「快去找地方躲起來!你們打不過他們。」波露蜜娜咬牙爬起。

帝國精銳小隊被撕裂了兩列。希雷雙手劍都已毀去,改以徒手戰斗。蛇魔的新形態使他們難以辨識攻擊模式。

「這不是普通強化……這他媽是異化——!」

尤里安則用身體擋住了攻擊,背上又新增一道血痕。

「不妙,他們的魔力變強了…」希雷皺著眉,壓力山大。

隨后又一頭蛇獸直接撞破他們的陣型,他們這一區再次陷入混戰。

在天空之下,在灰云之中。

曦光的火炬正在變暗。

這是一場逐漸擴散的失控,是善意與團結正被壓制的火山灰。

一只變異蛇魔怒吼著竄出,血盆大口張開,綠色毒液如酸雨般猛地噴射而出。地面、石墻、樹枝——所經之處悉數冒出白煙,嘶嘶作響,如同被鹽酸吞噬。

席恩堪堪閃身,毒液擦著他的褲腳過去,一聲「滋啦」瞬間燒出焦黑的破洞。他來不及感嘆新褲子報銷,下一秒——

「蹦!」

一條粗壯蛇尾從側面猛抽而來,毫無預兆地掃中他的腹部,席恩整個人如破布袋一樣撞上了后方的石墻,墻面碎裂,塵土翻飛。

劇痛襲來,他倒地喘息,胸口像被一口大鐘重重撞響,耳膜轟隆作響,身體幾乎失去知覺。

不行……不能停下來……

但他根本動不了。

毒蛇的陰影再度逼近,那頭噴毒的怪物已經張嘴瞄準他,黏稠毒液在牙縫中翻滾,彷佛下一秒就會奪走他的性命。

他咬牙、轉頭、閉眼——

「嘶————!」

聲音先到,毒液未到。

席恩睜開一只眼,然后全睜開了。

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他前方,那人背后有長長的尾巴,皮膚覆著龍鱗與鱷皮交錯的紋路,身上戰甲微凹,一面厚盾正被毒液灼燒出焦痕,冒出滾滾濃煙。

「小兄弟,辛苦了。」那人語氣沉穩,聲音低啞,卻帶著一股安定人心的味道。

語落,他毫不遲疑地沖了出去!

那是一種「空氣被切開」的速度,強風夾帶沙塵如浪涌開來,他身形低伏,雙腳一點地,下一瞬——人已至蛇魔咽喉!

盾牌轉手砸出,一記側踢爆碎蛇骨,長矛一抖、順手甩出,鋒芒破空。

「啵!」

那頭還沒來得及躲閃的第二只蛇魔瞬間喉嚨被貫穿,巨矛連帶身體釘在地面,如一頭破爛的蛇風箏被釘死原地。

席恩瞪大眼睛,一句「好強」卡在喉嚨,還沒喊出口,身邊就咻地閃出另一個熟悉又不該從那個位置出現的身影。

「還好趕上了。」

伊諾德蹲下來,優雅地從席恩屁股底下竄出,像貓鉆出紙箱那樣干脆。

席恩呆住:「……伊諾德大人?你怎么……」

伊諾德沒理他,只是伸手將他從地上撈起,仔細檢查他的傷勢。他眉頭微蹙,輕輕按了按席恩斷裂的手臂,然后點頭:「居然是自己接回去了,嗯,肉身還不錯嘛。」

席恩:「……?」

「喝下這個。」

伊諾德取出一瓶湛藍色的藥劑,遞到席恩嘴邊。

席恩雖然滿腦子困惑,但還是聽話地喝下去,一股清涼如薄荷般的氣流瞬間在體內爆開,疼痛感被迅速鎮壓。

「你可以休息了,接下來交給我們。」

伊諾德溫和地拍拍他的肩。

席恩望向那滿地蛇魔的戰場,仍有些不安:「可是……你們只有兩個人,對方數量這么多……」

伊諾德:「誰說只有我們兩個?」

話音剛落,剛才那個戰斗如風的魔物轉過身——

那是一位身形高大、頭有雙角、眼神如鋼的獸人戰士。他身上披著簡單皮甲,矛刃上還在滴著蛇血,戰斗姿勢沉穩如山,彷佛每一步都與土地呼吸共鳴。

原來他正是當初伊拉幫忙提水果的男子,號稱幕影之牙的幽煌夜隱獸洛古德·安帕希特,但被伊拉祝福過后,全組一脈都進階成『夜詠煌冕族』。

「他是……誰?」席恩當時并未在場,不認得眼前這散發著強大魔力的古洛德。

「放心,他是洛古德,你們塔主的朋友。」伊諾德回道。

洛古德語氣簡短:「小兄弟你盡管休息,剩下的交給我們。」

話落,洛古德深吸一口氣,胸膛像要將整座城的戰意一并納入肺中。

而當他猛地吐出那口氣時,聲如雷鳴:「燃起戰火吧!兄弟們,獵殺開始!」

一聲令下,夜詠煌冕族瞬間如脫韁猛獸般沖出!有的化為炙熱閃電沿地奔襲,有的展翼破風,自空中俯沖而下!

那場面,宛如整片天空與大地同時燃起戰焰,氣勢如雷壓城。

伊諾德一邊擋下迎面撲來的蛇魔,一邊撇過頭笑道:「我還真沒想到,你那么快就把王位搶回來了。」

他語氣里難得多了幾分佩服。

誰都知道,龍蜥族生來好戰,奉力量為絕對標準。夜詠煌冕族更是其中血脈最狂、最驕傲的一支。

這些家伙只服比自己強的,誰掌權不是靠拳頭搶?

當初古洛德敗走的消息傳出,外界都以為他至少得窩幾十年修煉才有可能東山再起。

「多虧了伊拉大人。」古洛德聲音穩如山岳,眼中卻閃過一抹柔光。

他輕輕一笑,那笑里有火焰,也有溫柔:「若非她給了我祝福,我連戰都沒資格再挑。」

說著,他又掃了戰場一眼,語氣微頓:「倒是你,老謀深算。要不是你提前來找我,說不定我們這回也來不及趕上。」

伊諾德聳了聳肩,一邊一掌將一只蛇魔甩飛,一邊淡淡地回了句:「這可不是我的功勞。」

一周前——

青葉鎮,冒險者公會三樓的圓形會議室內,陽光斜斜地灑進落地窗,照亮堆滿卷宗與通告的長桌。墻上語法時鐘緩慢移動,空氣中彌漫著墨水與壓抑的靜默。

伊諾德坐在靠窗的位置,雙手交握,一如往常地端正、沉穩。他的眼神落在桌面,聽著公會長艾布羅·錘冊侃侃而談:「——針對近期任務等級審核流程,C級以上的魔物討伐申請將重新調整……」

但忽然——

「嘶——」

一聲極輕微,像從深淵里滲出的魔音,竄入伊諾德的耳中,彷佛有人用語法細線繞過整座鎮子的結界,直通心智。

他的瞳孔猛地一縮,下一瞬間,彷佛整個人被無形的力量喚醒。

「……!」

他猛然拍桌起身,椅腳與地毯摩擦發出刺耳聲響,震得旁邊兩位騎士筆都掉了。

整間會議室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呆愣地看向這位從不失態、講究紀律的赫維恩家族三長老。

連還在翻頁的艾布羅也僵住了,口中念著的公文內容半句卡在喉嚨:「伊、伊諾德大人?」

伊諾德彷佛沒有聽見。他眼神凝固地看向窗外,那魔音還在腦中回蕩,是「那位」——不可能無視的召喚。

他轉身,長袍一擺,頭也不回。

「我去……買早飯。」他留下這句聽起來近乎可笑的話。

啪嗒。

厚重木門闔上,只剩會議室一群高階干部面面相覷。

「……買、早飯?」副會長最先反應過來,聲音發顫。

「他不是剛剛才吃完一整盤煎蛋跟兩杯熱奶嗎?」旁邊的秘書小聲地囁嚅。

「他沒事吧……?」

眾人七嘴八舌,氣氛轉向詭異,會議瞬間失去主軸。

而坐在主位的艾布羅手中捏緊了那份任務制度改革的報告,目光落在門口許久未語。

他低聲呢喃:「伊諾德大人最近太不正常了…」

畫面切回曦光之地戰場。

焰火與毒霧交織,空氣灼熱得近乎扭曲。

伊諾德身影一閃,下一瞬便出現在兩只變異蛇魔之間。他長袍掠風,一手撕裂空氣,一手成劍指直貫蛇魔咽喉,精準到極致,像是早已演練千遍。

血與火花在空中綻放,蛇魔的尖嘯在他耳邊猶如蚊鳴。伊諾德的表情卻平靜如水,只有眼中那一道極深的光影——像是還沉浸在某段回憶里。

他不再需要看準,身體早已記得斬擊的角度、魔核的位置、每一次殺戮的節奏。

「是那位大人的功勞。」他邊出手邊輕聲低語,彷佛怕驚動了什么神明的名諱。

他們現在還活著,是因為那位大人讓他聽到了召喚;這場戰局能撐到現在,是因為「她」站在最前線,與整座土地心意相連。

另一側,古洛德的長矛橫掃,帶起音爆與魔氣,一擊逼退三名蛇魔戰士。他踏碎地面,一躍而起,猛然降下如山之力,將敵人重重砸入大地。

塵土散去,他微微偏頭,看向伊諾德,似乎聽見了那聲「那位大人」。

「又是那位大人啊……」他喃喃,聲音低沉,卻無一絲不敬。

古洛德從未問過那位是誰。伊諾德也從不解釋。

但他知道,一個讓赫維恩家族三長老違反規則、親自奔走,甚至讓他龍蜥族全軍啟程的存在,絕非凡人。

所以當伊諾德現身,說曦光之地即將有災,他沒有遲疑。

沒有詢問原因,也沒有考慮后果。

只是沉默地、馬不停蹄地——帶著族人來了。

戰火如蛇影翻涌,黑角窟的變異蛇魔群卷起濃煙與毒霧,與夜詠煌冕族的戰士正面沖撞,爆裂聲、嘶吼聲不絕于耳。

古洛德如一道黑金色的雷霆,沖鋒在最前線,長矛掃出一道如裂空之痕的斷線,每一次揮擊都將數名蛇魔重重摔飛。他矯健的身姿配合古族的戰技,力與速近乎完美融合。

「小心!別讓他們圍住后排!」古洛德一聲怒喝,戰士們如野火席卷,將戰線撕開。

就在那撕裂開的空隙之中——

一股沉悶的威壓,像是火山熔巖緩緩升起,空氣開始顫動,彷佛整座戰場的溫度都被逼退了一瞬。

伊諾德剛斬下最后一名蛇魔,猛地轉頭看向那方向。

——布勞,現身。

那是與方才戰場截然不同的存在。

他站在煙塵之中,身軀筆挺如碑,渾身鱗片閃爍著幽藍與墨黑的變異光澤,雙瞳如蛇瞳般豎直,銳利得像能剖開視線本身。

他的腳邊,是被按倒在地的晶骨魔人首領——克拉德。

克拉德的鎧骨殘破,魔力扭曲不穩,傷口處隱隱浮現綠黑色的侵蝕痕。他被壓制在地,身旁布滿交錯的爪痕與碎裂魔核痕跡,看得出來,這不是短時間內造成的。

古洛德止住腳步,瞇起眼看著眼前的布勞,沈聲道:

「小心,他身上的力量不對勁……那不是普通的力量。」

他握緊了手中的矛柄,眉頭緊皺。

伊諾德則目光移向一旁虛弱的克拉德,心中一沈——

『竟然連魔王級的存在……都被壓制了?』

那可不是尋常的戰力。能讓克拉德傷成這樣,只說明一件事:壓制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而布勞幾乎沒有消耗。

「他的傷口……會自動愈合。」克拉德艱難地開口,聲音宛如破碎的水晶骨在咯吱作響,「這家伙……不是我們以為的那種蛇魔……」

伊諾德這才真正細細打量布勞的氣場。

這名黑角窟蛇魔的首領,看起來雖仍具蛇類特征——扁瞳、滑鱗、尾部力量極強,但此刻散發出來的氣息,卻已經不屬于「自然進化」這一條路。

那是一種被扭曲、強化…

「這不是普通的黑角窟。」伊諾德語氣沉重,「……這是某種災禍載體。」

古洛德聞言,眼神一冷:「你是說,這家伙……不是他們族群的頂點,而是,某種……融合體?」

「不是融合。」伊諾德緩緩抬起手中的劍,魔氣在劍鋒上盤旋,「但絕對不是自然力量。」

三人對峙,空氣凝結。

布勞像是看懂他們的反應,微微一笑,牙齒異常銳利,眼神中滿是暴虐與興奮。

「你們這些所謂的『好朋友們』還真是愛分析啊……」

他低笑了一聲,雙臂張開,背脊上突起的蛇骨逐漸伸展、分裂,幻化出新的肢體構造,那氣息如同濁流滲透進空氣中:

「很好,這樣殺起來才有意思。」

——三對一。

接著,空氣一凝。

下一秒,戰場如同被雷霆劈裂——

轟——!!

古洛德率先沖上,化作一道金焰流光,長矛攜著雷擊與地焰猛刺布勞的側腹。那一擊,足以擊穿龍骨的爆裂力,卻只在布勞身側劃出一道血痕。

但——

「什么……?」

血還未落地,那傷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鱗片再次覆蓋上去,如同從未受過傷。

古洛德眉頭狠狠一皺,腳下剎停,退后數步:「這家伙……根本不是普通的再生能力……」

布勞舉手一甩,雙臂間竟隱隱出現一道蛇骨般的魔力鏈條,直直砸向古洛德!空氣劇烈震蕩,古洛德反應不及,被那一擊逼退十數步,腳下大地裂成蛛網狀,魔力在劇烈流失中震顫不止。

「可惡……」他低咒一聲,強忍住體內混亂的氣息,強行聚起第二道術式。

遠處伊諾德神情未變,但眉宇之間已多了一層沉重。

他瞄了一眼正陷入硬戰的古洛德,又看向那個站在煙霧中,幾乎沒有耗損的布勞——那家伙宛如一個不會被削弱的惡夢,咬住不放,瘋狂地消耗著他們兩人的力量。

明明他們已經用上了八成實力。

「……這不是魔王級。」

他低聲喃喃,眼神緊鎖對方的氣場紋理。

這是某種超越魔王的構造。

——是災厄本身。

布勞的身影扭曲、拉伸,身后的蛇骨猶如觸手般散開,他的攻擊變得難以預測,帶著一種不受常規束縛的瘋狂破壞力。他每踏出一步,大地都裂出炙燙的痕跡,魔力如沸騰的毒霧席卷整個戰圈。

伊諾德一邊掩護古洛德,一邊冷冷觀察那道不斷靠近的混沌。

火光映著黑角窟的霧氣,染紅了半邊天。

古洛德雙腳猛踏地面,身形如閃電般飛掠,長槍劃破空氣,一道銀芒直刺布勞咽喉!

但布勞卻連躲都沒躲,僅是身體微側,竟以肩膀硬接這凌厲一擊!

「咚——!」

金屬入骨的聲響炸開,古洛德感覺槍身像擊中了巖石,整條手臂一震,虎口生疼。

「這皮膚是磚頭嗎!?」古洛德低罵。

而布勞的肩頭被撕裂出一道傷口,在幾秒內迅速愈合,血肉蠕動,傷痕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扯出一抹嗜血的笑:「你很強……但殺不了我。」

下一秒,布勞猛然張口,吐出一團灼熱毒霧,直撲古洛德!

「退!」伊諾德沈聲喝道。

拐杖落地,一圈青銀語法陣瞬間張開,將毒霧生生隔開。毒霧撞上結界,發出「呲呲呲」的腐蝕聲,一瞬之間,地面已焦黑一片。

「那股氣息……不是普通毒。」伊諾德皺眉,單手緊握著那根暗銀色的拐杖,杖身刻滿繁復的咒紋,閃耀著如星芒般的微光。

布勞腳下用力一踏,地面碎裂成蛛網狀,他身形如同黑蛇掠空,瞬間來到伊諾德眼前!

「你這老東西——!」布勞低吼,一拳砸來。

伊諾德手中拐杖輕抬,與拳鋒相碰——

「砰!!」

沖擊波瞬間撕開空氣,將周圍塵土震得四散飛揚!

伊諾德臂骨一麻,整個人被逼退三步。拐杖杖頭閃爍著劇烈的顫光,似乎也受損不少。

古洛德從側方瞬間殺至,手中長槍連刺三記,布勞舉臂擋下,但最后一擊卻繞過他的防御,擦過腹部!

血濺!

但那傷口,又再度愈合了。

「……怎么打都沒用嗎?」古洛德氣息不穩,手中長槍微顫,臉上已帶汗。

「別動搖,他不是不死,只是……太快愈合。」伊諾德沈聲說著,眼神落到布勞胸前微微鼓起的位置——那里,似乎有個異常蠕動的腫塊。

「我們要找出那股再生魔力的核心。」伊諾德說,手中語法杖再度凝聚出第二道結界。

而布勞的笑意卻越發扭曲,他舔了舔嘴唇:「一個半神魔物,一個人類?妄想破解我的身體?等會兒我會讓你們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絕望。」

說完,他身后的蛇紋忽然展開,宛如一道活體咒陣,猛然炸裂出強光,將古洛德與伊諾德硬生生彈飛!

伊諾德半跪地上,胸口劇震,唇角滲出血來。

布勞的雙瞳開始發出細微的赤光,像是什么東西從他的體內覺醒,血液中流竄的不只是魔力,還有一種近乎詛咒般的異質氣息。

他的嘴角咧開,裂到幾乎貼近耳根,牙齒不再是蛇牙的形狀,而是像某種異形裂口中的倒刺。

他緩緩張開雙手,周圍空氣驟然一沈。

啪嗒——啪嗒——啪嗒。

雨點落下了。

可不是普通的雨,而是黑色的,濃稠的,像油脂混著血液,一滴落地,便冒出腐蝕氣息,連地面語法陣都開始扭曲。

「不好…」伊諾德瞇起眼,拐杖輕敲地面,布下一層防御網,「所有人退后!現在!」

天空彷佛裂開了一道縫,整片云層在布勞頭頂盤旋、翻滾,一道紫黑色的閃電劈在他身后的大地上,將整片戰場硬生生撕成兩半!

「『蛇皇咒印·月殞』——」

布勞低聲念出咒語,聲音像沙礫劃過鐵皮,刺耳而詭異。

他身后浮現出龐大的圖騰,類似蛇神之眼與月蝕疊影的復合印記,整座結界都開始顫動。

「這是……活體獻祭結合咒術核心……」伊諾德神情劇變,目光銳利如刃,一瞬不瞬地盯著那龐大的皺紋圖騰。

他終于明白了,為什么他看到那圖騰會感到熟悉!

「原來…原來是獻祭……」他低聲喃喃,聲音中藏著壓抑不住的震怒,「這家伙竟然以活人為媒,強行升階?!」

他心頭一沈。那一瞬,他終于意識到:這場白晝降臨的月蝕——不是自然異象,而是黑角窟的咒術所引!

「難怪!」他猛地抬頭望向那彷佛被切出缺口的太陽,「難怪會在白天出現……!」

這種咒法他曾在一本非常古老的典籍上看過,但從來沒有真正親眼見過,他當初看到這個咒法的時候還不敢相信這會有人使用這種毫無人性的咒術…

但現在…這些蛇魔早已不是普通的異族入侵者——他們擁有的,是能篡改天地秩序的禁忌咒術!

「古洛德!」他一聲怒吼,聲音壓過戰場嘶吼,「找出咒術師!破壞他的陣眼!」

古洛德眼神一凜,沒有猶豫地點頭,轉頭便是一聲雷吼:「所有人,分散搜索!咒術師藏在哪里,把陣眼拔出來!!」

他們的吼聲還未落下,布勞卻已仰頭發出低啞狂笑,雙瞳中的紅光幾乎灼亮天色。

「你們現在才反應過來?」

他冷笑,聲音沙啞得如蛇鱗磨蹭骨頭:「太遲了……你們,將葬身于『月殞雨陣』之中。」

滴——

雨水落下,濃稠、黏滑,如夜色淬煉的毒汁,一滴滴落在地面卻毫無腐蝕跡象。

伊諾德皺眉,他伸手接住一滴雨,指尖濕潤,卻并無灼傷感。

「……沒有傷害?」他心中升起更深的不安。

正當此時,古洛德的聲音忽然驚呼而起——

「……我的魔力在……加速流失?!」

他的語氣驚異又驚恐,像是體內的魔核突然被強制催動,魔力洶涌卻失控地奔涌而出,然后——空無。

「像是被什么吸走了……!」

晶骨魔人首領也一聲低吼,身軀戰栗:「他在燃燒我們的魔力!是這場雨!」

伊諾德目光一凜,立刻低頭看向自己手上的封印戒指。果然,戒面上的魔紋微微發光…

「這場雨……」他低聲道,「怎么對我無效,是因為這枚戒指嗎?」

又或者——

「它只針對魔物!」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從遠處奔來,「伊諾德大人!!」席恩提劍疾呼,一身傷痕未愈,但雙眼依然明亮。

「這場雨有問題!我看到好多伙伴倒下了……!」

伊諾德定睛望去,席恩果然未受影響——但他記得,席恩本來就是「無魔者」。

「糟了……」他咬牙,「如果只針對魔物們…」

是的,這場雨不單只是要命,還會慢慢耗盡每個魔物的力量。

果然,下一刻,戰場四周開始響起虛弱的呻吟聲。

倒下的,不是人類,是曦光之地的魔物。

那些魔力原本就微弱的魔物首先撐不住,身上冒起淡淡的黑煙,如被慢火炙燒般,全身無力地跪地、昏迷,若不停止這場雨,他們就會被焚燒殆盡。

伊諾德猛然轉頭,死死盯著仍站在黑雨中的布勞,這個幾乎被黑霧繚繞的怪物。

狂風呼嘯,黑雨滲落,濕潤的土地正一寸寸被染成暗沈的色調。

希雷與尤里安率領的帝國精銳兵此刻正死守在咒術師所在的陣地邊緣,咒術法陣泛著詭異的藍光,盤踞在地面如蠕動的毒蛇,將整片區域牢牢鎖死。

「盾陣——再壓低一點!穩住陣形!」尤里安聲嘶力竭地大喊,身上早已劍痕斑斑,呼吸粗重。

雨水順著頭盔滴落,他抬手擦去臉上的血與水,看著戰友一個個跌坐、撐起、再度舉盾,卻始終無法越雷池一步。

他們根本打不進去!

而反觀那名咒術師,依舊坐鎮陣眼之中,雙目緊閉,嘴角含笑,身上散發出的魔力紋路正與月色漸暗的天空相連——如同神明的祭司,冷漠又瘋狂。

希雷此刻也幾乎是靠著意志硬撐,一道蛇魔的尾擊劃破他左肩的鎧甲,他咬牙踉蹌站穩,手中長劍甚至因長久激戰而微微顫抖。

「可惡……再這樣下去——」

就在此時,一名精銳兵突然驚恐大喊:

「欸——那邊的魔物!他們怎么了!?」

眾人紛紛轉頭,赫然看到本來還與他們并肩作戰的魔物伙伴——有些是曦光之地的冒險者,有些是本地的守衛者——一個個臉色煞白,體內魔力像被抽干一般,撐著武器卻再也無法出招。

有人倒下,有人癱軟,有人直接昏迷。

「……怎么回事?!」

「他們的魔力正在流失……!」是和他們攜手作戰的曦光之地一名術師跪地喘息,手按在地面,「我……我也感覺到了……這場雨……在吞我們的魔!」

希雷猛地抬頭,看著那一滴滴落下的黑雨。

他臉色驟變,像是被雷劈中般突然醒悟:「這場雨……是針對曦光之地的魔物們……!」

他聲音發顫,喃喃重復一次,連他自己都難以置信。

這座城市……幾乎所有的守護者、戰力、士兵……都是魔物。

除了他們這些帝國來的少數人類、塔主、城主——還有那個頭發別著蝴蝶結的女孩——其他,無一不是魔力生物!

「如果他們全倒下了……!」

尤里安回頭,一臉驚懼:「那曦光之地就完了。」

雨仍在下,像死亡的鐘聲。

希雷雙手顫抖著握緊劍柄,嘶聲道:「我們……必須破壞這個法陣。」

尤里安點頭,拔劍轉身,目光灼灼:「那就——讓我們當這場戰爭最后的墻!」

他們互視一眼,然后同時吼出命令:「全員——突擊!!」

尤里安手中劍指前方,聲音嘶啞卻充滿力量,穿透了雨聲、戰吼與死者最后的喘息。

「第一排!盾陣突進!第二排!術法支援!遠程封鎖蛇魔!」

士兵們沒有猶豫。

在這場噬魂黑雨之中,每個人都知道,活下來的機會微乎其微,但沒有人退后。他們是帝國精銳,是曦光之地最后的火種防線。

「突擊——!」

第一排戰士高舉巨盾,身披雷咒與火抗魔紋,一邊大吼一邊踏上燃燒的土地。蛇魔如潮涌來,獠牙、尾刺、酸液、火焰——亂流交錯!

嘶——!

一名盾兵被毒尾貫穿,鮮血飛濺,但他的手仍死死抓著蛇尾不放,「破——陣——去吧!!!」他最后的吼聲驚天動地。

第二排術士瞬間補位,雷霆與冰爆在空中交錯炸開!數只蛇魔身體炸裂成塊,為前方戰士開出短暫破口!

「快!往前沖!」

希雷提著劍,已經不知道自己身上哪里是血哪里是泥,只是一路踉蹌朝中心推進!

他們的目標很清楚——

咒術師正位于魔法法陣中央,一面灰白色巨傘狀結界懸浮空中,遮蔽風雨,也遮蔽死亡。

而他,還在持續詠唱……

「休想!」尤里安怒吼一聲,長劍點地斜斬,帶起風刃橫掃,一劍將沖來的蛇魔腰斬!火焰從劍上竄起,如獅吼般席卷蛇群。

「我來破陣!」希雷大吼,腳下瞬移式沖刺而出,單手拔出背后封存的雷語卷軸!

「以星之序,破此咒界——開!」

雷光閃爆而出,將那道屏障轟得微微晃動!咒術師猛地睜眼,臉色一沈:「找死!」

他一揮手,十數條由咒紋構成的黑蛇從地面鉆出,沖向希雷!

「喝啊——!」

尤里安怒斬而出,劍氣轟然斷蛇,猩紅魔力與鐵血戰意交錯而出!

而這時——

突擊小隊剩下的人終于抵達!

一名高階術士咬牙從胸口撕下自己的魔核碎片,注入進最終破陣法咒!

「破啊啊啊啊啊——!」

整個法陣核心閃出劇烈白光!

轟!!!

中樞結界一瞬爆開!

咒術師踉蹌后退,口中吐出鮮血,臉色陰沈得如濁泥!

「你們……!!」

但來不及了。

尤里安與希雷幾乎同時沖上去,兩把劍一左一右,如破曉的雙刃,毫不猶豫地刺入咒術師的胸膛!

「喝啊——!」

劍身貫體,鮮血飛濺。

那名黑角窟咒術師瞳孔猛然收縮,身體劇震,口中鮮血狂涌,卻在下一瞬——

笑了。

那笑聲像毒蛇在耳邊竄行,陰冷、詭譎,又帶著瘋狂的惡意。

「你們以為……殺了我,就能停下這座法陣?」他眼中的蛇瞳閃起詭異紅光,整個人開始以驚人的速度化為虛影,「我可是希瑟拉…蛇王第一脫皮中誕生的異族!我是黑角窟唯一的「預兆者」!」

但虛影被破還是讓他相當憤怒,這些人類…居然能破了他的虛影!

「——真是天真。這只是引線,是假的!真正的陣眼早已啟動,你們……什么都阻止不了!哈哈哈哈哈哈——!」

尤里安猛地往后退一步,臉色劇變:「不好……中技了!」

希雷腦中閃過先前在西境與北境交界處的祭壇畫面——那些怪異石柱、血紋、獻祭魔核……

「這是障眼法!」希雷咬牙,「真正的主陣,在外圍……我們上當了!!」

然而,就在此刻。

天空,一道閃電猛然劃破云層!

空氣震動,天穹像被撕裂般開出一道巨大的實體裂縫!地面微微震顫…

一道鋒銳如龍吟般的魔力氣息從天而降,伴隨著高空驟然下壓的威壓,像將整個世界的空氣瞬間抽空,令人窒息!

希瑟拉的虛影猛地一頓,面色驚變:「這是——」

一道黑金色的身影,從裂縫中緩緩步出。

寬大的風衣被魔力掀動,獨眼冷峻如刃,靴下踏出,每一步都踏碎空氣的寂靜。

無需報名號。

無需介紹。

所有在場的帝國士兵,無一不感知到了那熟悉的力量本質。

那股威壓,那份從心底油然而生的敬畏——

「是王……!」

「——王來了!!」

那一刻,彷佛整個天地都屏住了呼吸。

人群中,不約而同傳出一道道顫聲低喃,像是無數饑渴靈魂在絕境中喊出:「是我們的王!」

尤里安雙膝一軟,長劍幾乎滑落地面,像是看見神明降臨般顫聲低語:「王…!」

而他眼前,那道自裂空而降的身影衣袂翻飛,雙足未著地卻似踏在萬物之上。梵瓦洛的氣息如靜海般冷冽,卻又壓得眾人心頭難以喘息。

他目光只輕飄飄落向遠處那尚未消散的咒術虛影。

「如此低劣咒陣……竟敢惑天。」

語氣淡淡,卻彷佛天地在傾聽他發話。

他右手微抬,指尖輕輕一彈。

——嘭!

那個高高懸浮、仍在嘲諷的希瑟拉虛影彷佛被撕裂般炸開!沒有任何閃躲、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黑霧成絲,瞬息之間如紙灰在空中散去,連哀號都被抹得干干凈凈。

而遠在陣眼處的希瑟拉本體猛然一震,口中猛吐鮮血,額上冷汗涔涔。

「怎么可能……?他竟能循著法陣余波,傷到我實體?」

他瞳孔收縮,神色一瞬間大亂。

但他咬牙穩住心神,手中咒印越結越快,強行將些微破碎的魔陣維持住。

「這就是帝國的王,人類最強戰力嗎…!該死……該死……」他聲音低啞,眼神瘋狂。

他一聲怒嘯,法陣光紋瘋狂竄動,彷佛下一瞬就要引發整座曦光之地的崩毀…

而席恩等人在這一刻,感覺整個世界像是屏住呼吸,眼見倒下的魔物越來越多。

古洛德緊握長槍,瞇起眼,肌肉繃緊:「若不找到法陣,估計我也撐不了多久了。」

伊諾德的眼神動搖了——不能再拖下去。

他低頭,右手悄悄摸上了左手無名指上的那枚深黑色封印戒指。

那枚戒指,紋路細密、沉沉如星軌,外人或許只當它是某種裝飾,唯有伊諾德自己清楚——

那是「那位」留給他的。

那場戰爭后,他遍體鱗傷,靈核破碎,命懸一線。若非「祂」出手相救,他早已塵歸塵,土歸土。

祂不僅救了他,還將這枚戒指賜下,留下這么一句話:「將來有一日,它能壓住你體內燃燒的魔力與壽命。」

他當時還不懂「燃燒」真正的意思,直到后來,才明白那是魔力過度超限、與命運本身抵觸后的結果。從那天起,他的生命便已經不再屬于這個世界的自然秩序。

——伊諾德,今年一百六十歲。

赫維恩家族的歷史卷軸早已翻過數章,無數掌權者來來去去,而他還在這里。靜靜地站著,看著時間流過,看著王座更迭,看著這世界一點一滴地偏離軌道。

那枚戒指,靜靜躺在他指節上,就像一顆靜默的種子,提醒著他——

若真有一天災難降臨,這就是他最后的賭注。

在這個世界人類壽限能達到平均一百歲的時代,他已是活化石般的存在。

而那位的力量,讓他延續下來。

但代價,是永遠封印住魔力的成長,并承諾——只在「真正的毀滅面前」,才能解開這道枷鎖。

伊諾德盯著布勞,那正扭曲著世界法則的存在。

——曦光的命運,在此刻拉到最緊的弦。

糖川千宿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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