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砂鎮集市的石板路突然震顫起來,四十匹赤晶駝踏出的沙塵遮住日頭。為首的巨漢身高九尺,裸著上身露出古銅色腱子肉,玄鐵級的斧柄纏著褪色的火蜥皮。這便是沙匪其中一支頭目杜月甫,淬體八重的修為讓他在沙漠橫行多年,玄光斧劈碎的商隊旗比赤晶砂還多。
“都給老子蹲下!”聲如悶雷滾過集市,兩個淬體三重的沙匪揮動彎刀劈碎集市木柵。駝隊呈扇形包抄,將逃竄的鎮民逼回中央。賣陶器的老劉頭剛摸到柴刀,就被杜月甫的斧背拍碎肩胛骨,慘叫聲驚飛了石柱頂的禿鷲。
蘇中軾的后背滲出冷汗。他認得這些沙匪綁腿上的雙頭蛇紋——上月蘇家商隊七輛貨車的淬體境護衛,就是被這伙人屠了個干凈。兩個護衛持刀的手在發抖,淬體二重的修為在杜月甫面前如同兒戲。
“這位好漢,在下乃蘇家......”少年強作鎮定拱手,話未說完就被斧風掃落發冠。杜月甫的玄光斧抵住他咽喉,斧面映出少年慘白的臉:“蘇老狗的兒子?正好抵上回那批貨的利息!”
護衛甲剛要摸傳訊煙丸,斧背已砸碎他腕骨。杜月甫拎雞仔般提起蘇中軾,向那兩護衛喝道:“回去告訴蘇烈陽,拿五百斤赤晶砂到黑風坳贖人!”淬體八重的臂力將少年拋向駝隊,麻繩捆人的速度比毒蛇纏獵物還快。五百斤赤晶砂,那可是連普通修士一輩子都賺不到的貨幣!
“開始清繳!”隨即赤晶駝的鐵蹄踏碎陶罐,四十余名沙匪嘍啰蝗蟲般撲向所有攤位。淬體二重的疤臉漢子踹翻藥材攤,火絨草混著赤土砂漫天飛揚,刺鼻的硫磺味嗆得旁邊老嫗直咳血沫。
“值錢的都交出來!”麻臉嘍啰撕開布匹商的貨囊,火蜥皮、寒玉髓胡亂塞進蛇皮袋。集市酒肆傳來陶缸碎裂聲,淬體三重的獨眼沙匪舀著烈酒往皮囊里灌,琥珀色酒液潑在滾燙的石板上,蒸起帶著酒香的毒霧。西頭鐵匠鋪響起鋼刀刮擦聲,兩個嘍啰為爭玄鐵石廝罵了起來。
楊玲蜷縮在傾倒的鹽車后,額角的血糊住左眼。半刻鐘前,沙匪嘍啰的靴尖踢中她肋下,現在每次呼吸都像吞了赤土砂。懷中的赤血龍紋參被壓得滲出汁液,琥珀色液體混著血水染紅衣襟,反倒掩住了參香。
“這丫頭沒氣了。”路過的沙匪用刀尖挑起她散亂的發辮,見少女面色青紫不動彈,扭頭去搶酒肆的地窖。楊玲強忍咳嗽憋住氣,直到駝鈴聲遠去才敢輕喘,嘴角溢出的血沫子滴在參須上,竟被那金紋緩緩吸收,已然爬不起身了。
暮色染紅寒潭時,楊鐵山背著藥簍跌跌撞撞沖進鎮子。集市滿地狼藉:踩爛的火絨草混著碎陶片,陳老伯的鹽車翻在臭水溝旁,蘇家護衛的斷刀插在肉鋪案板上。
“玲兒!”嘶吼聲驚起禿鷲,老藥農踢開集市殘破的貨架。楊玲正蜷在鹽車底昏迷著,懷中的赤血龍紋參裹著血痂,五道金紋在暮光里微弱閃爍。少女肋下淤紫觸目驚心,但指尖還死死扣著裝參的寒玉匣殘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