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太陽刺在臉上,瑪麗埋下了頭,看不清眼底的顏色。教導主任還在厲聲訓斥:
“上課期間居然帶牌,趕緊打電話把家長請來自己當面談,真是不像話。”
說完踩著高跟鞋敲打著瓷磚,氣的頭不回的走遠了。聚在一旁嘮嗑的聽聲跑沒了。
“哎,話說那誰啊,看起來有點眼熟?”
“嗐,那是我們班的大名人,總是讓老師生氣的女戰神。”
竊竊私語的聲音傳入瑪麗的耳朵。
“回教室,是壓力太輕松,還是我去找你們班主任多發套卷子。”
趕走過道的鵓鴣群,轉角進辦公室關上了門。
上面的人是我:瑪麗,女,16歲,在C市b區普通的有點歷史背景的高中院校上學。
成績一般與朋友交惹人討厭,搞小動作反被抓連帶老師也記住了我,父母總說:
“真是個不服管教的白眼狼。”
好吧即使是這樣我依然很良好。
“瑪麗,你這次過了。”
黝黑的發蕩起,皮面若櫻羅,青居身長,穩步走來。
“羅君”我的幼馴染,勝似知己,卻有緣無分。
“瑪麗,瑪麗。”
“好好,聽見了,走吧。”
起身被帶到辦公室等候處。過會兒,雜亂的聲音貼近門前:
“啊,老師好我是她媽媽,我接到你的電話時,還在上班,不好意思晚來了。”
“你孩子還想不想升學了,天天在學校就這個樣,我現在還要上課你自己跟你孩子商量。”
轉頭踱著步走遠了。母親推開門怒聲吼道:
“你到底囊個想的,我和你爸爸還在上班,就為了你,快點給老師認錯寫好保證書。”
四周安靜的白墻圍著燥熱的心,堵得發慌。
我呼出氣,茫然顧盼的點頭。母親怨聲帶著步子走遠了。
明堂近半晚,我逮著書包兩側的帶子,內心在撕咬著,
“瑪麗,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長處,日出西落,日落東起,你總會找到的。”
余暉揉在她云白的臉上,我掩著神情別過了頭,轉起了話題。
“你今天不是有事在學生科開會嘛?”
“會議取消了,學生會的老師臨時請假了,話說你想好了以后要做什么嗎?之前問你還沒回我。”
霞光過天橋穿透她的眼看著我,恍然中心咯噔的下墜。
羅君最重心中的情誼,自身強大的能力使她可以勇往的追隨和體驗這段友誼的成長。
我卻忘了難磨的時間不會任誰而停歇。
我收斂好心神抬頭對視上她的眼:
“嗯,還沒呢。時候到了就有了,‘獨立經濟,過好生活。’在搞點興趣愛好,是我現如今能想到的了。”
我朝落掉的太陽開懷笑著。
至分叉路口處,她停在我身前遲遲沒說話,等到冷風吹僵了心尖,才恍惚想起遲來的道別:
“好啊,我等你告訴我的那天,明天見。”
我揮手看人遠去淹沒在霧霾下,心頭的火沸騰著血液,驅走了寒冷。
轉頭走進了小區。
伴著時間推忙,瑪麗通過了意料中的高考,指針停靠在畢業的夏季。
蟬鳴起伏,燥熱猛撲臉上,好不容易磨進校門口,臉龐的汗水就已經流延近衣領。
“嘿瑪麗,許久不見了。”
尋過頭去,就見一張黃白底色的臉上雙頰緋紅,鼻梁上還掛著一副黑框眼鏡,嘴里胡亂的說著什么。
再加上潔白短袖潮流短褲,活脫脫一個煩人精。
“早。”
“這麼久不見,想我嗎?”
我心中笑罵:真是個滑泥鰍。
雙手握拳合并舉起帶著賤兮兮的表情搖頭晃腦道:
“我日思夜想著你,見到人,卻心愿了卻,該走啦。”
我抬腳像不認識她越過快速溜走了。
“停停停,我的錯一起去教室吧。”
一路走走停停到了教室。
此時操場里的人群哄鬧著,螞蚱似拎成一捆,頂著暴曬,聽著演講,苦不堪言的拍完畢業照,學生們終于松了一口氣。
不知誰嗓門大的喊了句
“畢業啦-”
聲兒散到人群外圍,焉了火的學生們又齊聲起了哄,又開始分分散散結伴一起。
“畢業了。”
我心中跟著默念的嘆息道,蹲在階梯旁角落里。
“哎,瑪麗不要難過啦我們還會在見面的。”
煩人精這時站在一旁觀言著。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今天畢業羅君沒來,你應該是在擔心她吧。”
與羅君成績并列的男生帶著耳機走前來,到我身旁一同蹲下。
我的腦海中浮現“理工暖男:秦俊豪”。
說來也奇,這兩人一直跟我和羅君做同學,偶然中才得知他們竟是協商好要共同創業的。
前者是對羅君的人格美麗感興趣后者是對其有競爭對手的意識。
“嗯,你知道些什么嗎?”我問到。
“她應該是在為出國做準備,我前天才準備完,她應該也快了。”
我僵住了,心里砰砰直亂躥,手心發涼。
到預料的這一刻我還是難免的慌亂。
似乎是注意到我的失態,他緩聲的安慰我:
“許是太忙了,有些太疲憊了,等她忙完就去問問她吧。”
“謝謝。”
我起身和他們告別,手拍了拍身后的塵灰,錯開各自回家了。
在春江水暖的時候,瑪麗剛讀完大一上半年,這時候遠在它鄉的羅君正參加完競賽。
資訊宣傳的滿地起飛。
瑪麗在畢業后,一段時間的默默等待,最終都沒能等到羅君的空閑時間。
反而等到了她父母出面的單方面斷絕,她隱在陰影里,默不作聲。
我無力反駁甚至說不出口,迫切的放棄了詢問,成了縮頭鳥。
末年冬季來臨,我站在b機場吹著冷風,手里拿著昨天晚上羅君發的消息。
重重的呼出熱氣,顫巍巍的發抖,蹲在了消防栓旁,捏著手機的指節泛起了紫烏。
“你怎么了?”
警衛注意到跑過來詢問。
我嗖的站起邊走邊搖頭:
“沒事,有點低血糖。”
最后回頭看了看那遠在天邊的極樂世界。
鳴音環繞耳外,念頭直達,嘴里呢喃:
“若有緣,還會在相見。”
瑪麗受落寞的包裹,拖著胸口發悶的身體,回到家里,到頭就睡了。
到了后半夜,卻陸續鬧起了聲:
“救人,快救人,起火了。”
它們觸動著瑪麗的神經,迷迷糊糊的抖動著耳朵。
此時樓下的迷煙和火舌已然攀巖上了瑪麗的窗戶。
咚,咚,咚。
“起火了,不要睡了。”
喊的快斷氣鄰居,重重的敲著耳膜,隔壁門旁傳來拳腳敲打物的聲響。
我瞬間從床頭起身,揉眼震驚的叫到:
“什么情況。”
慌的滾下床,腳燙的直跳,匆忙拿著手機,拉開門大聲呼喚父母:
“媽,爸,起火了,起火了。”
砰!我尖聲叫起來:
“啊-”
而發出了火星子已經報廢了。
我的心四周透起涼風,忽然間我意識到了:
他們昨晚醉宿.....
我快速越回臥室拿著毛毯打濕,后跑到客廳角落打開工具柜子拿著大錘子和長釘。
使著全身力氣,用力擊撞門。
“瑪麗,快出來,馬上消防員就來了。”
鄰居撞開大門嗆著鼻喊著:
“媽媽爸爸,還....”
咚砰,樓房劇烈搖動,臥房有磁電器炸開了,伴隨著父母的慘叫:
“啊,火火,燙燙,身上身上,床床。”
我用力敲房門繃不住便大哭大喊著:
“來人幫忙,快幫忙。誰來救救媽媽爸爸。”
黑色的煙子順著火星子從門縫蔓延出來,父母凄厲的哭聲喊聲刺破耳膜:
“瑪麗,瑪麗快走。”
天上的月亮模糊燃燒著,四周通紅。
瑪麗的腳上手臂上水泡漣漣,房樓間宛如人間煉獄。
最后我意識不清醒的被鄰居抱走了,眼中映著火焰盛開的遍地是血。
灰燼,一盤煙灰。什么都沒有了。
我身上還披著鄰居的大衣,頭頂下起了雪。
只言片語化成了靜默,廣場上聚集著人群,他們見證微小的火苗被雪掩埋。
消防聲,人群熱烈的討論聲,惋惜流淚的,四無所望的。
“誒?那這孩子怎么辦?”
“唉可憐。”
“據說有個親戚,也不知能不能過好,不過她不是成年了嗎,有自己生活的能力了。”
瑪麗坐在局警侯坐,腦子麻木地轉著,眼前感覺不到顏色,聲音嗡嗡傳進耳:
她們在說著什么嗎?
這時進來了一個男子,瑪麗記不起關于他的印象,只聽到他說:
“啊,警察謝謝你啊。”
公職人員揮手示意:“登記完可以走了。”
“瑪麗?瑪麗?跟叔叔回家吧,話說你父母有沒有留下什么?”
這個身穿油膩裝扮中年大叔急聲的飛快說到沒注意瑪麗的狀態,以為是被嚇著了。
牽起瑪麗的手,回到了小縣城。
第二天,叔叔家的小男孩后知后覺一驚一乍道:
“爸爸,這人一動不動的,叫她也聽不見。”
這親戚猛然懊惱的跑過來:
“瑪麗,你聽得見我說話嗎?瑪麗瑪麗。”
好吵。
直到被這個叔叔帶到市區醫院檢查瑪麗也無反應。
于是他急忙的詢問著:
“醫生怎么樣了。”
“頭部沒有創傷,去精神科吧。”
這中年人聽后眼珠轉了轉,臉上堆肉笑著道謝。
拎著瑪麗回到家,直接翻了臉。
妻子微笑著擁上來,體貼辦好熱菜熱飯。
“明天去給她辦精神疾病證明,拿到補貼,送她去醫院吧,我們家供養不起。”
妻子驚訝沒反對,贊同了丈夫的決定:
“要的明天我去辦事。”
“姐姐要走了嗎?”
“小葉聽話,姐姐是去對她好的地方生活了。”
瑪麗依舊埋頭,這個晚上這位精于算計的中年人,難得沉默的吃完飯,半張臉隱沒在暗處。
我望著窗外的夜景,人水車馬紅里紅通,只剩下黑白的荒涼。
“瑪麗,今晚蓋這床被子,暖活厚實。”
我點點頭朝她報以善謝。掩上了門:
“唉,真是個好孩子,可惜了。”
天剛亮,她便跑到本出身地的區委縣,辦理資料手續。
由于發生火災這事廣度,很快通過了。
相隔了一個星期,我就要再次遠離了。
樹木小鎮,熱情樸素的縣城人,化成黑白的影片隨著車輪的轉動中消失殆盡。
我的手觸摸著車窗外拉成細絲的景象。
“瑪麗,一定要好好生活啊。”
親戚一家的妻兒搖手送離,那位中年人低聲念著:
“對不起了二弟,我把她送到了,就是我能做的了。”
路旁的枯枝頭發出了芽,冬天已經遠去了。
我渾渾沉沉,辦完了手續,后躺在與新入駐到精神病院患者的鄰房里。
噪聲,嘮叨,撞墻聲。護士與病患的拉扯中。
我透過床旁的窗戶看向黑白的夜空。
“東起西落,哈哈。”
我捂臉笑了。
突然滿懷著對明天的期望,望著自己手中捧著的天邊月,沉睡在了新年二月當空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