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緋的鼓動下，弦音終究還是買了票，踏上了回老家的旅程。
藝術節如期而至，雖說弦音回來得晚，只是草草完成了相關設計，但學校里的整體氛圍還是讓校長頗為滿意。
“弦音，我看到你設計的舞臺啦，挺不錯的！”
明?剛推開圖書館的大門便大聲叫嚷著，引得周圍的人一陣不滿。
“明?，圖書館內禁止大聲喧嘩。”
南緋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學姐，弦音今天不在嗎？”明?走到南緋面前坐下，端起南緋剛為她準備的咖啡喝了一口。
“小音回老家了，家里有點事，所以今年的藝術節他參加不了了。”南緋終于放下手中的事，坐了下來，“好在他不負眾望，在離開之前把校長囑托的所有工作都完成了。”
“是嗎，我還想邀請他看我晚上的表演呢。”明?臉上流露出一絲失望，“為了這次表演，我可是費了不少心思，沒想到他這個時候竟然不在，有點小生氣。”
“好啦，到時候我會錄下來發給弦音的，你就別生他氣了。”
南緋見明?這副可愛模樣，忍不住好奇，伸手過去摸了摸她的頭。
“我得走啦學姐，我還要繼續排練呢，得為這次的藝術節好好努力。”
明?笑著離開了，她對今晚的表演依舊滿懷期待。
時隔幾年，弦音再次踏上這片故土，看到這里的建設不斷發生變化，心里還是涌起一陣莫名的小自豪。
盡管一路上身心疲憊，但他還是堅持回到了家。
“爸，媽，我回來了！”
弦音朝著屋里大聲喊道。
“小音，你終于回來啦！”母親一見到弦音回來，急忙迎上來幫他提行李箱，還時不時抬手抹眼淚。
弦音不禁有些懷疑，母親真的是因為看到自己才這樣嗎？
剛走進客廳，他便看到墻上掛著父親的黑白照，桌上還燃著三把香。
“這……爸他……”
“老弦啊，兒子終于回來看你了。”母親哭得梨花帶雨，“要是兒子再不回來，恐怕咱們家要斷后了。”
“等等，那在小區和大媽們一起跳舞的那個健壯大爺是誰？”
“哎呀，小音吶，這不是擔心你不回來了嘛。”母親只好承認，“這幾年都沒見著你，太想你了。”
“行，我先回自己房間休息休息。”
“別，我還沒收拾好你房間呢……”
弦音不顧母親的阻攔，打開自己的房間，里面的場景讓他一時不知該如何形容。
“這些……都是你弟的……”母親支支吾吾地說。
“沒事，畢竟長大了，青春期也正常。”
弦音看破不說破，只好動手收拾掉這些讓他感覺受到“精神污染”的東西。
正想著怎么處理這些東西，他又來到爸媽的房間。
“我記得你們房間里總喜歡放幾個紙箱子……”
好家伙，這又讓我‘梅開二度’了。
看著箱子里的東西，弦音哭笑不得。
“年紀大了，玩得倒挺開放的……”
他實在受不了，立刻把箱子里的東西一股腦兒扔到了外面的垃圾桶。
好不容易收拾好一切，弦音氣喘吁吁地坐在沙發上。
“這就是給我的驚喜嗎，媽？”
“我們也不知道你這么快就回來了呀。”母親干笑兩聲以掩飾尷尬，“對了，小音，你還沒吃飯吧？我這立馬去做。”
弦音瞧著漸漸變黑的天色，這才發覺肚子早已餓得咕咕叫。
他掏出平板，繼續為南緋的小說改編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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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到飯點時間，老爸也從外面回來了。
一看見我坐在沙發上，他下意識地就想急忙跑出去。
“別裝了，我都知道了。”
父親這才悻悻然地走上前，捧著碗吃起飯來。
“小音啊，在學校里找女朋友沒啊？”
老爸一回來，就趁著這個機會想聊聊人生大事。
“有啊，已經見過對方家長了，正打算畢業后就領證呢。”我毫不在意地把和南緋的事說了出來，“人家是個文藝女生，家庭條件也不錯，還準備去讀碩士。”
“可我還是覺得你跟你風姨家的小翠好。”這時老爸開口說道，“正巧剛碰見你風姨，你那個青梅竹馬現在也出落成個大美人了。而且小翠家里條件也很好，我們兩家就尋思著，要不你倆在一起。”
“就是啊，小翠家里有好幾個礦呢，在海市還有好幾套房子，人又賢惠，實在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這么好的親家了。”母親也在一旁跟著附和，“要不，明天約個面，談談你們倆以后的事兒？”
呵，合著騙我回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不了，我自己的婚姻我自己做主。”我站起身來，“況且小翠也有更多的選擇，不一定非得是我。”
“你就不能考慮考慮我們的感受嗎？什么都不聽我們的意見！”父親也站起身來，大聲吼道，“要不是你選了個破專業，要是像你弟那樣出國留學，我們還用操心你的事！”
“這五年你們管過我嗎？我連自己的學費都是自己賺的，生活窘迫的時候你們又在哪里！”我氣得渾身發抖，“我學的專業怎么就不好了，放眼全國那也是一流的！”
我倆怒目而視，誰也不理對方。
“總之，我自己的婚姻我做主。”我邊說邊收拾碗筷，“你們還是多替老弟操心吧，萬一他在外面找了個洋妞，你們又滿意了。”
其實我們家條件也不差，老弟也就比我小一歲，正留洋讀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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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后，弦音便躺到了床上，百無聊賴地打開手機。
思索半天后，他才朝南緋發出這條消息：
“想我了沒？”
很快，南緋回復道：
“還好啦，現在我還在觀看學校的演出呢。”
緊接著，南緋發過來一段視頻。
弦音饒有興致地看完，直觀感覺還挺不錯。
這丫頭，明明是漢語言文學系的，跳舞卻這么好，這才能簡直被埋沒了。
南緋又發消息過來：“學妹跳得很棒吧，她可是為了你努力準備了很久呢，可惜你有事沒能參加。”
弦音回復：“得了，就算我還在學校，也不一定會去，我本來就不喜歡熱鬧的場合。”
“你那邊的事辦得怎么樣？”
“明天就回去了，家里人就是念叨我，想我回來看看而已。”弦音十分無奈，他實在不想把父母催婚的事情告訴南緋，“那我睡了，明天要早起趕航班。”
“晚安，祝你有個好夢。”
關掉手機后，弦音緩緩閉上眼睛，卻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
他心想，是不是今天被刺激的事情有點多了？
弦音長嘆一口氣，起身泡好隨身帶著的香茶，一口喝下去后，這才躺回床上，慢慢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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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學校，已然是藝術節結束后的兩天。
一切照舊，弦音依舊常常待在圖書館內看書。
“弦音，我的名額申請已經批準了。”南緋一臉興奮地說道。
“真的嗎？”弦音接過南緋遞來的文件，翻看了幾頁，確認無誤后，也不禁長舒了一口氣，心想南緋的愿望總算是實現了。
可從另一個角度想，以后那間出租屋就只剩自己一人了，心里還是涌起一陣失落。
“弦音，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南緋走上前，緊緊握住弦音的手，“抱歉，我不能遵守我們的約定了。請給我一年的時間，一年后我回來，一定和你結婚。”
“你沒必要跟我道歉，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你有追求夢想的自由，我無權干涉。”
弦音努力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只是有點后悔，或許當初我該聽家里的話，不選這個看似沒什么用的專業。以我當初的成績，考上國內不錯的大學，選個好專業還是沒問題的。”
“弦音，我不是要拋棄你。”南緋這次直接撲進弦音懷里，聲音帶著哭腔，“我也舍不得你，可是我真的一定要去。”
“笨蛋，我們一開始不就約法三章了嘛。”弦音輕輕撫摸著她細膩的長發，“別浪費這次機會，我一個人生活沒問題的，你別擔心。”
最終，南緋還是決定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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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音明白，自己不能因為一己私欲就把南緋留在身邊，況且她有著大好的前途，怎能輕易毀掉呢？
如今，真的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我點燃了人生中的第一支香煙，將它放在一旁，只是靜靜地聞著那繚繞的煙味，
思緒不由自主地飄遠，
開始回憶起這短暫卻又波瀾起伏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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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我也畢業了，全是正式踏入社會了吧。
我回到出租屋，偶爾會接一些零工做做，同時也一直在各大招聘市場投遞自己的簡歷。一個人過著這樣的日子，倒也再正常不過。
也許是今天運氣突發，我終于被一家公司相中。
“今天得吃頓好的，慶祝找到工作。”
我從公司大門走出來，習慣性地往手掌呼了兩口氣。
下雪了。我沿著大路朝著回家的方向走去。
雪花在路燈的照射下，在空中顯得異常美麗。
雖然南緋離開已經有幾個月的時間了，但我們依舊每天照常聯系。
因為有時差的關系，我總在這段時間收到她的消息。
今天她也發來了日常生活點滴，不過也能看出她在那邊過得并不輕松。
我停下腳步回復她的消息，這時，一股酒味撲面而來，一個人把我撞倒在地上。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來人剛伸手要把我扶起，可突然身子一頓，捂著肚子在大街上吐了起來。
“有事的應該是你吧。”我嘟囔道，但還是盡自己的力氣幫她拍后背。
“明?，怎么是你。”
我看清了來人的樣貌，她看到是我后，迅速把頭轉到一邊。
“這么晚了不回宿舍，大半夜還喝酒，想干嘛？”
“大哥，我都大三了，沒那么多學生的緊張勁兒。”明?白了我一眼，“我想做什么是我的自由，又不關你的事。”
“你這丫頭，真以為自己真正踏入社會了？”我有些納悶，“你還小，又選了個好專業，現在好好學，以后哪個好單位不想招你？”
“你根本就不懂！”她一把推開我，“為什么你們可以實現自己的夢想，憑什么我就要因為家庭的壓力，選一個我不喜歡的專業，只為了以后能生存下去！哪怕有人跟我說這樣能讓以后的生活過得如意，可我就是不喜歡。”
就當她發酒瘋吧。
我只好在一旁守著她，免得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那天的表演你看了吧。”她突然問我。
我點點頭，“你跳的舞很好看。”
“是嗎，我也這么覺得。”
她朝空中試圖抓住雪花，“我真的好羨慕你和學姐，你們的夢想終于能夠實現，我卻因為現實被折斷翅膀……”
說著說著，她蹲在地上哭了起來，而我一時腦子短路，不知該說些什么。
她的心情我并非不能體會，曾經的我也是這般不堪的模樣。
我在深淵中無助的時候遇到了南緋，這丫頭或許還沒遇到那個能夠轉折她人生的人吧。
雪越下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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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我不得已帶她來到我租的房子里。
“你就在這里過一晚吧，明天早點回學校。”我又給她找了幾件南緋的衣服，“先去洗個澡，滿身酒味聞著不舒服。”
“學長還和學姐有聯系嗎？”
“什么？”
我話未聽清，她便走進衛生間去洗漱了。
這丫頭，真的好像當初迷茫的自己。
待她洗漱完成出來后，我指向南緋的房間，示意她今晚睡在那里。
因為還要趕著做工，我叮囑她早點睡，便坐在工位上忙活著。
“學長，你對現在的生活滿意嗎？”
“不然呢，我沒什么可抱怨的。”我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好不容易還完學貸，又找到一份工作，況且南緋還在外面攻讀學業，等她回來后，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呢。
“想開點吧，當初我來到這座城市，身上也只有二十來塊，這里物價又高，就吃了碗面，身上的錢就沒了。”我當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我希望你別走上我這條路，你現在前途無量，父母每月都會給你寄生活費，而且畢業后就像你學姐一樣，只要畢業了就不愁沒工作。”
“在現實面前，夢想根本不值得一提，那都是給有錢人家準備的。”
“其實我的夢想是做一個偶像，能在臺上感受到粉絲們的歡呼，那種滋味一定很幸福。”明?坐到我旁邊，“但現在這個夢想離我越來越遠，我甚至已經看不到希望了。”
“那也不一定非要去藝術類專業，我反倒覺得你選的專業挺好。”我并非是在安慰她，“你想想，學好你的專業可以自己去寫歌，多充實自己的學問有什么不好呢？我聽說那些寫歌的人，有的甚至能賺上千萬，何不從另一個角度思考呢？”
“謝謝學長的鼓勵。”終于看到明?臉上的神色緩和了些，“學長真的是無所不能，怪不得學姐那么喜歡你。”
她突然一把撲進我懷里，我頓時不知所措。
“學長，能借我抱一會兒嗎？”
我不敢動彈，任由她將臉埋在我懷里，尤其是她洗漱后身上的香味，讓我腦袋頓時一片空白。
南緋，這時我又想起了她，因為這是她最喜歡的沐浴露。
“今天真的太感謝學長了，若不是學長，我恐怕會倒在街頭吧。”
良久，明?才松開手，跟我道晚安后就走進了南緋的房間。
我不明白，這丫頭是什么時候開始依賴我的。
眼看時間越來越晚，手上的工作必須得加緊速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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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音，弦音，該起床了。”
“是南緋嗎，讓我再睡會兒。”弦音半睜開朦朧的雙眼，卻看到是明?在叫他起床，困意瞬間消散。
“你……你沒去上學？”
“學長，今天可是周末，”明?一臉無奈，“快起來吃早餐吧，不然上班要遲到了。”
弦音感覺今天的她不太一樣，竟多了幾分賢妻良母的模樣，連早餐都做好了。
弦音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嚼著早餐，而明?則像犯了花癡般，仍在一旁癡癡地看著他。
“對了，飯盒你也帶著。”
臨走之前，明?還將午飯遞給他。
弦音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明?在模仿南緋生活。
但他腦袋里可沒那么多時間思考這些，還得趕緊去公司上班。
要說在公司上班的氣氛，總歸比在學校里壓抑許多。
終于下班了！
同事伸了個懶腰，接著把手搭在弦音肩上，“弦音，一起去吃燒烤嗎，我請客。”
“真的嗎，這種好事怎么會不去。”
弦音在與同事友好交流中，剛離開公司大門，便看見明?已經在這兒等待。
“你女朋友嗎，這么快就來接你啦？”
“是我學妹而已，目前還在讀書呢。”弦音無奈地嘆口氣，“今晚我恐怕去不了了，改天我請你，我得先把這丫頭送回去。”
“行嘞。”同事也很爽快，笑著跟他告別。
“我說，在這兒等著淋雪有什么好玩的。”弦音無奈，將頭上的帽子給她戴上，“而且我公司離這兒也不遠，沒必要專門來等我。”
“晚飯做好了，我想等你一起。”
“不行，”弦音差點就把她當成南緋了，“現在的你必須以學業為重，半途而廢只會毀了你自己。”
“為什么，難道想和你在一起不可以嗎？”
“不是這樣的，世間上好男人有很多，只是你現在還沒遇到罷了。”弦音解釋道，“我是熱心腸沒錯，但你我之間也就學校那幾個月的交集，但凡了解我的人，最后都會離我而去，不再靠近我。”
“那我就打破這個規矩，我來當第一個例外！”明?緊緊拉住他不放。
這丫頭，到底要怎么才能跟她講清楚呢。
“罷了，先回去吃飯吧，嘗嘗你的手藝怎么樣。”弦音只好轉移話題，“不過，明天你必須回學校。”
“好！”弦音能看得出她臉上滿是喜悅，一路上開開心心地跟著他回了家。
很明顯，這丫頭喜歡弦音，這一點已經毋庸置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