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集團38樓的落地窗外，云海翻涌。許晚晴盯著電腦屏幕上的“總裁助理工作手冊”，手指在鍵盤上懸停了十分鐘——第58條寫著：“總裁襯衫需熨燙出12道對稱褶痕，左袖口第三顆紐扣必須朝順時針方向旋轉15度。”

“許小姐，需要幫忙嗎？”實習生小陳路過時，看見她對著熨衣板發呆，好心提醒：“顧總對細節要求很高，我之前幫他熨襯衫，多燙了道褶，被周特助扣了半個月獎金。”

許晚晴勉強笑了笑，想起今早簽合同時，周明推過來的文件上，“賠償金額”一欄寫著300000.00，而“月薪”只有8000——按照這個速度，她需要整整三年零三個月才能還清。更讓她心驚的是，合同附加條款第3條：“未經允許，不得透露與總裁的私人關系。”

“叩叩——”

辦公室門被推開，顧景霆帶著冷香走進來，目光掃過她身上不合身的職業裝：“誰讓你穿L碼？”

許晚晴下意識扯了扯過大的袖口：“行政說沒有S碼了……”

“去頂樓衣帽間選兩套合身的。”顧景霆坐下時，西裝袖口劃過她昨夜熬夜趕制的報表，“還有，咖啡。”

她慌忙跑去茶水間，想起工作手冊第23條：“總裁晨間咖啡需用瑰夏豆現磨，水溫58℃，奶泡厚度2cm，裝在骨瓷杯里，杯柄朝左45度。”手抖得厲害，第一杯奶泡打太厚，第二杯水溫過了60℃，第三次終于勉強達標，端進去時，發現顧景霆正在看她的設計作品集——那是她偷偷塞進文件袋的，本以為昨天弄濕了，沒想到他竟讓周明烘干了。

“這個系列。”他指尖停在“蝴蝶幻境”那一頁，畫面上，銀色蝴蝶停在破碎的玻璃心口，翅膀上鑲嵌著碎鉆，“為什么叫這個名字？”

許晚晴喉嚨發緊，那是她以母親為靈感設計的首飾系列，每只蝴蝶的尾翼都有一道裂痕，像極了記憶里母親車禍后，那只掉在血泊中的發卡。她正要開口，顧景霆的手機突然震動，屏幕上跳出“顧老太太”的來電。

“奶奶，我在開會。”他接通電話的瞬間，語氣柔和下來，許晚晴注意到，他無名指根部有塊淡褐色的燙傷疤痕——和她左手臂內側的位置一模一樣。

電話那頭傳來老人家的笑罵：“少騙我，你秘書說你在辦公室喝咖啡！周末回家吃飯，帶女朋友回來，別再拿周明充數了！”

顧景霆目光忽然掃向她，嚇得許晚晴手一抖，咖啡杯在托盤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他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靠近，然后將手機遞到她耳邊：“奶奶，這是我助理，許晚晴。”

電話里傳來倒吸冷氣的聲音：“晚晴？是晚晴嗎？”許晚晴愣住，這個名字，除了母親和福利院的張阿姨，已經很久沒人這么親切地喊過了。顧老太太的聲音帶著哽咽：“孩子，你還記不記得，七歲那年在游樂場，你救過一個被秋千撞哭的小胖子？”

她腦海中突然閃過畫面：夏日的陽光里，扎著雙馬尾的自己把摔倒的小男孩扶起來，幫他揉膝蓋。男孩哭花的臉上，左眉尾有顆小痣——和眼前顧景霆的位置，分毫不差。

“奶奶，別亂認人。”顧景霆突然拿回手機，聲音里帶著不耐，卻在掛斷電話后，指腹快速劃過她手腕內側的燙傷疤痕：“當年游樂場的秋千鐵鏈斷裂，你替我擋了一下，這里縫了七針。”

許晚晴猛地縮回手，記憶碎片突然拼湊完整：七年前的車禍，母親臨終前讓她去找“小霆哥哥”，而顧景霆的保險箱里，至今還躺著她當年遺落的蝴蝶發卡——原來他早就認出了她，從便利店的那次偶遇開始，這場“意外”，根本就是他精心設計的重逢。

“所以，你讓我當助理，不是為了西裝賠償，而是……”她忽然想起昨夜在便利店，自己對著櫥窗里的顧氏集團宣傳海報發呆，被雨水模糊的玻璃上，倒映著身后撐著傘的身影——原來他早就跟了一路。

顧景霆轉身望向窗外，云層遮住了陽光，他的聲音輕得像嘆息：“你母親去世前，給我發過一條短信。”他頓了頓，從西裝內袋摸出張泛黃的紙條，上面是許母的字跡：“小霆，替阿姨照顧好晚晴，別告訴她車禍的真相。”

許晚晴看著紙條上暈開的墨跡，突然想起母親臨終前欲言又止的眼神。她正要追問，辦公室門突然被推開，周明抱著文件沖進來：“顧總，老夫人帶著律師來了，說要修改遺囑！”

顧景霆臉色驟變，抓起西裝外套時，袖口掃落了她的設計稿。許晚晴彎腰去撿，卻發現背面不知何時多了行鋼筆字：“七年前的雨，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意外。”

電梯門關閉的瞬間，她聽見顧景霆對周明說：“把頂樓衣帽間的‘晴’字系列全開箱，尺寸按S碼。”原來，那個擺滿高定服飾的衣帽間，早在她來之前，就已經用她的名字命名。

暴雨又至，許晚晴摸著發燙的手腕，看著窗外的雨幕——這場始于暴雨的羈絆，從來都不是意外，而是某人跨越七年的蓄謀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