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夏站在沉工作室的大門外，深吸一口氣，手指懸在門鈴上方微微發(fā)抖。第一天上班，她比規(guī)定時間提前了半小時到達。
“冷靜，程小夏。“她小聲對自己說，“昨天只是個意外，今天才是真正的開始。“
玻璃門突然從里面打開，一位扎著高馬尾的年輕女孩探出頭來：“你是新來的助理吧？我是宣傳部的楊小雨，林姐讓我來接你。“
程小夏連忙鞠躬：“你好，我是程小夏，請多指教。“
跟著楊小雨穿過開放式辦公區(qū)，程小夏能感覺到周圍投來的打量目光。幾個女同事湊在一起竊竊私語，不時朝她這邊瞥一眼。她的后背開始冒汗，手指不自覺地絞在一起。
“別緊張，“楊小雨壓低聲音，“她們只是好奇，畢竟周沉親自點名要你。“
程小夏猛地停住腳步：“什么？周沉...點名要我？“
楊小雨神秘地眨眨眼：“你不知道嗎？聽說面試那天他剛好在，可能看到你的資料了。到了，這是你的工位。“
一張靠窗的整潔辦公桌，電腦、文具一應俱全，桌角還擺著一盆小小的多肉植物。程小夏剛放下包，楊小雨就塞給她一份文件。
“這是周沉的日程表和注意事項，你先熟悉一下。九點整要去見他，他會親自交代工作。“楊小雨看了看表，“還有二十分鐘，你可以——“
“楊小雨！“一個嚴厲的女聲打斷了她。程小夏抬頭，看見面試那天那位中年女性正大步走來，黑色西裝裙勾勒出挺拔的身姿，眼神銳利如鷹。
“林姐早。“楊小雨立刻站直身體。
林玥——周沉的經(jīng)紀人，目光在程小夏身上掃了一圈：“跟我來，周沉要見你。“
程小夏的心跳驟然加速，她匆忙抓起筆記本跟上林玥的步伐。穿過一條短走廊，林玥在一扇磨砂玻璃門前停下，敲了敲門。
“進來。“里面?zhèn)鱽淼统恋哪新暋?/p>
程小夏的指尖瞬間變得冰涼。這個聲音...不可能吧？
門開了。寬敞的辦公室里，一個高挑的身影背對著她們站在落地窗前，陽光為他鍍上一層金邊。他轉過身來——
程小夏的呼吸停滯了。
周沉。那張她曾在無數(shù)雜志封面、電影銀幕上看到的臉，此刻真實地出現(xiàn)在她面前，距離不到三米。他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黑色休閑褲，沒做任何發(fā)型，黑發(fā)自然垂落在額前，卻依然耀眼得讓人不敢直視。
而更讓她震驚的是，那雙眼睛——左眼下那顆標志性的小痣——正是昨天在男衛(wèi)生間遇到的那個人！
“這是你的新助理，程小夏。“林玥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程小夏，這是周沉，你今后的工作對象。“
周沉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平靜得如同看一個陌生人：“你好。“
程小夏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她的臉頰燒得通紅，昨天的場景在腦海中循環(huán)播放——她闖進男衛(wèi)生間，向他求助，甚至...天啊，她還讓他去買衛(wèi)生棉！
“怎么，見到偶像說不出話了？“林玥略帶嘲諷地問。
程小夏猛地回神，深深鞠躬：“周先生好！我是程小夏，很榮幸能成為您的助理，我一定會努力工作！“
“希望如此。“周沉走向辦公桌，拿起一份文件，“林姐，你先去忙吧，我來跟她交代工作。“
林玥點點頭，臨走前警告地看了程小夏一眼：“記住我們的談話。“
門關上后，辦公室里安靜得可怕。程小夏低著頭，能感覺到周沉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她的心跳聲大得仿佛整個房間都能聽見。
“坐。“周沉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程小夏僵硬地坐下，仍然不敢抬頭。
“抬頭看著我。“周沉的聲音里帶著命令的語氣，“做我的助理，第一條就是不要畏畏縮縮。“
程小夏強迫自己抬頭，對上周沉的眼睛。近距離看，他的五官更加立體完美，皮膚好得不像經(jīng)常熬夜拍戲的人。但最讓她意外的是他眼中的神情——沒有嘲諷，沒有厭惡，只有一種探究的興趣，像是在觀察什么有趣的標本。
“昨天...“程小夏的聲音細如蚊吶。
“昨天什么都沒發(fā)生。“周沉打斷她，“明白嗎？“
程小夏連忙點頭：“明白！“
“很好。“周沉靠回椅背，“你的工作內容包括我的日程管理、生活安排、片場跟組、媒體應對基礎培訓等。工作時間不固定，隨時待命。月薪一萬二，加班有補貼，出差全包，合同期兩年，提前解約違約金二十萬。有問題嗎？“
二十萬違約金！程小夏倒吸一口冷氣，這下連逃跑的路都被堵死了。
“沒...沒問題。“
周沉唇角微揚，遞給她一張紙：“今天的工作清單。“
程小夏接過一看，眼睛越睜越大——整理過去三年所有媒體采訪記錄并按主題分類；聯(lián)系五家品牌方確認合作細節(jié)；準備下周綜藝錄制的背景資料；晚上七點前交一份關于他社交媒體形象優(yōu)化的報告...
“這...今天全部完成？“她忍不住問。
“有問題？“周沉挑眉。
程小夏咽了口唾沫：“沒有，周先生。“
“叫我周沉就行。“他站起身，“我十點有拍攝，不回來了。晚上九點前把報告發(fā)我郵箱。“說完，他拿起外套徑直走向門口，在門前停頓了一下，“對了，我喜歡喝美式，不加糖。“
門關上后，程小夏癱在椅子上，額頭抵著冰涼的桌面。她居然讓周沉去買衛(wèi)生棉...這個事實像噩夢一樣盤旋在她腦海中。更糟的是，他明顯記得這件事，卻選擇裝作不認識。
“程小夏？“楊小雨探頭進來，“你還好嗎？臉好紅。“
“我可能活不過今天了。“程小夏哀嚎。
楊小雨笑著走進來：“別擔心，周沉對新人一向這樣。聽說上一個助理第一周就被他布置的工作量嚇哭了。來，我?guī)阏J識各部門的人，他們會幫你完成那些不可能的任務。“
接下來的八小時，程小夏像陀螺一樣轉個不停。在楊小雨和其他同事的幫助下，她勉強完成了大部分工作，但社交媒體報告還是一片空白。下午六點，辦公區(qū)的人陸續(xù)離開，只剩下她一個人對著電腦屏幕絞盡腦汁。
晚上八點四十五，程小夏終于點擊了發(fā)送鍵，整個人癱在椅子上。她揉了揉酸脹的眼睛，決定休息五分鐘再收拾東西回家。
再睜開眼時，窗外已經(jīng)全黑。程小夏猛地坐直，發(fā)現(xiàn)身上披著一件陌生的黑色外套——男性的，散發(fā)著淡淡的雪松香氣。她驚恐地看了看手表：十一點二十！
“醒了？“
低沉的聲音從背后傳來，程小夏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轉頭看見周沉坐在不遠處的沙發(fā)上，手里拿著平板電腦，屏幕上正是她剛交的報告。
“周...周沉！對不起，我不小心睡著了！“程小夏慌亂地站起來，身上的外套滑落在地。她連忙撿起來，發(fā)現(xiàn)是件價格不菲的設計師品牌，“這是...你的？“
周沉沒有回答，而是晃了晃平板：“報告寫得不錯，尤其是粉絲互動這部分，有見地。“
程小夏眨了眨眼，沒想到會得到表揚：“謝謝...我做了些數(shù)據(jù)分析，發(fā)現(xiàn)你的核心粉絲群體更關注...“
“你為什么喜歡我？“
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讓程小夏愣住了：“什么？“
周沉放下平板，直視她的眼睛：“你是我的粉絲，對吧？為什么喜歡我？“
程小夏的心跳再次加速。她沒想到周沉會知道這個，更沒想到他會直接問出來。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因為...你的表演很真實。五年前的話劇《午夜鐘聲》，你扮演的那個失去愛人的男人...我在臺下哭了整整半小時。那一刻，我相信你是真的心碎了。“
辦公室里安靜了幾秒。周沉的表情有些微妙的變化，但轉瞬即逝。
“明天七點，公司門口集合，去橫店的航班。“他站起身，拿回自己的外套，“別遲到。“
程小夏點點頭，突然想起什么：“等等，橫店？我要一起去？“
周沉已經(jīng)走到門口，回頭看了她一眼：“助理不跟著藝人，難道去旅游嗎？“
門關上后，程小夏緩緩蹲下，把發(fā)燙的臉埋在手掌里。這一天的信息量太大了，她需要時間消化。手機震動起來，是楊小雨發(fā)來的消息：“活著嗎？周沉有沒有為難你？“
程小夏回復：“還活著...但明天要去橫店了！“
“什么？！“楊小雨秒回，“他從來不帶新助理出差的！你做了什么？“
程小夏看著這條消息，想起周沉問她“為什么喜歡我“時的表情，還有那件披在她身上的外套...她搖搖頭，把這些念頭趕出腦海。
“什么都沒做。“她回復道，“可能只是想更好地折磨我吧。“
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時，程小夏在抽屜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小紙袋，里面是一盒止痛藥和一張便簽：“第一天別死。——K“
K...周沉的英文名Kris的首字母。程小夏捏著便簽，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也許，只是也許，這個看似冷酷的明星并不像他表現(xiàn)出來的那樣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