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秋瀾城陽光幼兒園大班
五歲的秦宇把蠟筆摔在地上,畫紙上的藍色月亮被胖男孩王明踩出褶皺。他盯著對方球鞋上的泥漬,突然“看”見泥點在地面暈開老鐘樓的輪廓——鐘面朝向西北,塔尖夜鶯的翅膀上有13根羽毛,和父親實驗室門禁密碼相同。美術老師陳靜的白大褂帶著松木香,蹲下身時項鏈墜子劃過他眼前,那是半枚鳶尾花形狀的靈幻晶體,與他右耳后的胎記隱隱發燙。
“小宇的畫里藏著光。”陳靜用拇指擦去他臉頰的淚水,指尖掠過他耳后時,胎記發出極淡的藍光,“你看這月亮周圍的光暈,是時間在打盹時漏出的縫隙。”她翻開素描本,每頁都畫著不同形態的老鐘樓,有的懸在云端,有的沉在海底,但所有鐘面都固執地朝向西北。
深夜,秦宇躲在衣柜里數著父母的爭吵聲。媽媽的聲音像浸了水的紙巾:“監控顯示小宇盯著陳老師的項鏈看了十分鐘!那是第三只眼睛計劃的共振器,管理局的審查員已經約談了園長……”爸爸的打火機“咔嗒”三聲,火星在黑暗中明滅:“陳靜是唯一沒被刪除記憶的研究員,小宇的共振率已經超過90%,他能看見晶體裂縫,這是我們當年冒險參與實驗的原因。”
2023年9月12日瀾城廣告大廈17層
一轉眼二十年過去,二十七歲的秦宇盯著數位板上第15版奶茶廣告,珍珠奶茶杯沿的水珠正以逆時針15度滑落,在杯壁暈開的淡金色漣漪里,他“看”見了1998年深秋的銀杏葉——那時陳老師獎勵給他的書簽,葉脈間藏著細小的光斑,組成老鐘樓的坐標。
“又盯著水珠出神?”同事林小羽的電子煙在指尖明滅,草莓味煙霧混著中央空調的冷氣流進他領口,“王總監說你的設計里有‘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溫暖’,建議你去看看神經科。”她轉身時,袖口露出條形碼紋身,邊緣被新紋的鳶尾花覆蓋。
客戶總監的怒吼穿透隔板時,秦宇正在畫紙背面勾勒靈幻晶體的六棱結構。這些在普通人眼中不存在的細節,在他視網膜上投射出網格狀光譜,每個節點都對應著瀾城的街道坐標。他想起陳老師臨終前塞給他的銀杏葉書簽,葉脈間的光斑在紫外線燈下發亮,組成“老鐘樓遺址午夜第三聲鐘響”的字樣。
深夜梧桐巷19號出租屋
秦宇盯著手機里的匿名短信,屏幕藍光映得他眼下青黑。“穿米色風衣的女人凌晨三點會去老鐘樓焚燒資料。”他摸了摸右耳后的胎記,穿上外套時撞翻畫架,《葉萱被追殺》的速寫飄落——畫中她手中的藍色藥片正在融化,顯形出“逆憶者”的晶體結構。
老鐘樓遺址的警戒線被風吹得嘩嘩作響,秦宇躲在野薔薇叢后,看葉萱蹲在廢墟中央。她手中的金屬盒反射月光,盒蓋上的鳶尾花突然與他的胎記共振,像被按下的門鈴。
“別燒!”他沖出去時帶倒了銹蝕的鐵架,葉萱受驚松手,文件在風中飛散。三道黑影從天而降,消磁槍的藍光切開雨幕,秦宇拽著葉萱躲進鐘樓基座時,鼻尖縈繞的雪松氣息讓他瞳孔驟縮——那是母親當年留在研究所的圍巾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