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一路往城區行駛，雪已經化得差不多了，城市就像被洗刷過一遍，一切都顯得格外清晰。

車又開到了熟悉的地方，從地下停車場下車之后，傅斯延牽著江寧走內部通道直達金尊樓上。

豪華的包間里，裴曜琛和靳樾洲坐在中間的沙發上，旁邊又多了同齡的一男一女。

女人是一個長發美女，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大家閨秀特有的溫柔端莊。

男人也是氣質溫潤和煦，給人十足的親切感。

裴曜琛看到他們進門，起身迎過來，邊帶著他們走近邊向江寧介紹人。

江寧其實知道，這兩個人也是傅斯延一起長大的好朋友。

女人是白家的大小姐白霏然，家族主要經營醫療衛生產業。這位白小姐曾經是靳樾洲的娃娃親對象，不過現在已經是瞿家少爺瞿明軒的小舅舅祁佑安的未婚妻了，當前也是自家核心產業的負責人。

男人就是瞿明軒，瞿家在他父親那一輩，重點進軍房地產市場，做到頂端之后，現在主要重點發展和房地產相結合的旅游服務行業，最近瞿明軒剛帶著團隊拿下了帝都西南郊區主題樂園度假區的開發運營權。

在桌前站定，裴曜琛拿起兩杯酒分別遞給傅斯延和江寧，兩人接過之后，他又拿起了一杯，對著對面的三個人說：“一起碰一杯？”

沙發上的兩男一女面面相覷，卻有點心照不宣，但仍然端起酒杯起了身。

六個人共同舉杯，在中間輕碰，隨后各自一飲而盡。

傅斯延本來想把江寧手上的酒拿過來，但是看她興致很高，想著這酒她確實怎么也都得喝，沒有打斷她，由著她喝完了一杯。

簡單的寒暄之后，裴曜琛又坐回了靳樾洲邊上，傅斯延則拉著江寧坐在單獨的一側。

白霏然和瞿明軒這邊，女人又往自己的酒杯里填了一點酒，端起來，抿了一口，看向身邊的瞿明軒，“看到她，你會想起婧婧嗎？”

瞿明軒注意到白霏然的余光往江寧的方向帶過，嘆了一口氣，卻保持語氣溫和，“說不想是不可能的，畢竟這位江小姐實在和慕寧太像了，但是就算我遇到一個和婧婧那么像的人，她也不是婧婧，不過延哥這樣選也挺好的。”

白霏然本來看到江寧的第一眼，其實是有一點氣憤的，她在為自己的好姐妹顧慕寧不值，但是聽到瞿明軒這么說，突然又釋懷了。

顧慕寧和程婧都已經是回不來的人了，這樣的堅持其實毫無意義。

畢竟我們無法要求所有人都從一而終，就像她自己也是一樣，更何況對于傅斯延和瞿明軒而言，留下來的人更應該要過好接下來的生活。

白霏然主動走到傅斯延和江寧身邊，微笑著對兩人開口，“延哥，我能借你的江小姐說會兒話嗎？”

從小一起長大，傅斯延自然了解白霏然的人品，但是也清楚她對顧慕寧的姐妹情，進門就注意到她的疏離，這會兒又來找人，心里不免顧慮，沒回答也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瞿明軒看著，走過來把手搭在傅斯延肩膀上，“哥，京郊度假區的事能找你幫忙看一下嗎？”

傅斯延注意到瞿明軒的眼神，明白了白霏然確實只是單純的找江寧聊天，才起身和瞿明軒一起往裴曜琛和靳樾洲那邊走。

江寧招呼白霏然坐下，兩人挨得很近，白霏然率先開口，“江小姐，能冒昧問你和延哥是怎么認識的嗎？”

江寧對她燦爛一笑，語氣坦然，“去年夏天在一個晚宴上認識的，當時我偏頭痛犯了，在花園的荼蘼花墻下坐著，是他把我送到醫院的?！?/p>

然后還帶回了家，這句江寧沒有說。

白霏然見江寧這么直率，更加對她沒有了芥蒂，“以后我們可以常常見面嗎？我覺得我們很投緣。”

江寧并沒有深究白霏然覺得她倆投緣的原因，反而依然保持著笑顏，“沒問題，我也很喜歡白小姐，你以后可以直接叫我江寧或者寧寧。”

寧寧嗎？她以前也是這么叫顧慕寧的。

“好，那你也別叫我白小姐了，直接叫我霏然，阿霏都可以。”

“行啊?！?/p>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直到江寧發現傅斯延接了個電話之后，拿著煙去了外間陽臺，她才結束了和白霏然的對話，去找傅斯延。

陽臺的南洋杉邊上，傅斯延邊抽煙邊打電話。

江寧其實并不喜歡男人抽煙，因為她父親就不抽煙，但是這一刻她突然想到一句話：長得好看的男人，就算抽煙也是非常迷人的。

之前溫顏給她看過一個視頻，說是童年時期的電視劇，她小時候的教育里并沒有這些內容，不免多看了兩眼。不得不說，視頻里民國裝扮的男人抽煙又抿茶的那一幕真的太絕了。

傅斯延突然眉頭緊皺，江寧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么，但是意識到傅斯延本來今天公司有重要的事情，但是卻去北山禪寺抓她了，斷定應該是公司的事。

傅斯延這邊，通話的是蘇桐。

本來今天是傅氏科技和蘇荷科技簽約的日子，但是傅斯延接到保鏢的消息說江寧出門往北山方向去了，他甚至都沒進簽約的會場，直接叫了傅遠過來就上車往北山禪寺去。

“斯延，我已經和我爸爸解釋過了，說你臨時有事，所以沒能按時到場，他也同意我們選一個新的時間完成簽約?！?/p>

“但是我覺得你應該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傅斯延和蘇桐認識六年了，從德國慕城到帝都，他們一起經歷了很多風風雨雨，這次簽約現場突然離開，把攤子留給她，確實是意外。

“實在抱歉，養的小狐貍丟了，大雪天的我怕她在外面被凍著，所以著急去找她。”

“你還養了狐貍??？下次帶給我見見?！?/p>

蘇桐見傅斯延沒有回答，主動找說辭掛了電話。

江寧沒聽傅斯延通話的內容，她之前雖然對傅斯延說過讓他對自己坦誠，但是她也沒有想了解傅斯延所有生活的興趣，畢竟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秘密，見電話掛斷才走到男人身邊。

傅斯延將手上的煙按滅在桌上的煙灰缸里，向江寧伸出手，把她拉到自己懷里，“來了怎么也不出聲?！?/p>

傅斯延其實早感覺到江寧來了，所以想快速結束通話，才沒有繼續接蘇桐的話，現在心想：是啊，養了一只特別可愛的小狐貍。

包間內部，剩下的四個人，舉杯對飲。

裴曜琛喝完杯中最后一點威士忌，吐槽著，“這人可真行啊，說聚會也是臨時起意，現在還拋下我們。”

靳樾洲冷冷地臉上扯出弧度：“你也就是嘴上說說，還不是只能空出時間還要提供場地?！?/p>

裴曜琛聞言嘴上罵了一聲，覺得今天傅斯延他丫的喝不醉別想回去。

這四人都猜出了傅斯延和江寧在一起原因，又開始說起小時候的事。

一起去幾家的小學堂上課，裴曜琛的薛家舅舅講國學最為嚴格。

一起去裴家的馬場，傅斯延和顧慕寧總是能一騎絕塵。

一起去傅氏的賽車場，開卡丁車，因為程婧身體不好，瞿明軒從來都陪著她在場外。

一起去靳氏和瞿家在北山合作開發的度假村，泡溫泉滑雪，山上有好多栗子柿子和山楂。

……

最后說到顧慕寧十八歲的生日宴，那是他們七個人最后一次聚會。

后來就是顧氏出事，顧慕寧出車禍去世，再后來，程婧也病故了。

他們說著，把桌上的酒喝了一多半，傅斯延和江寧回到屋里，也被他們拉著一起。

這場見面一直從下午持續到晚上，傅斯延醉了，江寧卻很清醒，因為她的酒傅斯延都替她喝了。

回到西山莊園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傅斯延的酒意散了一些，江寧扶著他從車庫內部得電梯上樓。

兩人躺在床上，說起晚上的四人，眼里都洋溢著笑意。

直到江寧覺得困意來襲，突然，傅斯延伸手把江寧攬進懷里，在她額頭上輕輕貼了一下，輕聲說了一句什么，又把她的臉帶到自己的頸窩處，下頜線貼在她的頭頂。

第二天早上，江寧先醒來，她抬頭看著傅斯延，視線落在男人優越的下頜線上，模模糊糊的記憶告訴她，如果她沒有聽錯，傅斯延昨晚說得好像是：Oliebsolangduliebenkann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