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苔痕詔
芒種時節,瑤光殿的梅樹結了青果。沈妙倚在雨廊下,看宮人們將青銅婚釵浸入藥血。那釵子遇血便浮起星圖,映得滿院幽藍,恰似蕭景琰眉間灼痕的顏色。
“娘娘,西疆進獻的異獸到了。”
小太監捧著鎏金籠跪在階前,籠中困著只通體雪白的狐貍,碧眼豎瞳與雪豹幼崽如出一轍。沈妙撫過籠柱,見暗紋竟是量子方程式,忽然想起林媛芯片上的編碼——與這狐貍頸環的紋路分毫不差。
蕭景琰的腳步聲混著藥香傳來:“聽聞這狐能窺人心,愛妃可要一試?”他腕間新纏的繃帶滲著熒藍,正是前夜取血養釵的痕跡。
沈妙捻起枚青梅擲入籠中,青果穿過鐵欄的剎那,狐貍化作數據流消散,空留青銅頸環叮咚墜地。環內刻著細如蚊足的小篆:“觀測者009號,記憶載體異常。”
雪豹幼崽突然躍上籠頂,碧眼射出幽光。全息影像在雨中展開:現代實驗室里,林媛的殘存意識正在重組,無數個沈妙克隆體從培養艙爬出,腕間皆戴著青銅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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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故人來
端午夜宴,龍舟競渡的號子驚起棲鴉。沈妙剝著青粽,看蕭景琰與西疆使臣對弈。那使臣尾指戴的青銅戒,戒面星圖竟與她婚釵上的互補。
“陛下可知,漠北近日天降隕鐵?”使臣落子如刀,“鐵上刻著奇文,與娘娘釵頭星圖甚是相似。”
蕭景琰執棋的手頓了頓,黑子化作齏粉從指縫流瀉:“愛妃以為,這天外來客是吉是兇?”
沈妙尚未答話,忽聞鼓樂聲變。十二名戴著青銅面具的舞者破水而出,為首之人赤足踏浪,腕間金鈴震出量子波紋。當面具墜落的剎那,滿座嘩然——那竟是本該死透的裴相!
“別來無恙啊,沈姑娘。”裴相的笑聲混著機械雜音,“或者說……第49號實驗體?”
雪豹幼崽嘶吼著撞翻酒案,蕭景琰的劍鋒已抵住裴相咽喉。卻見那脖頸裂開,露出里面林媛的機械面容:“游戲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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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逆時砂
地宮最深處的日晷開始倒轉。沈妙跟著腕表紅光找到暗室,見蕭景琰正將青銅婚釵插入晷心。晷盤浮現的卻不是時辰,而是她現代病房的監控畫面——林媛的機械臂正將針管刺入冷凍艙中蕭景琰的太陽穴。
“這是逆時儀。”蕭景琰轉動婚釵,晷影在星圖間跳躍,“林媛在五十個平行時空都埋了錨點,我們需要……”
話音未落,地磚突然塌陷。沈妙墜入蟲洞般的漩渦,看見無數個自己在時空中掙扎:
-永昌三年的自己吞下金箔;
-實驗室里拔掉蕭景琰的呼吸管;
-地宮火海中與林媛同歸于盡……
“你才是最大的變量。”林媛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涌來,“每次輪回都選擇他,毀了我五十次復活機會!”
沈妙抓住漂浮的青銅頸環,在時空亂流中畫出地宮見過的方程。強光炸裂時,她看見雪豹幼崽化作少年模樣,碧眼里流轉著整個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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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弒神書
芒種夜的瑤光殿成了戰場。林媛的機械大軍踏著量子波紋降臨,青銅面具下皆是沈妙克隆體的臉。蕭景琰撕開冕服,心口電子紋路爆出強光——那竟是微型反應堆,與婚釵星圖共振出防護罩。
“你早該死了!”林媛的機械臂穿透防護罩,“當年若不是你篡改實驗數據……”
沈妙突然從檐角躍下,婚釵刺入林媛后頸:“當年若不是你在我藥里下毒!”釵頭星圖驟亮,映出塵封記憶:實驗室里,林媛將神經毒素混入她的藥劑,卻被蕭景琰暗中替換。
克隆體們突然集體抽搐,腕間青銅鐲裂開,露出里面的冷凍艙編號。林媛的機械軀殼開始溶解,嘶吼著抓住沈妙:“那就一起……”
雪豹化作的少年一掌劈下,量子風暴將林媛卷入黑洞:“觀測者009號,執行記憶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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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長相守
白露那日,瑤光殿的梅子熟了。沈妙埋了最后一甕藥血,看蕭景琰教雪豹少年寫字。那孩子握著朱筆,在宣紙上工整謄寫:“永劫之后,便是新生。”
“宿主是否返回現代?”系統的聲音混著蟬鳴。
沈妙望向回廊。蕭景琰正挽袖釀酒,眉間灼痕映著琥珀色的梅子酒。他腕間刀疤新愈,拼成的“妙”字旁多了行小篆:“三千世界,只此一心。”
雪豹少年忽然抬頭,碧眼里閃過星圖:“媽媽,第九觀測站發來訊息。”他指尖在空中劃出方程,解算結果竟是個篆書的“家”字。
梅雨不期而至。沈妙握緊青銅婚釵,見釵頭星圖不知何時變了模樣——雙星纏繞的軌跡間,隱約可見嬰孩蜷睡的輪廓。
蕭景琰從后擁住她,溫熱的呼吸拂過耳畔:“這次,要給他講量子物理還是宮廷秘史?”
檐下風鈴輕響,蓋過了系統最后的提示:【記憶融合完成,時空錨點永久鎖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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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未終章
寒露夜,沈妙在古籍中發現殘頁。泛黃的宣紙上繪著雪豹圖騰,旁注小楷:“觀測者非人非獸,乃情絲執念所化,世世護主,直至輪回終了。”
雪豹少年捧著青梅酒進來,碧眼在燭火中流轉星河:“母親,父親在碑林等您。”
青銅碑前,蕭景琰正將婚釵插入星盤。碑文新刻的方程解出奇異圖形——是沈妙孕肚的脈動頻率。他轉身輕笑,將掌心貼在微隆的腹間:“這次,我們教他破解最大的謎題。”
夜風掀起碑林枯葉,露出埋著的青銅匣。匣中羊皮卷緩緩展開,露出林媛絕筆:
“致另一個我:若你讀到這封信,說明我終于學會放手。請善待那個替我深愛他的姑娘,在無數個時空里。”
月光忽然大盛,雪豹少年化作數據流消散,空中只余青銅鈴鐺輕響,蕩開一圈圈量子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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