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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三尺莫問

十六.葬花吟(6)

“……所以你們去了一天,什么也沒弄清?”

宋渡雪坐在黃梨方桌一側,一手托著臉,一手捏著半塊杏子果干,欠收拾地戲謔道。

他跟來奉縣的理由是送法寶,驅邪抓鬼的事當然不歸他管,朱英也想不出這個小紈绔能幫上什么忙,因此法寶送完就任他在奉縣里游手好閑地玩起來了,白天也沒和她們一起去范府。

“這能怪我們嗎,那范府被楊師兄管得活像大牢似的,所有人都被關在屋子里,想打聽也打聽不出來啊!”

朱菀憤憤道,一想起白天的事她就來氣:“還有那個二夫人,那就是個潑婦,飛揚跋扈、蠻不講理不說,還好大的脾氣,我們想把青桐留下照看都不行,說什么那是她的丫鬟,也沒見她對自己的丫鬟有多上心啊?!”

朱英朱菀二人此時都在宋渡雪房里,順德客棧的上房果真豪華,每間都有正室與側室,加起來約五丈長三丈寬,足能住下一家五口——當然,一晚的費用也足有五口之家一月的收入那么高。

“鬼呢?”宋渡雪又問。

朱英搖搖頭:“沒找到。”

白天他們分明都親眼看見鬼怪作亂了,而且那鬼剛走朱慕就立刻端著八卦鏡勘起了院中風水,可不管是在把青桐拖進去的西廂房,還是在掀翻神仙牌位的院子里,居然哪里都是一片陰陽有序的平靜,簡直就像根本沒有邪祟一樣。

可若是這樣,又怎么解釋風水盤的失常?

“好吧,那你們說的那個青桐很重要嗎?”也許是玩了一天,心情不錯,宋渡雪居然沒有過多地嘲笑她們,反倒饒有興趣地詢問起來。

朱英想了想:“很重要也說不上,只是有一處奇怪——范府里似乎所有人都很討厭她,尤其是那個殷氏,她中邪昏迷時也沒人來看一眼。不過既然這樣,這家子還養著她做什么,為什么不像之前因為癔癥趕出去的家仆那樣,干脆把她也趕出去算了。”

宋渡雪咬了一口杏干,思索片刻后,才用一種平常的語氣問:“嗯……也許她是通房丫鬟,給那個秀才少爺生了個兒子?”

剛剛喝了半口花茶壓火氣的朱菀聽了宋大少爺這句語氣平平的暴論,差點把嘴里的茶都噴到對面的宋渡雪臉上去。

這位女俠拍案而起:“你想什么呢!青桐看起來跟我姐差不了多大!”

民風淳樸的山溝溝里長大的猴子根本想象不出這些有錢少爺的世界,朱菀恍然意識到了什么,話音戛然而止,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逼問道:“等等,你怎么這么清楚,該不會你也已經……”

這下換成了宋渡雪差點沒把嘴里的杏子噴出來。

聽聞這番對他人格和肉體的雙重污蔑,宋渡雪一張小白臉頓時氣得通紅,連嘴里的杏子都顧不上嚼,含著小半塊杏干氣急敗壞地分辯道:“你才想什么呢!我、我虛歲才十三!”

這話一出口,他就聯想起朱菀方才言者無心的“跟我姐差不多大”,不禁聽者有意地瞥了一眼端坐在朱菀身邊沒說話的朱英。

朱英不知道宋渡雪為什么突然看向自己,疑惑地挑起眉。

宋渡雪慌忙欲蓋彌彰地移開視線,耳根都紅了,十分沒有說服力地據理力爭:“我跟他們不一樣!我絕不會隨便與人亂……也不會隨便娶人為妻!”

說完這句,他好像莫名地找回了什么道理,又恢復了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紈绔模樣,挑釁一樣,氣勢洶洶地看向朱英。

朱英只覺得十二分的莫名其妙。

她才不關心宋渡雪將來是要隨便娶還是認真娶、要娶人還是娶騾子呢。

嫁給宋渡雪這件事于她來說好似一份長輩給她安排好的差事,還是她不怎么喜歡的那種,她并沒有懷著期待想象過未來——反正那還早得很,將來若是有了其他變故,比如她找到了更想留下的地方,或者她爹不再堅持,又或者宋家對她不感興趣了,她不必嫁也說不一定。

所以朱家這僅次于朱慕的二號木頭十分不解風情地打斷了這場爭吵,敲了敲桌子,把話題拉回了正軌:“朱菀,說正事。”

朱英說一,朱菀就是心里有一千個二,也會跟著說一,聞言忍了半天,忍出了滿臉的欲言又止,可算憋住了沒繼續鬧下去。

宋渡雪大概不想在這個話題上跟兩只猴子討論下去,也順坡下驢地干咳一聲,生硬地重啟了話頭:“……所以她不是通、咳,那種丫鬟。”

朱菀翻了個白眼:“她當然不是通、咳,那種丫鬟。宋大公子,你們大少爺的世界可真是齷齪啊。”

宋渡雪磨了磨牙,決定不跟她一般見識,裝作沒聽到一樣繼續說下去:“那的確值得注意,你們可以找機會與她仔細問問……你這么看著我做什么?”

說到這里,剛才還翻著白眼冷嘲熱諷的朱菀忽然變了一副嘴臉,仿佛忽然意識到自己面前有個大寶貝,像只小狗一樣眼巴巴地盯著宋渡雪,祭出了自己苦練十四年的撒嬌功力。

只見她身子往前蹭了蹭,撐著臉湊近宋渡雪,一雙眼睛撲閃得活像是進了沙子,夾著嗓子奶聲奶氣道:“大公子,大少爺,宋郎君,渡雪弟弟——”

宋渡雪被她喊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感覺剛吃下去的杏干都在胃里翻涌了起來,比那些妖魔鬼怪還惡心人,立馬嫌棄地打斷:“停停停,有話直說,別惡心我。干什么?”

“范文遠的二夫人很難說話,青桐已經相當于被她軟禁起來了。”

朱英適時地接過話頭,宋渡雪從沒覺得這母夜叉清冷疏離的音色這么順耳過:“所以我們希望你明天能跟我們一起去范府,幫忙說服二夫人同意我們見青桐。可以嗎,大公子?”

宋渡雪這下知道她們打的什么算盤了,拈起小半塊杏干,撐著下巴慢條斯理道:“哦,所以你們大晚上的來找我,就是為了借我的名頭啊。”

他身上可圈可點處其實并不少,就是喜歡蹬鼻子上臉這一點讓朱英很難對他心生敬意。

只見他一雙勾魂攝魄的桃花眼中眼波流轉,慢條斯理地點著桌子笑道:“不過,我宋家的人情可是很值錢的。”

朱英其實也考慮到了這一點,像他這樣的世家大族,對外處事的確需要更加謹慎,見宋渡雪不愿意,也沒再多求,點點頭就要起身告辭。

卻見宋渡雪將手中茶杯往桌上一放,單方面地開出了條件:“明早再給我買一盒龍眼酥我就去。”

朱菀頓時樂開了花,忙不迭地應到:“好,成交!你可不許反悔啊!”

一盒龍眼酥買宋家大公子一個人情,世上簡直沒有比這更劃算的買賣了,春芳齋的老板要是知道自家的酥餅能有這樣的身價,怕是得做張牌匾掛在店里,好叫所有人都能看見。

朱英也勾了勾嘴角,宋渡雪身上毛病也不少,就是還算識相這一點讓朱英可以容忍他到現在。

永寧一十六年,七月四日。

這天早晨朱英見到宋渡雪,才知道原來之前的宋大公子已經堪稱風度翩翩了。

宋渡雪的衣服,加起來足夠裝三大籮筐,好在他還算會打扮自己,平日里雖穿得華貴,卻并不艷俗。

不過今日卻不一樣了,他沒戴抹額,用嵌有四顆碩大寶珠的紫金冠束起頭發,從衣領到鞋底全是繡著彩團的金配紅,再加上攢珠玉帶和五彩珊瑚珠宮絳,好似一個行走的金元寶,差點沒閃瞎了朱英的眼。

“如何?”宋渡雪正沒個正形地靠在椅背上,看見朱英進來,“唰”的一聲展開了手中的描金象牙折扇,悠哉悠哉地搖了兩下:“像不像?”

朱英大受震撼:“像什么?”

“像蘇州絲綢巨賈、綺霞布坊坊主之子,家住塘莊的張家二少爺啊。”只見這個行走的金元寶“啪”地合上扇子,一手背在身后,邁著大步左搖右晃地走向門外,越過朱英時還痞里痞氣地用扇骨在她肩頭敲了敲:“我爹幾年前結識了你們門中的祭酒,一月前剛把我送來你們家暫住。我就叫……張德俊吧。”

朱英:“……”

真有你的,長得俊。

她轉身追上宋渡雪:“等等,蘇州絲綢巨賈、綺霞布坊坊主、家住……那什么莊,真有這么個人?”

宋渡雪扭過頭,用看傻子的表情道:“當然是隨口瞎編的了,我怎么可能隨便認人當爹。”

朱英懷疑地看著他,心想萬一露餡就糟了,宋渡雪卻將合攏的扇骨在手心拍了拍,更添幾分吊兒郎當的紈绔氣度,隨意地擺了擺手:“放心吧,這兒的人哪知道江南有幾個布坊,糊弄糊弄你說的那個二夫人足夠了。再說我姓甚名誰都不重要,只要有一身值錢寶貝,就足夠證明我是誰了。”

這話卻是十分有道理。

朱英還想問些別的,卻被忽然風風火火闖進房的朱菀打斷了思路。

朱菀一邊將手里一盒龍眼酥塞到宋渡雪懷里,一邊大驚小怪地喊道:“姐!我剛問到了個重大線索!”

她今早奉宋大公子的旨去給他老人家買早點,回來的路上留意到秦六那個瞎乞丐已經不在巷頭了。思來想去,朱菀還是覺得這老乞丐十分邪門,于是準備找街邊的小販打聽打聽,卻沒想到,秦六的事半句沒打聽到,倒是聽說了別的事。

“你們知道嗎,就在三年前,浣衣河里撈到過一具無名女尸!”

浣衣河是貫穿奉縣的一條小河,作為奔流到紫陽湖的一條大江支流,給全奉縣的人提供了可使用的水源。

“無名女尸?”朱英皺起眉頭:“已經三年了,還是無名嗎?”

奉縣地處群山之中,本就往來封閉,城里住戶增減也少,街坊鄰里彼此都是認識的,一個女人的來歷本來不應該難查。

“是啊,聽說那幾天也是七月,正是漲水的季節,連下了好幾天大雨,雨剛停就有人在下游看到了浮尸,應該是下暴雨的時候失足落進河里淹死的。”

朱菀講得繪聲繪色,好像是她親眼所見一樣:“但仵作們挨家挨戶地敲門問了,卻發現住在浣衣河那一帶的人家里都齊齊整整,沒誰少了人,你說邪門不邪門。”

朱英道:“是很奇怪……但這跟范家又有什么關系,范府跟浣衣河之間間隔了大半個奉縣,即便那名落水女子化為厲鬼,也報復不到這里來吧。”

“姐,這就是你有所不知啦,范府是跟浣衣河隔得遠,但范公子先前用來養他那個小妾殷氏的地方,可就在浣衣河邊呢!”

朱菀眨眨眼,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湊近幾人道:“還不止呢,我聽說,撈起那名女尸后沒多久,范公子就不再嘴硬,承認了自己在外養有小妾,火急火燎地把殷氏接回了家。”

“這幾天外邊的人都看出范府出了事,大伙都在說,恐怕那時候落水鬼就纏上了殷氏,不然為啥這個范公子被人撞破與殷氏在外幽會后還死鴨子嘴硬,愣是犟了十幾天不肯認,但落水女一發現,立馬就承認了。”

朱菀使勁拍了拍桌板,儼然一副洞察真相的表情:“肯定是那個殷氏遇到了邪門的事,為了要一個正大光明的身份來壓邪,才給范公子吹了枕頭風嘛!”

朱英扶額,一張嘴就把朱菀翹到天上去的尾巴按了下來:“如果真是殷夫人把鬼帶到了范府,那么請問中間三年,這厲鬼為什么安分守己、不吵也不鬧呢,難道她在睡大覺嗎?”

朱菀這才發現自己的推理有個巨大的漏洞,默默收起了囂張氣焰,訕訕撓了撓臉,中氣不足地小聲道:“好像是哦……”

朱英無奈地搖搖頭,覺得自己這個妹妹什么都好,就是缺了點心眼,還少了點腦子,像個傻狍子似的,別人說什么她信什么。

以后還是得留心看好她才行,免得真叫牙婆拐去賣了。

毛在水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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