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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如果你忘了

初見

第一次見面,他是我的家教。

那是初夏時節(jié),馬上就要高考了,我卻毫不在意,直接擺爛。我記得媽媽認(rèn)識一個阿姨,她的兒子在P大,一直成績很好,媽媽從小就和我說過這個小孩,可我一直不以為意,甚至有些嫉妒他在我父母口中的頻率。

特別是那個周末,我記得我媽今天起得特別早,連我賴床五分鐘都沒放過。

“安悅,人都快到了你還在樓上墨跡什么!”她站在客廳喊我,語氣一如既往地不帶溫度。

我一邊胡亂地扎著頭發(fā)一邊翻了個白眼。她平時開會都沒起這么早,現(xiàn)在倒是為了補(bǔ)課操心上了。

樓梯還沒下到底,我隱隱約約聽見她在給人介紹我:“這是我女兒,唐安悅,馬上高考了,這段時間成績有點不穩(wěn)定……麻煩你多盯緊點。”

我腳步一頓。

媽媽出奇的冷靜?人已經(jīng)到了?

我剛想裝作沒聽見掉頭上樓,人已經(jīng)到了雖然不禮貌,還是能躲就躲吧。結(jié)果下一秒,一句河?xùn)|獅吼直接把裝睡的想法砸的稀碎:“唐安悅,快下來!!“

兇我干嘛,好像叫程燁吧。想到她剛剛溫和的介紹,我心里泛起酸澀。

我皺著眉,只能推著自己繼續(xù)往下走。程燁,哼,我就是心里一萬個不愿意,就算是P大的就了不起?補(bǔ)課就補(bǔ)課,反正他又不是來相親的。樓梯轉(zhuǎn)角的位置剛好能看到客廳。我本來打算慢慢磨蹭著下去,結(jié)果下一秒,我整個人僵在臺階上。

——他已經(jīng)來了。

他就坐在沙發(fā)一角,陽光從落地窗斜斜地照下來,低著頭下我看不清他的模樣,只看見他穿著一件白T恤和深色外套,埋頭正在看——

好像是我的數(shù)學(xué)卷子。

我眼前像被雷劈了似的,頭皮發(fā)麻,連空氣都跟著一僵。

那是我前天剛考的一份試卷,卷面上有三道大題空著,還有一道用了各種錯誤方法都沒算出來,我甚至用了小學(xué)學(xué)的奧數(shù)技巧……答題卡被我涂得亂七八糟,還畫了個大豬頭,里面寫著“我不要考試”…

完了。

我?guī)缀醣灸艿剞D(zhuǎn)身往樓上跑,臉頰以自己完全可以感知的溫度迅速飆升,我感覺自己是一頭番茄在橫沖直撞。

可他卻在這時抬起了頭。

程燁有一張很沉靜的臉,五官并不精致,戴著黑框眼鏡,但眉眼端正,鼻梁挺直,眼神干凈,是那種一看就成績很好、不會說廢話的人。——而且單眼皮,很細(xì),像他所有表情都收得住,藏得進(jìn)。

他看著我,目光沒什么多余情緒,只是點點頭:“你好。”

我站在臺階上,愣了兩秒,才反應(yīng)過來。

“……你、你好。”我像做賊一樣攥緊了拳頭,然后迅速把臉埋低,腳步也比平常快了一倍,下樓時踩在樓梯上咚咚響。

完了,這人以后會不會在心里嘲笑我一輩子…

家里落地窗外也有一棵大樹,正被風(fēng)吹得颯颯作響,初夏朦朧的氣息在此刻一掃而空;只有臉色漲紅的我還有委屈尷尬到疼的胸口。

我慢慢走過去,坐在他的對面,整個人像根面條一樣軟進(jìn)沙發(fā)里,眼神卻怎么都不敢往他那個方向飄。

程燁沒說話,只是放下手里的卷子,起身走到我旁邊坐下。動作沒有多余聲音,安靜得像圖書館里的書本輕輕翻頁。

“你平時數(shù)學(xué)都這樣嗎?”他開口,聲音淡淡的,不像是在批評,更像是在確認(rèn)一個事實。

我抬起頭,以為他在笑我,看了他一眼,又迅速把目光躲回去。

“……還好吧。”我用力吸了吸鼻子,“不是每一張都這樣。”

他“嗯”了一聲,也沒揭穿我。

他低頭翻出一張新卷子,抽了支黑色簽字筆,遞過來。

“從函數(shù)開始吧,我看你基礎(chǔ)不是特別牢,你先重新做一遍給我看看。”

我心里一顫。

函數(shù)。這倆字比“打雷”“期末考試”“媽媽發(fā)火”還可怕。

我盯著卷子沒動,他倒也沒催,反而翻開草稿紙,拿起筆在上面慢慢寫。

“先不看公式,我們從函數(shù)圖像講起。”他頭也不抬,“你會看圖嗎?”

“我又不是瞎。”我脫口而出。

他說不上是不是在笑,但嘴角似乎好像動了一下。

“那你看這個圖,函數(shù)f(x)=2x+1,圖像過哪個點?”

我盯著他畫的那條直線,眼神一寸寸往下墜。

“……過……x軸?”

“它是斜線,不是垂線。”他說得很慢,語氣溫和得不像個P大的天才。

“……我知道。”我死撐著。

他轉(zhuǎn)頭看我一眼,眼神平靜得讓人難以招架。

“你現(xiàn)在這樣特別像我以前教的一個初一女生。”他淡淡道,“她一緊張也愛嘴硬,后來她進(jìn)了職高。”

我炸了:“初一!我都高三了!你在咒我嗎?!”

他輕笑了一聲:“沒有。她現(xiàn)在在學(xué)西點,挺快樂的。”

我又噎住了。

他低頭繼續(xù)畫圖,像剛剛那句玩笑根本不是為了打擊我,不是學(xué)歷歧視,只是……只是很平常地敘述。不諷刺、不嘲笑、不著急,只是認(rèn)真。

我忽然不知該把手放哪兒了。

我可能把他想得太壞了。我輕輕抬眸,他微微笑著也看了看我。隨后他遞給我一支筆,只是輕輕說了句:“試試看,不會就說,我不咬人。”

我接過筆的那一瞬間,耳根又開始發(fā)熱。

這人大概真不會嘲笑我。但問題是——我好像已經(jīng)開始在意到底會不會了。

結(jié)局當(dāng)然不出意料,幾乎一道都不會,我除了把眼睛瞪得發(fā)澀幾乎也做不了什么。

突然這些奇怪的字符變得扭曲,我只記得我眼睛越來越澀,喉嚨里泛起鐵銹味,怎么辦,我第一次見別人,就要在人家面前無能地哭出來了。

程燁在另一張紙上寫寫畫畫著什么,我低下頭,死死咬著牙,試圖讓鼻子發(fā)酸的感覺過去。但眼淚已經(jīng)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快要決堤了,我想,只能用力睜著,睜得眼睛生疼,卻還是模糊了那張卷子。

我聽見筆在紙上停了一下的聲音。程燁沒有說話,像是察覺到了什么,又好像只是恰巧停筆休息。

我不敢抬頭,我怕只要一抬頭,更多的眼淚就會順著鼻梁滑下來,掉在那張空白的草稿紙上,像在給我的廢物簽名加蓋印章。

突然,我聽見紙張摩擦的聲音,他把那張紙抽走了。我愣了一下,手指在空中虛握了半秒,還沒回過神,他已經(jīng)換了一張干凈的草稿紙,重新拿起筆,語氣比剛才更輕了些。

“沒事的。函數(shù)不容易。我們從最基礎(chǔ)的一次函數(shù)開始,不急。”

他說話的聲音真的不大,但每個字都像是落在我最怕的地方,偏偏卻不疼。只是很安靜地,像撐開了一點空間,讓我喘得過氣來,而這種溫柔,又讓人窒息。

“你剛剛那個反應(yīng),我以前也有過。”他繼續(xù)寫,“不是因為學(xué)不會,是因為太慌了。”

我偷偷抬頭看他一眼,他低著頭寫字,睫毛打在臉側(cè)的陰影里,單眼皮隨著表情微微皺起。

“你……”我張了張嘴,聲音有點啞啞的,“你不覺得我很差嗎?”

他停頓了一下,轉(zhuǎn)過頭看我,說道,“你有在努力。”他說,“我不笑努力的人。”哈哈,我記得某人眼淚在那一刻真的沒忍住,啪地一聲掉了下來,砸在腳邊。

我立刻低下頭,用力咬住嘴唇,小聲說了一句:“……騙鬼吧。”

他沒再說話。

過一會,他把剛剛寫好的草稿推到我面前,用筆尖輕輕點了一下那條斜線。

“你現(xiàn)在哭也沒關(guān)系,”他語氣很淡,“我給你擦黑板,你哭完了我們繼續(xù)。”

我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這么溫柔,但那一刻,我突然非常討厭自己的擺爛,討厭自己曾因為討厭老師不聽課,討厭自己連初中內(nèi)容都不明白的丟臉。

程燁只是慢慢地和我說了定義,以及簡單的推理和題型,他的聲音不緊不慢,我總是打岔問一些很蠢的問題,譬如為什么X軸是橫著的,Y軸豎著,他卻很認(rèn)真地告訴我這是發(fā)明函數(shù)的人規(guī)定的兩個方向,沒有嗤笑和不耐煩,只有認(rèn)真的眉眼和溫柔的回答。

最后我咬著筆,盯著最初的那道題,眉頭快皺出褶來了。

程燁沒催我,只是手里轉(zhuǎn)著筆,在旁邊默不作聲。偶爾,我能感受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但那種感覺……并不刺人,甚至讓我有點想更用力地表現(xiàn)出“我其實沒那么笨”。

我照著他剛剛說的類似的步驟,一步一步地寫下去。

真的只是加減乘除而已,沒有根號,沒有奇怪的字母,甚至連我最討厭的函數(shù)圖像也沒出現(xiàn)。

結(jié)果出來的那一瞬間,我有點不敢相信地愣住了。

“……是這個嗎?”我試探著把本子轉(zhuǎn)過去給他看。

他低頭看了一眼,點了點頭:“對。”

我眼睛睜大了。

“我做對了?”我?guī)缀跏呛俺鰜淼模拔易约鹤鰧α耍浚 ?/p>

他輕輕“嗯”了一聲,像是早就預(yù)料到了我的反應(yīng)。

我一瞬間特別想跳起來,仿佛做對一道題,就像剛剛下過雨的天空突然放晴。我甚至拍了拍桌子,得意忘形地笑出了聲:“太簡單了吧?!”

話一出口,我就察覺到了不對。

程燁手里那支筆還在轉(zhuǎn),他好像停了一下。

我僵在原地,臉上那點興奮像氣球一樣“砰”地炸掉。

這道題……是初中難度的吧?

我現(xiàn)在高三了。

我居然還要人手把手教,才做對了一道初中題。我居然還因為這點破事沾沾自喜,笑得像個小學(xué)生。

真丟人。

我低下頭,耳根燒得發(fā)燙,嘴角的笑意一點點垮掉。空氣一下子沉了下來,我連呼吸都覺得有點費勁。

“那個。”程燁的聲音忽然響起。

我猛地抬頭。

他沒看我,只是把卷子往旁邊一推,說:“下次我們試試正兒八經(jīng)的高考題。”

我愣住。

“你剛剛推理過程很順,思路也沒問題。只是你自己不敢信。”他頓了頓,才補(bǔ)了一句,“沒關(guān)系,慢慢來。”

他說完這句,又像沒事人一樣接著整理桌上的紙,順手把我的筆遞給我。

“你可以的。下次我?guī)銓憠狠S題。”

我握著那支筆,一時說不出話來。

思索了一下,我說“高考題太難了,我不會。”

我偷偷看了他一眼。

他的側(cè)臉被傍晚的光線照著,整個人看起來比剛才還要沉穩(wěn)安靜。

“有簡單的,慢慢來,不要急。”他說,“你不要妄自菲薄,聽阿姨說你英語成績特別好,這和語言是一樣的,都是記憶和練習(xí)罷了。”

我又一瞬間感到耳朵發(fā)燙,媽媽果然什么都講了,可是你是P大的,你什么科目不好啊,在這里陰陽怪氣的。我不禁忿忿想到,卻又覺得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可是程燁好像……真的很靠譜。

我低頭咬著筆帽,手指在桌下輕輕繞著卷紙邊緣劃來劃去,又偷偷瞟了他的側(cè)臉,很端正的面容,讓人感覺很溫柔。

這就是學(xué)霸長相吧,我想。一點胡子,黑框眼鏡,短短的頭發(fā),還有端正的五官。嗯嗯,很符合我對成績好的人的刻板印象。

“哥你有女朋友嗎?”我一邊順著他遞給我的卷子改錯,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問。這種老老實實的做題人類,應(yīng)該就是一朵盛開二十多年的牡丹。

程燁顯然被問得猝不及防,他沒回話,只是叮囑你改錯也改錯了,我大概就猜到了。

“哥,”我把筆一收,盯著他,笑嘻嘻地說,“你別看我小,我可明白談戀愛那點事了,小說不知道看了多少。你教我數(shù)學(xué),我就教你怎么追到你喜歡的女生,怎么樣?我可是泡妞大師~”

程燁不置可否地笑笑,“也行,”他把卷子收了起來,今天的課也結(jié)束了,”你開心就好。“

真是不識貨,數(shù)學(xué)不行,戀愛小說我可太行了。

切。

我把他送到小區(qū)門口,家門口的樹旁,樹影婆娑,斑駁的光打在他的臉上。

他只是簡單揮揮手,連句拜拜都沒有。媽媽一早就去上班了,也沒和他說再見。

他越走越遠(yuǎn),我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倏然大聲吼了一句,”程燁!!下次見!!“

我已經(jīng)想不起他回頭沒有,只記得風(fēng)越吹越大,我的頭發(fā)全亂了。

心也亂亂的。

deviner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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