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回眼神飄忽，只得拿咳嗽掩蓋尷尬。

“我是說，你一個姑娘家的，半夜在外面閑逛，與他在一起你至少會安全些?！?/p>

姜老夫人朝姜回翻了個白眼，轉而看向低著頭的姜荼，開口道，“我竟不知，你與那謝小公子已經如此熟絡了。”

姜荼連忙擺著腦袋解釋道，“不熟，一點都不熟！”

“是他非要跟著我的，和我一點關系也沒有?！?/p>

姜回幽幽開口，“我看未必?！?/p>

卻被姜荼一個給嚇得閉上了嘴巴，喉嚨上下滾了滾，把后面的話又咽了回去。

姜荼哽咽道，“是阿荼錯了，不該那么晚才回來?！?/p>

絕對不能讓他們知道自己還去了醉夢軒——

她突然慶幸，自己去醉夢軒的時候找了個面具戴上。

這個主意簡直太對了！

姜老夫人并沒有急著上前去安慰姜荼，“你這會兒知道錯了？”

“下一次還自己一個人跑出去了不?！?/p>

姜荼應聲道，“不會了。”

說著就舉起手，“我發誓！”

“我以后就算出去也先告訴大母和父親?！?/p>

姜老夫人的眉眼舒展開，“這才對嘛?！?/p>

“大母不是說你不該出去逛逛，只是你一個姑娘家到底是不安全的?！?/p>

姜回在一旁附和地點點頭，“就是就是！”

“你和謝渝安出去我也不說你什么，但你不該出去還不和大母說，白讓大母和你父親擔心??！”

姜回下意識地剛點一半，忽然頓住，意識到不對——

什么叫她和謝渝安出去就不說了?。?/p>

這包得給她說說的啊！

他連忙出聲擺手道，“你大母說的話還是很對的。”

“不過我還是得說，你還是離謝渝安遠點好。你說你一個還未出閣的姑娘和男子出去多半是不好的......”

姜老夫人在這時出聲打斷，“我們今日來，是想問你愿不愿意隨韻兒一起去鹿登書院學習。”

“整日在這宅里，大抵是對你不太好的，你還是應該出去走走，去學學外面的知識的?！?/p>

姜荼心里咯噔一動。

鹿登書院？

我記得，沈明遠也在那里。

就連他與安平郡主的相遇也是在鹿登書院。

這下可以走主線了。

“......但想著你剛剛好，也怕你去那邊不適應......”

話音未落，姜荼的眸子發亮，爽快地應下，“愿意，我愿意去鹿登書院！”

姜老夫人欣慰地笑著，“既然這樣，那就趁這幾日收拾收拾吧?！?/p>

“鹿登書院不同別的私塾，里面給你們都提供了住的地方，一般要半個月才可歸家一次，你到時候莫不要哭了鼻子?！?/p>

姜荼拍了拍胸脯，“大母放心，我絕對不會哭鼻子的。”

開什么玩笑，她可是上過三年高中的人。

一個月都不見得能回家幾次，區區半個月又算什么！

姜老夫人道，“時候不早了，你也下去休息吧?！?/p>

“謝謝大母！”

眼瞧著姜荼的背影越來越遠，姜回忽然繃不住了，老淚流出，自顧自地感傷起來，“你說她這，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了。”

“半個月才能回來一次的地方她反而開心，都沒想過我這個父親的感受！”

他越說情緒越激動，“而且她這才剛好，要是進了那里面受欺負咋辦？”

相反姜老夫人倒是平靜不少，“我們還是得讓她多去外面接觸點人的?！?/p>

“不能過度地把她當作病者看待，要讓她去適應一個大環境的生活，這樣她才能真正的‘好’起來?！?/p>

說完她緩緩起身，伴著拐杖的鼓點一步步向外走去。

等姜回從“悲痛”中反應過來時，碩大的廳堂只剩了他一個。

.......

芍藥在蒹葭苑前來回踱步，時不時往遠處望去。

“小姐怎么還沒回來??！”

姜荼讓她代替自己待在房里，如果來人的話一律都說自己已經睡下了。

蒹葭苑向來光顧的人少，本來這件事不會敗露的。但巧就巧在，今晚老夫人和老爺要過來看看姜荼。

她捏著嗓子冒充姜荼的聲音一下子就被老夫人聽出來了，推門進來后，姜荼自然也是不在屋里的。

沒辦法，芍藥只好交代自己和姜荼約定在后院的小門接應。

于是才出現了先前的那一幕。

就在這時，幽暗的盡頭處小跑來一個身影。

光線太昏暗，芍藥壓根看不清來人，只得試探性地出聲問道，“小姐？”

“是我！”

聽到是姜荼的聲音后，她這才松了口氣，迎了上去。

芍藥關心道，“老夫人和老爺沒為難你吧?！?/p>

姜荼拍拍芍藥的手背，“放心，一點都有沒為難我。還讓我去鹿登書院學習呢?！?/p>

聞言，芍藥愣了愣，眼中閃過一絲不舍，“太好了小姐?！?/p>

天色昏暗，姜荼并沒有察覺到芍藥的異常。

直到姜荼準備睡下的時候，燭火明亮間，忽然看到芍藥通紅的眼眶。

她哭了？

芍藥轉身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暗自嘀咕，“小姐進了書院是好事，你該高興才對?！?/p>

“可是......”

啪噠啪噠的淚珠止也止不住。

“可是怎么呢？”

身后傳來的聲音讓芍藥的動作微微一頓。

她不轉身，嗓音有些沙啞，“小姐，你還......還沒睡??？”

感受到肩膀忽然被輕拍了兩下，再抬頭，姜荼已經站在了她的面前。

姜荼眼角彎彎，“我的姐妹難過了我又怎么睡得著呢？”

芍藥的嘴抿成一條直線，再也繃不住了，摟住姜荼嚎啕大哭起來。

“我不能和小姐一起去書院了。”

“可是我好怕......好怕，小姐被欺負......”

從芍藥口中，姜荼這才知道，鹿登書院的校規是出了名的嚴。

為了教育子弟，從不允許他們攜帶家仆丫鬟進入書院。

雖允許書童進院，但也只讓他們學習，萬不允許出手伺候主子，被發現的話，只有兩人一起直接逐出書院的命運。

姜荼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輕聲安撫道，“我不是跟你說過嗎，你小姐永遠不是一個只會被欺負的主。”

“而且這樣正好啊，你去武館學習的時間也多了。”

她將芍藥的眼淚擦干，“我還等著你保護我呢。”

芍藥的哭聲小了些，她肯定地點點腦袋，“小姐放心，我會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