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第二天，陽光依舊慵懶，從半開的窗簾隙縫間偷溜進來，灑在還未起床的兩人身上。

林初夏醒來時，程以寬的手臂還牢牢圈著她的腰，她輕輕轉身，面對著近在咫尺的睡顏。那睫毛微微顫動的模樣，讓她不禁揚起嘴角，悄悄伸手，想撫去他眉間的疲憊。

指尖才剛碰到肌膚，程以寬便睜開眼，帶著些許睡意的聲音低低響起：「早安。」

她笑了笑，輕聲回：「早安。」

他抬頭親了親她的額頭，沒有立刻起身，只是再將她抱緊了些，低聲呢喃：「好久沒這樣好好睡過了。」

「以後，會有很多時間這樣睡。」她在他懷裡輕聲承諾。

「嗯。」他微微一笑，「那今天，羅浮宮？」

「對，然後蒙馬特、聖心堂。」她頓了頓，想起昨夜計畫的行程，「晚上再去塞納河邊走走？」

「妳說了算。」

—

早餐後，他們沿著巴黎市區街道，從公寓走往羅浮宮。

不同於昨晚夜色籠罩下的迷濛，此刻陽光下的巴黎透著一股輕盈的浪漫感。林初夏挽著程以寬的手臂，走在人潮湧動的杜樂麗花園中間，花園裡的噴泉與樹蔭勾勒出一幅如畫的場景。

踏入羅浮宮的玻璃金字塔底下，他們才真正感受到這座藝術殿堂帶來的震撼。林初夏望著頭頂晶瑩剔透的玻璃三角頂，輕輕地吸了口氣。

他們先是穿過德農廳，站在《蒙娜麗莎》前凝視。程以寬略帶戲謔地低聲說：「人群都擠來擠去，感覺好像不是在看畫，是來看個熱鬧的。」

她忍不住輕笑：「誰叫她這麼有名？」

接著，兩人慢慢地經過一幅幅巨大的油畫，腳步逐漸放緩，細細品味畫中的細節。程以寬最喜歡的是德拉克洛瓦的《自由引導人民》，他站在畫前停留許久，神情專注而沉靜。

林初夏抬眼看著他的側臉，心裡某處突然輕輕一動——這樣專注又溫柔的男人，如今就在她身旁，陪她一起走過生命中的轉折點。

—

從羅浮宮離開後，他們轉搭地鐵，前往蒙馬特。

走出地鐵站，眼前街道變得蜿蜒陡峭起來，街邊小店紛紛擺出色彩繽紛的明信片、畫作，彷彿整條街道都在歡迎他們的到來。

他們沿著陡峭的石板路往上走，不時停下腳步拍幾張照片，林初夏甚至在路邊攤停了下來，挑了幾張手繪明信片寄回上海。

「寄給誰？」程以寬湊過來問。

「寄給我們自己。」她笑道，「等我們回去，這些明信片也差不多寄到了，算是給未來的我們一個小驚喜。」

他望著她滿意的笑容，覺得心頭又暖了幾分。

—

蒙馬特山丘頂端，聖心堂的白色尖頂矗立著，潔白得近乎刺眼。他們登上最高的臺階，視野陡然開闊，整座巴黎盡收眼底。

程以寬輕聲說：「這裡比埃菲爾鐵塔還美。」

林初夏點頭，眼底映著遼闊的城市：「大概是因為從這裡看巴黎，才真正覺得這座城市活著。」

他們肩並肩坐在臺階上，等待夕陽慢慢落下。落日餘暉漸漸染紅天空，也溫柔地映亮林初夏的側臉。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指，輕聲問：「妳覺得，我們老了會是什麼樣？」

她轉頭看他：「我不知道……但希望我們到那時，還能這樣一起看日落。」

程以寬微微一笑，眼神溫柔堅定：「會的，我保證。」

—

夕陽西沉，夜色漸漸籠罩城市。他們從聖心堂下山，沿著巴黎熱鬧的街巷散步，最後慢慢地走回塞納河畔。

河岸邊的人們各自享受著巴黎夜晚的悠閒，有年邁的夫妻攙扶著彼此，坐在長椅上靜靜望著河水。

林初夏看著那對白髮夫妻，內心悄然動容。她握緊程以寬的手，輕聲說：「你說，五十年後我們也會像他們一樣嗎？」

他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一定會。到那個時候，我還會像現在一樣牽著妳。」

她笑了笑，眼底有些濕潤：「到時候，希望我們都記得今天說過的話。」

他低頭吻了吻她的髮頂，溫聲回答：「不會忘。」

—

回到公寓時，已經接近午夜。

林初夏躺在床上，回憶著今天的種種，覺得幸福得有些不真實。

程以寬從浴室出來，擦著頭髮走到床邊，躺下後主動將她攬進懷中。他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輕聲問：「累了嗎？」

「不累……」她輕輕搖頭，「只是覺得，好像一切都美得有點過分。」

他笑了笑，聲音溫柔：「我們值得。」

窗外巴黎的月色溫柔而靜謐，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柔和地勾勒出兩人依偎的輪廓。

林初夏在半夢半醒間，聽到程以寬低聲在耳邊說：「晚安，初夏。」

她帶著笑意回應：「晚安，以寬。」

今晚的巴黎，依然美得像一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