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終于在一樓停穩。
門緩緩打開,外面是燈火通明、人來人往的大廳。
仿佛剛才在電梯里那段驚心動魄、光怪陸離的經歷,只是一場短暫的噩夢。
然而,白露身上濕漉漉的咖啡漬,空氣中殘留的咖啡香氣和那絲微弱的焦糊味,以及她那紅腫著眼眶、強忍著委屈(和痛苦?)的可憐模樣,都在無聲地提醒著蘇晚晴——剛才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
“白露,你怎么樣?要不要緊?我送你去醫院看看吧?”林淵依舊保持著那副“愧疚萬分”、“關懷備至”的模樣,語氣“真誠”地說道。
白露抬起頭,用那雙水汪汪、淚光閃閃的眼睛(蘇晚晴現在看只覺得是鱷魚的眼淚)看了林淵一眼,眼神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其隱晦的……恐懼?但她很快就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蚋,帶著濃濃的鼻音:“不……不用了……林大哥……我……我沒事……就是……就是有點狼狽……”
“這怎么行!”林淵立刻“義正言辭”地反駁,“你被燙成這樣(雖然看起來更像是被別的什么東西灼傷了?),萬一留疤了怎么辦?必須去醫院!走!我送你去!”
說著,他竟然真的不顧白露那微弱的“反抗”,半強迫半攙扶地,就要帶著白露往外走!
蘇晚晴站在一旁,徹底看呆了。
這……這又是什么操作?!
剛才還以為他是故意用咖啡“攻擊”白露,結果現在……又這么“殷勤”地要送她去醫院?甚至還要親自護送?!
難道……難道剛才潑咖啡……真的只是個意外?!
他……他就是個單純的、看到美女(雖然是落湯雞版)就走不動道的……色坯?!
這個念頭如同晴天霹靂,再次擊中了蘇晚晴!
她看著林淵那“關懷備至”地攙扶著白露(甚至還“貼心”地幫她擋開人群)的背影,感覺自己剛剛建立起來的、對林淵那一點點“他可能是在保護我”的猜測,瞬間崩塌得稀碎!
虧她剛才還覺得他有點不對勁!虧她還懷疑那咖啡有問題!
搞了半天!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見色起意的混蛋!
之前阻止白露接近自己,根本不是為了保護自己,而是……吃醋?!是怕白露這個“新歡”被自己這個“舊愛”(呸!)給攪黃了?!
現在有機會“英雄救美”(雖然是他自己造成的“美救英雄”?),就立刻屁顛屁顛地跑去獻殷勤了?!
蘇晚晴感覺自己簡直要被自己的腦補和林淵這反復無常的行為給氣炸了!
“林淵!”她忍不住沖著他的背影喊了一聲。
林淵回過頭,臉上帶著“疑惑”:“蘇經理?還有事嗎?”
蘇晚晴看著他那張“無辜”的臉,又看了看他旁邊那個“楚楚可憐”的白露,所有的質問和憤怒都堵在了喉嚨里。
她還能說什么?說他重色輕友(雖然他們也不是朋友)?說他假公濟私?還是……質問他脖子上的草莓印和這個新來的“小白花”是什么關系?
無論說什么,都只會顯得自己像個無理取鬧、嫉妒心強的瘋女人!
最終,她只能從牙縫里擠出一句:“……沒事了!你們……走吧!”
林淵似乎松了口氣,沖她點了點頭,然后就攙扶著(或者說,押送著?)白露,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寫字樓大門,消失在夜色中。
留下蘇晚晴一個人,站在空曠的大廳里,感覺自己像個被全世界拋棄的傻瓜。
……
第二天,蘇晚晴懷著極其復雜和憤怒的心情來到公司,準備迎接新一輪的八卦風暴(比如“林淵英雄救美,蘇經理黯然離場”之類的)。
然而,讓她意外的是,辦公室的氣氛……有點奇怪。
同事們看她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敬畏”或者“同情”,而是……充滿了困惑和探究?
而且……
那個昨天被林淵“英雄救美”帶走的白露,今天竟然準時來上班了!她看起來似乎沒什么大礙,只是臉色還有點蒼白,脖子上似乎還貼了塊小小的紗布(被咖啡燙的?)。
但最奇怪的是白露的態度!
她不再像以前那樣,試圖找機會接近蘇晚晴,反而……開始躲著她了?!
只要蘇晚晴出現在她視線范圍內,她就會立刻低下頭,或者找借口離開。眼神交匯時,也總是飛快地移開,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恐懼?
不光是躲著蘇晚晴,她對林淵的態度,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再是之前的“親近”和“崇拜”,而是……恭敬!甚至可以說是……畏懼?!
每次林淵經過她工位,或者跟她說話時,她都會立刻站得筆直,低著頭,用一種極其謙卑、甚至有點顫抖的聲音回應:“是……是,林……林老師……”(連稱呼都從“林大哥”變成了“林老師”)
更讓蘇晚晴覺得匪夷所思的是,每當辦公室里出現只有她們三個人(蘇晚晴、林淵、白露)獨處的契機時,比如在茶水間、打印室,白露總是會像見了鬼一樣,找個理由逃也似的跑掉!
而且!每次跑掉之后,她還會特意跑到林淵面前去晃一圈,或者低眉順眼地跟他說句話,再或者……只是遠遠地、用一種極其恭敬的眼神看他一眼……
那樣子,簡直就像是在……表!忠!心?!
仿佛在對林淵說:“老大!您看!我離那個女人遠遠的了!我絕對聽您的話!”
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蘇晚晴看著眼前這詭異的一幕幕,感覺自己的腦子徹底不夠用了。
白露為什么突然怕自己了?
她為什么對林淵變得這么恭敬甚至畏懼?
林淵昨天……到底對她做了什么?!僅僅是用咖啡潑了她一下那么簡單嗎?!
可疑!太可疑了!!
林淵這個家伙!他身上隱藏的秘密,絕對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多!還要深!
看著白露那副對自己避之唯恐不及、卻又對林淵恭敬畏懼的詭異模樣,蘇晚晴心中的疑團越滾越大,同時也升起了一股……新的斗志!
既然林淵那個家伙油鹽不進、滿嘴跑火車、還擅長用各種離譜的表演來混淆視聽,從他那里正面突破顯然是難上加難。
那么……
這個看起來“很不對勁”的白露,或許就是個不錯的突破口!
只要能撬開她的嘴,說不定就能知道林淵到底對她做了什么,甚至……能順藤摸瓜,了解到一些關于林淵真實身份或者那些“怪事”的線索!
打定主意的蘇晚晴,不再猶豫。她決定……主動出擊!
這天下班時間,就在白露像往常一樣,收拾好東西準備第一個沖出辦公室,以躲避和蘇晚晴(以及林淵?)共處一室的“尷尬”時,蘇晚晴卻搶先一步,堵在了她的面前。
臉上,還帶著一種……極其熱情、極其親切、甚至可以說是……有點過于燦爛的笑容。
“白露啊~”蘇晚晴的聲音甜得發膩,與她平日里那冰冷的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準備下班啦?”
白露被她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嚇了一跳,身體下意識地就往后縮了縮,眼神里充滿了警惕和不安,聲音也有些發顫:“是……是啊,蘇……蘇經理……”
還沒等白露反應過來,蘇晚晴已經極其自然地、一把挽住了她的胳膊!
那動作,親昵得仿佛她們是認識多年的好閨蜜。
然而,被蘇晚晴挽住胳膊的白露,反應卻……極其劇烈!
她整個身體瞬間僵硬!如同被毒蛇纏住了一般!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眼睛瞪得滾圓,瞳孔因為極度的恐懼而驟然收縮!甚至連呼吸都停滯了!
她就那么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蘇晚晴挽著她的胳膊,一動也不敢動,仿佛只要稍微動一下,就會觸發什么極其可怕的后果!
這一幕,清晰地落在了辦公室里還沒走的幾個同事眼中。
大家看著蘇經理臉上那“熱情洋溢”的笑容,再看看白露那副如同被點了穴道、嚇得魂飛魄散的模樣……
一個個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的天啊!!!
這個蘇經理……也……也太可怕了吧?!
之前以為她只是對林淵“手段”高超,沒想到……她連新來的小姑娘都不放過?!
看白露這反應……平時肯定沒少被蘇經理“調教”吧?!
這……這已經不是簡單的職場霸凌了吧?!這簡直是……精神控制?!
一時間,蘇晚晴在同事們心中的形象,從“嫉妒心強的惡毒女上司”,直接升級為了“手段殘忍、男女通吃(?)的可怕女魔頭”!大家看她的眼神里,除了之前的敬畏,又多了幾分……深深的恐懼。
蘇晚晴對此毫不知情。她依舊保持著那“熱情”的笑容,親昵地拍了拍白露僵硬的胳膊,用一種不容拒絕的語氣說道:
“白露啊,你看你來了這么久,姐姐我還沒請你吃過飯呢。正好今天晚上我沒事,陪姐姐一起吃個飯吧~想吃什么隨便點,我請客!”
吃飯?!
白露聽到這兩個字,身體抖得更厲害了!她下意識地扭頭,用一種極其驚恐、極其求助的眼神,望向了辦公室角落里那個……正在默默收拾東西、假裝什么都沒看見的……林淵!
林淵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目光,抬起頭,與她對視了一眼。
然后……他極其不易察覺地……搖了搖頭。
接收到“指令”的白露,立刻如同小雞啄米般,瘋狂地對著蘇晚晴搖頭,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驚恐:
“不!不了不了!蘇經理!謝謝您的好意!但是……但是……”她似乎在拼命地想理由,“我……我晚上……約了人!對!約了人!”
她甚至還……極其刻意地、響亮地咳嗽了兩聲:“咳咳!真不巧!下次吧!下次我一定陪您!”
說完,她也不管蘇晚晴還挽著她的胳膊,猛地用力一掙,如同逃離地獄一般,頭也不回地沖出了辦公室!
留下蘇晚晴一個人,保持著挽胳膊的姿勢,僵在原地。
她看著白露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看了看角落里那個已經低下頭、繼續慢悠悠收拾東西、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發生的林淵……
心里那股無名火,又“噌噌噌”地往上冒!
好啊!你們倆!還給我打上眼色了?!
林淵不讓她跟我一起吃飯?!怕她說漏嘴?!
這里面果然有鬼!而且是大大的有鬼!
蘇晚晴握緊了拳頭。
看來……想要從白露這里打開突破口,也沒那么容易。
不過……她越是這樣,就越證明了……他們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哼!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