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晴回到家時，天已經(jīng)徹底黑了。她沒有開燈，只是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城市光芒，在沙發(fā)上坐了很久。

腦子里反復(fù)回放著在那個漫展雜物間里看到的一幕幕。

林淵鬼祟的身影。

那個神秘的黑色小瓶。

憑空消失的“淤泥”。

那塊閃爍著暗紅色光芒的黑色晶體碎片。

他小心翼翼將其收起的動作。

以及他最后那專業(yè)而謹慎的清理痕跡。

這一切，都清晰地告訴她：林淵，絕非等閑之輩。他之前所有的表演，無論是國安調(diào)查員，還是好色之徒，亦或是受氣包，都只是…偽裝。

他擁有著她無法理解的力量和秘密。他在處理著她無法想象的事情。而他留在自己身邊，也絕不僅僅是因為什么狗屁“詛咒”或者“組織任務(wù)”。

那個“歸墟”組織，那些“異客”，那個“山海遺珠”的命格……恐怕，才是更接近真相的部分。

可是，他為什么要隱瞞？為什么要用那些離譜的謊言來欺騙自己？

蘇晚晴想不通。

她拿出手機，打開通訊錄，找到林淵的名字。指尖懸停在撥號鍵上，猶豫了很久。

直接問他？質(zhì)問他昨晚偷偷回去處理“垃圾”的事情？質(zhì)問他那個黑色小瓶子和晶體碎片是什么？

不行。蘇晚晴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以林淵那滿嘴跑火車的德性，他肯定又會編造出一套新的、更離譜的謊言來搪塞自己。甚至可能……會因為自己窺探了他的秘密而惱羞成怒？或者更加警惕？

不能打草驚蛇。

蘇晚晴放下手機，決定暫時將這個發(fā)現(xiàn)埋在心底。她需要更多的信息，更多的證據(jù)，才能拼湊出完整的真相。

第二天回到公司，蘇晚晴表面上依舊維持著之前的“冰山”狀態(tài)，對林淵不冷不熱，公事公辦。

但她的內(nèi)心，卻掀起了驚濤駭浪。她開始以一種全新的視角，去觀察林淵的一舉一動。

她注意到，林淵今天似乎……精神好了很多？不再像前幾天那樣哈欠連天，眼神也清明了不少。是因為昨晚“處理”完那個東西，某種“負能量”消失了？還是因為……那塊黑色晶體碎片對他有什么“滋補”作用？

她還注意到，林淵今天打字的速度似乎……快了不止一點半點？手指在鍵盤上翻飛，快得幾乎出現(xiàn)了殘影！這真的是一個平時連報告都要拖到最后一刻才交的“摸魚王”該有的手速嗎？

更讓她在意的是，她發(fā)現(xiàn)林淵在工作間隙，會時不時地、極其隱蔽地……觸摸他上衣內(nèi)側(cè)的口袋。那個位置……似乎就是他昨天收起那個裝著黑色晶體碎片的玉質(zhì)小盒子的地方？

他在感受那個碎片嗎？還是在確認它是否安全？

蘇晚晴的心里充滿了疑問。

她決定，要進行一次新的試探。不是直接質(zhì)問，而是……旁敲側(cè)擊。

下午茶時間，蘇晚晴端著一杯咖啡，狀似無意地走到了林淵的工位旁。

林淵正靠在椅背上，閉目養(yǎng)神（這次看起來是真的在休息，而不是打瞌睡）。

“林淵?！碧K晚晴開口，聲音平靜。

林淵睜開眼，看到是她，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恢復(fù)了平靜：“蘇經(jīng)理，有事？”

“沒什么大事。”蘇晚晴將咖啡杯放在他桌角，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他的上衣口袋，“就是想問問……你之前說的那個……‘歸墟’組織，他們……一般都用什么手段來……呃……‘污染’別人？或者……控制別人？”

她問得很“隨意”，仿佛只是出于一點點殘留的“好奇”。

林淵看著她，眼神閃爍了一下，似乎在判斷她問這個問題的意圖。

片刻后，他才緩緩開口，語氣也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手段很多。精神干擾、夢境入侵、能量侵蝕……還有一種比較直接的，就是通過……‘污染源’?！?/p>

“污染源？”蘇晚晴追問，“那是什么？”

“可以是一些……蘊含著他們力量的物品，比如……某種特殊的礦石、金屬，或者……生物組織殘留?！绷譁Y解釋道，目光似乎不經(jīng)意地掃了一眼蘇晚晴，“這些‘污染源’會持續(xù)散發(fā)出負面能量，長時間接觸，普通人的精神和身體都會受到嚴重損害，甚至……被他們同化，變成……之前你看到的那種……‘東西’。”

特殊的礦石……金屬……生物組織殘留……

蘇晚晴的心猛地一跳！她立刻想到了昨晚林淵找到的那塊黑色晶體碎片！

那……難道就是所謂的“污染源”？！

林淵把它收起來……是為了研究？還是……另有目的？

“那……這些‘污染源’……一般都長什么樣？”蘇晚晴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繼續(xù)追問，“容易被發(fā)現(xiàn)嗎？”

林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他沉默了幾秒，才說道：“形態(tài)各異。有些可能看起來很普通，就像一塊普通的石頭或者金屬片。有些……則會帶有比較明顯的特征，比如……特殊的顏色、光澤，或者……散發(fā)出某種……不祥的氣息?！?/p>

特殊的顏色……光澤……不祥的氣息……

蘇晚晴腦海里再次浮現(xiàn)出那塊閃爍著暗紅色光芒的黑色晶體碎片。

林淵……他是不是在暗示什么？他是不是知道自己昨晚看到了一切？！

就在蘇晚晴內(nèi)心波濤洶涌的時候，林淵卻突然話鋒一轉(zhuǎn)，臉上又露出了那種熟悉的、有點不正經(jīng)的笑容：

“不過嘛，蘇經(jīng)理你也不用太擔心?！彼p松地聳了聳肩，“有我這個‘組織’派來的專業(yè)人士在，一般的‘污染源’，我還是能處理的。比如……”

他突然湊近蘇晚晴，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說：“我最近就‘繳獲’了一件……據(jù)說是敵特用來進行‘能量干擾’的‘新型裝置’！威力還不小呢！”

蘇晚晴心里咯噔一下，他要說什么？！

只見林淵從口袋里……掏出了……

不是那個玉質(zhì)小盒子！

而是……

一個……看起來像是從劣質(zhì)玩具上拆下來的、閃爍著五彩燈光、還會發(fā)出“嗶嗶嗶”電子音的……塑料小風車？！

他拿著那個五彩小風車，在蘇晚晴面前得意地晃了晃：“你看！就是這個！別看它長得可愛，里面的‘能量核心’可厲害了！我費了好大勁才把它‘破解’并‘屏蔽’掉！現(xiàn)在它就是個普通的玩具了！”

蘇晚晴：“………………”

她看著那個還在不停閃爍、發(fā)出廉價電子音的小風車，又看了看林淵那張寫滿了“快夸我厲害”的臉……

她感覺自己剛剛升起的那一絲絲“他可能要說實話了”的希望，瞬間又被這個家伙給……無情地掐滅了！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指望這個家伙正經(jīng)起來，簡直比相信母豬能上樹還難！

她深吸一口氣，面無表情地看著林淵，從牙縫里擠出一句：

“……林、同、志，你、真、厲、害?！?/p>

然后，她不再看那個還在閃爍的小風車，轉(zhuǎn)身就走。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真的會忍不住，把那個破風車塞進他嘴里！

林淵看著她氣沖沖離去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眼神變得有些深邃。他把玩著手里的小風車，低聲自言自語：

“看來……還是不夠信任我啊……麻煩……”

他將小風車收回口袋，然后，手指下意識地，又輕輕觸摸了一下上衣內(nèi)側(cè)口袋里，那個裝著黑色晶體碎片的小盒子。

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