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份被塵封的遺物,都是一道來自過去的謎題。解開它,需要的不僅僅是智慧,更是……敢于直面其背后真相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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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黎世,老城區,一間可以俯瞰利馬特河的閣樓公寓。這是伊蓮娜為他們準備的、新的安全屋。
官方層面上,蘇晚和沈聿(通過一條極其脆弱的加密線路遠程參與)都已進入“休假”和“內部評估”階段。這個狀態,既是陳景山背后那股力量對他們的“軟性架空”,也恰好為他們提供了擺脫內部監控、進行秘密調查的絕佳機會。
所有的調查,都圍繞著王雪留下的那張、如同天書般的神秘紙片展開。
A線:蘇晚的心理破譯
蘇晚將紙片的高精度掃描圖導入電腦。德語、化學式、螺旋符號,以及那串神秘的數字“47.4,8.5,1998”,像一團糾纏在一起的、充滿了靜電的亂麻。
她的初步分析從德語部分入手。但很快就發現,這些并非普通的日常用語,而是充滿了大量生僻的、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神經藥理學和早期精神分析領域的專業術語。其中,甚至還夾雜著一些弗洛伊德/榮格時代的德語拉丁縮寫,例如**“TraumD-47”(夢境記錄D-47)和“Anankeβ”**(命運β變體)。
這些詞語的語法結構混亂,不符合任何一種已知的德語加密范式。它們更像是一種……只為記錄者本人服務的、高度個人化的速記符號。
B線:伊蓮娜的情報檢索
與此同時,伊蓮娜在另一臺電腦前,對紙片上的每一個元素,進行著地毯式的背景檢索。
“化學分子式比對失敗。”伊蓮娜的聲音冷靜而迅速,“在所有公開及受限的化學數據庫中,都找不到完全匹配的結構。但是,其中一個分子式旁,有一個**‘ε-15’的同位素標記**。這通常意味著,它被用于某種示蹤實驗,很可能……是跨境的、未申報的臨床研究。”
“數字串呢?”蘇晚追問。
“地理坐標、銀行識別碼、檔案編號……所有常規的數據格式都已嘗試,全部失敗。”伊蓮娜的眉頭微微蹙起,“這串數字的組合方式很奇怪,特別是那個‘8.5’,它破壞了大部分標準數據格式的完整性,更像是一個……被故意設置的、用于識別特定算法的變量。”
C線:未知的監控
在世界的某個角落,一間光線昏暗的數據監控中心里。巨大的屏幕上,代表著蘇晚和伊蓮娜所在安全屋的那個坐標點,正閃爍著微弱的、綠色的光芒。
一個看不清面容的男人,看著屏幕上跳動的數據流,對著通訊器,用一種不帶任何感情的語調說道:“目標已進入靜默期。繼續保持最高級別的信號監控。記住,我們需要的不是她們的行蹤,而是……她們即將打開的那扇‘門’。當‘鑰匙’被找到時,立刻通知我。”
A線:蘇晚的心理破譯
技術破解陷入了僵局。蘇晚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將目光從那些冰冷的符號上移開,重新落回到那個由王晴寄來的、裝著妹妹王雪遺物的包裹上。
她拿起了那個用碎布頭縫制的小布偶。她將布偶貼在臉頰上,試圖從那粗糙的、帶著淡淡霉味的舊棉布上,去感受王雪當年縫制它時的心情。
當她觸摸到布偶那雙由深藍色紐扣做成的眼睛時,一股熟悉的、源自十二歲夏天的冰冷和恐懼,再次襲來。
她猛地打了個寒顫。
“共鳴……”沈聿的話,在她耳邊響起。
她閉上眼睛,不再試圖去“破譯”,而是……去“感受”。她將自己,想象成當年那個被困在康復中心、孤獨而絕望的王雪。
她想起了王雪在信中,曾多次提及一位對她影響極大的、來自德國的心理學導師。而紙片上那些德語術語的行文風格,與這位導師某本早已絕版的著作,驚人地相似。
一個大膽的、卻也更符合邏輯的假設,在她心中升起。
這張紙片,可能并非寫給外人看的“密碼”。一個真正的密碼,必然有其內在的、可供解譯的邏輯。而這張紙片,充滿了個人化的、非邏輯的、甚至可以說是“反邏輯”的速記。
這更像……王雪寫給自己,或者寫給那位德國導師的“研究筆記”,甚至……是一封無法被寄出的、最后的求救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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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絕望的求救,有時并非聲嘶力竭的吶喊,而是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將真相的碎片,藏進一個只有同類才能聽懂的瓶中。”
A線:蘇晚的心理破譯
“假設一:該文件為加密信息。此假設不成立。”蘇晚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其語法結構與符號使用,缺乏任何已知的密碼學邏輯。它更像是一種……高度個人化的、用于自我記錄的速記。”
她看著屏幕上的那些符號,一個全新的工作假設在腦中形成。
“假設二:該文件并非為了‘加密’,而是為了‘傳遞’。其目標讀者,并非破解者,而是……一個能直接理解這套特殊語言體系的、特定的人。”
B線:伊蓮娜的情報檢索
伊蓮娜立刻根據蘇晚的推測,將調查方向,從漫無目的的數據檢索,轉向了對王雪那位德國導師的精準定位。
“克勞斯·施耐德教授。”伊蓮娜的聲音從電腦后傳來,帶著一絲凝重,“上世紀八十年代德國著名的精神分析學家,專攻創傷后應激障礙和記憶重塑領域。但在1998年秋天……”
伊蓮娜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確認信息的準確性。
“……官方記錄顯示,他在一次阿爾卑斯山的學術休假期間,遭遇登山事故,不幸去世。”
這個“意外”,太過巧合,也太過……干凈。它精準地發生在那張紙片上標注的日期“1998”之后不久,像一只無形的手,掐斷了王雪最后可能求助的通路。
蘇晚的心,沉了下去。
“他的學術遺產呢?”蘇晚追問,“他的研究資料,他的藏書,總會有個去向。”
“被他的一位關門弟子所繼承。”伊蓮娜的指尖在鍵盤上飛速敲擊,“安娜·施密特博士。她現在是柏林一家頂級私人心理診所的負責人。但是……”伊蓮娜的眉頭再次蹙起,“安娜博士的行事風格極其低調,而且……似乎因為當年繼承了施耐德教授那些頗具爭議的‘晚期研究’,她在德國主流學術圈,一直受到某種程度的排擠。”
一個渴望盟友,卻又害怕被連累的、孤獨的守護者。
蘇晚知道,直接聯系安娜,風險極大。她必須用一種……只有“同類”才能聽懂的方式,去叩響那扇門。
她以一位對施耐德教授早期“跨文化創傷干預”理論感興趣的中國青年學者的身份,給安娜的診所官方郵箱,發送了一封措辭極其謙遜和專業的學術問詢郵件。
在郵件的結尾,她“無意中”提及,自己在一份來自中國的、關于“早期特殊青少年心理干預”的歷史檔案中,看到了一個反復出現的、無法理解的“螺旋符號”,并附上了那張經過模糊化處理的符號圖片。
她相信,如果安娜真的是施耐德教授的傳承者,那么這個符號,足以讓她明白一切。
C線:未知的監控
數據監控中心。巨大的屏幕上,代表著蘇晚安全屋的那個綠色光點,突然向一個位于柏林的IP地址,發送了一個加密的數據包。
“目標開始接觸外部了。”一個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對著通訊器,用一種不帶任何感情的語調說道,“收信人是安娜·施密特。啟動對她的二級監控。我需要知道,她們之間,會聊些什么。”
A線:蘇晚的心理破譯
在等待柏林回音的煎熬中,蘇晚將注意力,重新投向了那串神秘的數字——“47.4,8.5,1998”。
伊蓮娜的提醒,讓她意識到,這串數字可能存在某種“陷阱”。
“如果……這不是一個平面坐標,而是一個……包含時間的坐標呢?”蘇晚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她想起了母親江語的筆記中,那些關于“記憶宮殿”和“多維信息存儲”的理論。
她嘗試將“8.5”倒置為“58”,將小數點進行錯位……
就在她將數字重新組合為“北緯47.4度,東經8.58度,1998年”進行檢索時,一個早已被歷史遺忘的、驚人的事件,出現在了屏幕之上!
1998年,瑞士航空111號班機,在飛往日內瓦的途中,在加拿大哈利法克斯附近墜毀。而失事地點的大致坐標,與這串數字,驚人地吻合!
更讓蘇晚感到不寒而栗的是,在那份遇難者名單中,她找到了一個名字——克勞斯·施耐德!
施耐德教授,并非死于“登山事故”!而是死于……一場看似意外的空難!
而他那次飛行的目的地,正是日內瓦——伊蓮娜所在的城市,也是……江語當年秘密航線的重要中轉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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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塊來自過去的礁石,指向一片全新的海域,那或許意味著,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開始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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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線:蘇晚的心理破譯
瑞士航空111號班機空難。
這個冰冷的詞組,像一個被精確檢索出的、無法辯駁的事實,呈現在屏幕之上。它將施耐德教授的死,從一個充滿了“被滅口”暗示的“登山事故”,變成了一場……被掩蓋在數百個無辜遇難者名單之下的、更深沉、也更無法追溯的“意外”。
王雪留下的這串數字,其目的并非加密,而是指控。
她是在告訴她的導師,或者任何一個能看懂這串數字的人——“晨星計劃”,已經開始用這種方式,來清除所有試圖阻礙它的“雜音”。
蘇晚的指尖冰涼。她能清晰地聽到自己耳膜內血液流動的聲音。她能想象到,當年的王雪,在得知自己導師的死訊后,是何等的絕望。那張寫滿了德語和化學式的紙片,很可能就是她在生命的最后時刻,留下的……最后的遺言。
B線:伊蓮娜的情報檢索
就在蘇晚被這個殘酷的發現所震懾時,伊蓮娜那邊,也終于等來了來自柏林的回應。
回信的,正是安娜·施密特博士。
安娜在信中,對蘇晚的問詢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和……一種經過深思熟慮的、小心翼翼的接納。
“蘇晚博士,”安娜的信件措辭嚴謹而克制,“您提到的那個‘螺旋符號’,確實是我導師克勞斯·施耐德教授晚年研究中,一個極其私密和重要的標記。他用它來代表一種……他稱之為‘記憶的旋渦’或‘被植入的創傷核心’的理論。他認為,某些強大的組織,正在試圖通過技術手段,人為地制造和植入這種‘創傷核心’,從而達到控制個體的目的。”
安娜在信中,并沒有直接提及“晨星計劃”或陳景山,但她的話語,無疑已經印證了蘇晚所有的猜測。
“我注意到,您郵件的IP地址,來自蘇黎世。”安娜的信件,在結尾處,話鋒一轉,“非常巧合,我下周需要去蘇黎世參加一個學術會議。如果您方便的話,或許,我們可以當面交流一些……關于我導師‘未竟的研究’和‘最后的困惑’。”
C線:未知的監控
數據監控中心。巨大的屏幕上,一條新的指令被下達。
“目標已與安娜·施密特建立聯系,并約定在蘇黎世會面。啟動‘夜鶯’計劃。我需要知道她們會面的所有細節,以及……確保施密特博士,不會帶走任何……不該屬于她的東西。”
A線:蘇晚的心理破譯
安娜的回信,像一盞在黑暗中被點亮的燈塔,為蘇晚指明了新的航向。但她也清楚,這次蘇黎世之約,必然是一場鴻門宴。陳景山及其背后的“規則”,絕不會讓她輕易地與安娜接觸。
就在蘇晚和沈聿(通過加密線路)緊急商議著如何應對這場即將到來的、在蘇黎世展開的心理戰時,安娜的第二封郵件,再次抵達。
這一次,郵件的內容更加簡短,也更加……詭異。
“蘇晚博士,為了確保我們之間交流的‘純粹性’和‘安全性’,在正式會面之前,我需要您先完成一份小小的‘學術問卷’。問卷的答案,請在會面時,親口告訴我。”
郵件的附件,是一份只有一個問題的問卷。
“請問,在您十二歲那年夏天,當您第一次從那場漫長的高燒中醒來,透過病房的窗戶,您看到的……第一樣東西,是什么?”
蘇晚的瞳孔,驟然收縮。
這個問題,像一把鑰匙,瞬間捅開了她記憶中最深、最不愿被觸碰的那個角落。
安-娜……她怎么會知道自己十二歲那年的事情?!
難道,她不僅僅是施耐德教授的弟子?她……她也與“晨星計劃”,有著某種……更深層次的關聯?
B線:沈聿的“暗度陳倉”
電話那頭,沈聿在聽到這個問題后,沉默了許久。
“蘇晚,”他的聲音,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這可能不是試探,而是……驗明身份。安娜,她可能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來確認你是否是那個……她一直在等的‘信使’。”
“但是,這個問題的答案,可能也會觸發你最深層的創傷應激。你確定……要繼續嗎?”
蘇晚看著窗外那片深沉的夜色,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她知道,安娜拋出的,不僅僅是一個問題,更是一個選擇。一個讓她選擇是繼續沉溺于被“保護”的遺忘,還是……勇敢地、徹底地,去擁抱那個充滿了痛苦和破碎的、真實的自己。
“沈聿,”她重新睜開眼睛,眼神平靜而清澈,“告訴伊蓮娜,準備會面。”
她頓了頓,聲音里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釋然而堅定的力量。
“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替我回答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