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榮國府因為接二連三的事情,家中除了充門面的那些東西,能當(dāng)?shù)亩家呀?jīng)當(dāng)了。
兵馬司最后只在王熙鳳的院子里抄出了許多當(dāng)票跟放印子錢的憑證。
抄完,女人被關(guān)在府里,男人則是全部在牢里,罪名未定。
這時候牢里的賈璉以王熙鳳無子為由,趕著給了王熙鳳一份休書。
然后,便有人告發(fā)賈璉,說賈璉國孝期間娶二房,并有了身孕,于是,國孝一層罪,家孝一層罪,背著父母偷娶一層罪,停妻再娶一層罪,賈璉身上背了四重罪。
兵馬司又在官府那邊找到了許多榮國府一等將軍賈赦跟賈赦之子賈璉指使官員操控訴訟的名帖。
兩口子一起成了榮國府的罪人。
緊接著,寧國府買官賣官的事也被人告發(fā)了出來。
這下,寧國府也沒得好下場,整個賈家罪名坐定,連著女人也被關(guān)進(jìn)牢里。
只有王熙鳳,是已休之妻不需要跟家族同罪,被送回了王家。
大房的人流放的流放,發(fā)賣的發(fā)賣,家破人亡。
二房倒是什么事都沒有,關(guān)了幾天就放出來了。
王熙鳳后來才隱約想通,原來賈璉休她是為了救她一命,進(jìn)了牢里,還把放印子錢的事也攬在身上讓王熙鳳脫責(zé),好讓她能脫困去救他們的姐兒。
王熙鳳求哥哥王仁去救,王仁卻轉(zhuǎn)手就把姐兒賣進(jìn)了青樓。
因為這個,王熙鳳傷心決絕,又深感悔恨,終究尋了短見。
在此之前,還有好幾件大事,林如海死在任上,跟賈家聯(lián)絡(luò)有親的江南甄家早早的就被抄了,剛剛做了貴妃沒多久的元春在宮中無緣無故病死。王熙鳳的二叔幾年間不停升官,卻在最后升任內(nèi)閣大學(xué)士回京途中暴斃。
聽到這里,賈璉只覺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他知道的王熙鳳真?zhèn)€就是爭強(qiáng)好勝的主,而他自己,有女人投懷送抱直接受用就是,管他是誰塞過來的呢。
寧國府的珍大哥哥,誰不知道是個色中餓鬼,生冷不忌,珍大哥哥要是對小姨子下手了,他一點都不奇怪。
他如果跟王熙鳳吵架,賈珍再把一個美人兒往他懷里一塞,這當(dāng),他肯定得上。
這夢境,跟他們倆的性格嚴(yán)絲合縫,毫不違和。
但這些個雞鳴狗盜的事,京城勛貴誰家沒有?
印子錢,買賣官職,操控訴訟,娶二房,這些若都算事,那把皇宮空出來都不夠關(guān)滿京城的貴人。
更不至于到了被抄家的地步。
想當(dāng)年,他爹跟賈珍他爹以及王熙鳳父親站隊太子,寧榮二府跟王家都沒抄家!
那到底是為什么?
賈璉也是受世家子弟教育長大的,略一思索,只推出一個可能。
“難道是上面缺錢,只能翻舊賬清算?”
“不知道,元春封妃后回家省親,家里傾盡全力蓋了個院子把家里掏空了,皇家覺得咱們家有錢也不出奇。可我一直在內(nèi)宅里打轉(zhuǎn),自醒來以后,這心里就亂成了一鍋粥,多了這夢里的閱歷,只覺得還不是為錢這般簡單。今天我二嬸還說了一些我從不知道的事。”
王熙鳳把那位大姑媽的存在說了一下,就一臉愁苦狀的看著賈璉。
今日在王二太太說起那位大姑媽的時候,她只覺不定還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事。
真相到底如何,哪怕她重來一次,也得一點點的摸索。
賈璉的存在便非常重要。
是時候讓賈璉展現(xiàn)他作為男人該有的擔(dān)當(dāng)了!
“不行,明兒個我去珍大哥哥那邊探探口風(fēng)。”
賈璉一時膽戰(zhàn)心驚,恨不得馬上天明。
要是沒有這位大姑媽的事,賈璉只覺是皇家要錢,有了這位大姑媽的事,那便是另一種更可怕的可能。
榮國府他是知道的,一屋子男人,連他跟他爹在內(nèi),都不成器。
尤其他爹,文不成武不就,貪花好色,據(jù)說祖父在那會還裝一裝,可祖父沒了,他襲爵以后是一點正經(jīng)事沒干!
當(dāng)年犯錯誤便是跟著寧國府屁股后面被捎帶上的。
寧國府則不然,那位當(dāng)?shù)朗康拇蟛疇斒钦?jīng)的前太子心腹,他這會是不是真的在當(dāng)?shù)朗浚靠嘧x多年才中的進(jìn)士,真這么輕易的棄了?
而且,京營之前便是在大伯爺手里掌著的!王子騰能接受是大伯爺放手。
這里面是不是還有榮國府不知道的利益往來?
而且,王家的女人全在榮國府,將來跟寧國府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他們憑什么牽制王子騰?
保不齊他們在折騰什么,壓根不跟榮國府的人說,結(jié)果卻是把他們家捎帶上了被朝廷一鍋端。
還端的是大房!二房完美隱身!
這怎么能忍!
王熙鳳看賈璉臉色通紅,只問:
“你覺得是珍大哥哥那邊鬧出來的?”
賈璉臉色沉重,搖頭答道:
“不好說。應(yīng)該是我大伯爺。”
這個王熙鳳也想到了,不過她沒想到,今天她從早到晚,說了三回夢,獨(dú)獨(dú)賈璉這里沒有被質(zhì)疑,便又問了一句:
“二爺就這么信我?”
賈璉毫不猶豫回道:
“我不信你信誰!打小一起長大的,誰害我都不能是你!這夢真不真,反正一問就知道。你哪里知道珍大嫂子家里那么些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兒。”
王熙鳳一時只覺老懷寬慰,忙道:
“二爺先查查尤家吧,如果她家不像我夢里這般,可見我就是瞎操心,咱們快快活活的過日子便是。”
賈璉應(yīng)聲。
兩口子又商量了一下后事。
外面更鼓響起,三更已至。
王熙鳳忙活了一天,只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賈璉則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聽著外面自鳴鐘響了五下,就干脆不睡了,起身讓丫頭伺候著洗漱完畢就直接出門。
這一夜,不光是賈璉沒睡好,王家王子騰跟王二太太,賈母,都是輾轉(zhuǎn)反側(cè)。
等第二天王熙鳳起床時,賈母已是打發(fā)人過來告訴,老太太走了困,睡得晚,大家并不用去請安。
王夫人不知為了什么原因,緊跟著也打發(fā)人說,讓她好好休息,不用去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