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暗潮洶涌
蕭逸塵的折扇在掌心敲出有節奏的脆響,月光透過窗欞在他冷白的臉上切割出明暗交界線,宛如一道鋒利的刀刃。“蘇姑娘可知,妄言重生可是殺頭之罪?”他忽然逼近,玄色衣擺掃過案幾,將墨跡未干的密信掀起一角。蘇瑤聞到他身上若有似無的血腥味,后背抵住冰涼的書架,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這血腥味,與前世趙煜賜死皇叔那日如出一轍,讓她不寒而栗。
“我七歲那年,你在御花園救過落水的我。”蘇瑤突然開口,聲音發顫,像是被回憶拽入了某個深不見底的漩渦,“當時你袖口繡著并蒂蓮,卻故意說那是并蒂菊。”話音落下的瞬間,空氣仿佛凝固。蕭逸塵的折扇驟然停住,眼底閃過一絲震驚,如同平靜湖面被投入巨石,泛起層層漣漪。蘇瑤知道,這個連史書都不曾記載的細節,足以證明她所言非虛,也能讓眼前這個神秘的睿親王放下戒心。
當蘇瑤說到冷宮的霉味與趙煜最后的冷笑時,蕭逸塵的喉結動了動,像是在吞咽什么難以言說的情緒。他伸手去夠案上的密信,指節卻在離信紙三寸處懸停,仿佛那信紙是燒紅的烙鐵。“你賭對了。”他忽然輕笑,笑聲里帶著自嘲的意味,“三日前,本王的暗衛在御膳房發現了摻著鶴頂紅的燕窩。”窗外的蟬鳴突然尖銳起來,蘇瑤這才注意到,他腰間軟劍的穗子上,還沾著未干的暗紅血跡,宛如一朵詭異的花,訴說著剛剛發生的殺戮。
次日晌午,烈日高懸,蘇府演武場傳來兵器相擊聲,清脆的聲響在空氣中回蕩。蘇懷瑾擦拭著長槍,聽女兒分析局勢時,眼角余光瞥見遠處樹梢晃動。“有人!”他大喝一聲,聲如洪鐘,長槍如毒蛇般刺出,帶著久經沙場的凌厲與果決。黑衣人從樹上跌落,懷里滾出的竟是林相書房的鎏金鎮紙。蘇瑤望著那鎮紙上的云紋,前世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正是這枚鎮紙,被栽贓成蘇家私通敵國的信物,成為壓垮蘇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與此同時,皇宮御書房內,趙煜將密信呈給皇帝時,特意用袖口遮住信紙右下角的火漆印——那分明是蘇府獨有的朱雀紋。“兒臣偶然在城郊破廟發現。”他垂眸掩住眼底算計,聲音恭敬卻暗藏玄機,“怕是有人想借林相之手,動搖朝綱。”皇帝敲擊龍椅的聲音戛然而止,案頭朱砂筆滾落,在明黃的奏章上洇出刺目的紅,仿佛預示著一場腥風血雨即將來臨。
夜幕降臨時,濃稠的黑暗如墨汁般籠罩大地。蘇瑤蹲在林相府外的枯井旁,腐臭的井水倒映著她泛白的臉,像是一面扭曲的鏡子。她聽著墻內傳來北狄語交談聲,每一個音節都像是一把重錘,敲擊著她的心臟。當隨從遞來那份名單時,她的指甲在“蘇懷瑾”三個字上刮出深深的痕跡,仿佛要將前世的仇恨都發泄在這張薄薄的紙上。突然,肩頭一沉,蕭逸塵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后,指尖捏著半片染血的禁軍腰牌,上面的蟠龍紋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西市醉仙樓,寅時三刻。”他將腰牌塞進她掌心,冰涼的金屬上還帶著體溫,“趙煜的人正在轉移虎符。”遠處傳來更夫梆子聲,一下又一下,敲打著夜的寂靜。蘇瑤望著腰牌上的蟠龍紋,想起前世父親被冠以“私調禁軍”罪名時,也是這樣的腰牌作為證物。暗潮已經漫過腳踝,而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露出獠牙,蓄勢待發,準備將所有人卷入這權力的漩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