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那日,海風吹散了漫天的白菊。行止將刻著小夕名字的骨灰盒抱在懷中,指腹摩挲著盒蓋上的鈴蘭浮雕,直到指節泛白。薛紹突然沖上前,猩紅著眼眶要搶:“憑什么由你撒?她最后一通電話是打給我的!“話音未落,兩人已在沙灘上扭打起來,海水浸濕了他們的西裝,卻誰也不肯松手。
最終,骨灰混著浪花四散時,行止跪在細軟的沙地上,從口袋里掏出那本寫滿未寄情書的筆記本,任由海浪將紙頁一頁頁打濕。薛紹則蜷縮在礁石旁,顫抖著摸出錢包里那張泛黃的照片,突然笑出聲來,笑聲混著嗚咽:“小夕,你看,當年說你像撲棱蛾子,現在倒真飛走了......“
此后每個清晨,海邊總能看見兩道孤寂的身影。行止西裝筆挺地站在防波堤上,手腕戴著小夕送他的紅繩手鏈,任由咸澀的海風掀起衣角;薛紹則穿著褪色的舊T恤,赤腳踩在浪花里,褲兜里永遠裝著小夕最愛的草莓糖。
“記得她第一次學游泳嗎?“薛紹忽然開口,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磨過礁石,“抱著我的脖子死死不松手,結果把我往水里按。“行止望著海天相接處,唇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她纏著我講冷笑話,有次把'北極熊拔毛'的段子重復了七遍,自己笑得直打滾。“
暮色漸濃時,兩人不約而同掏出手機。薛紹反復播放著小夕最后一通電話的錄音,背景音里隱約傳來咳嗽聲,她卻還逞強說在吃冰淇淋;行止則點開相冊,看著那張偷拍的櫻花照,照片里的小夕回頭朝鏡頭笑,花瓣落在睫毛上,美得像場不愿醒來的夢。
潮水漫過他們的腳踝,遠處傳來渡輪的汽笛聲。兩個曾針鋒相對的男人,此刻并排坐在礁石上,任由記憶的潮水將自己淹沒。月光灑在海面,波光粼粼處,仿佛又看見那個穿著白裙的少女,在浪花里歡快地奔跑,笑著喊他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