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賽的日子如沙漏中的細沙,悄然流逝,愈發(fā)臨近。為了在競賽中取得優(yōu)異成績,簡夏爭分奪秒,將課間的碎片時間充分利用起來,沉浸在一道道習題之中。
放學后,她也顧不上休息,在給盛時補完課后,便又迅速投入到緊張的習題練習中。起初,簡夏總能在天色漸暗時及時離開學校,可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她常常因為專注于解題而忘記時間,教室里的燈光總是在夜色中孤獨地亮著。
魏業(yè)注意到簡夏的疲憊,出于關心,他找到簡夏,誠懇地建議她停止為盛時補課,希望能減輕她的負擔。然而,簡夏只是溫柔地笑著,婉拒了魏業(yè)的提議,堅定地說自己沒問題。
在最初的日子里,補完課后,盛時、任嘉嘉和林周然三人都會輕手輕腳地離開教室,前往許蘭的店里幫忙,盡量不打擾簡夏學習。可不知從哪一天起,盛時在補完課后,不再急著離開,而是默默地坐在簡夏身旁,安靜地陪著她做題。
直到簡夏完成習題,盛時便主動提出送她回家。為了不讓簡夏感到有負擔,盛時還特意找借口,說榮凌和盛華清最近工作繁忙,自己獨自在家也覺得無聊,倒不如在教室和簡夏一起復習功課。
盛時不知道的是,每當這個時候,家里的盛父盛母總會望著桌上漸漸涼去的飯菜,滿心疑惑,不明白兒子為何還不回家。
時光飛逝,轉眼間就到了備賽的最后一天。這天,許蘭的店里生意清閑,林周然和任嘉嘉兩人便決定不去幫忙,而是來到教室,和簡夏、盛時一起復習。
原本寂靜的教室,因為林周然和任嘉嘉的到來,瞬間變得熱鬧非凡。與簡夏和盛時安靜專注的小組補習不同,林周然和任嘉嘉這邊充滿了歡聲笑語。任嘉嘉時不時提出一些天馬行空、讓人哭笑不得的問題,沒一會兒工夫,一向沉著冷靜、足智多謀的林周然,也被她折騰得有些崩潰。
簡夏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林周然露出如此無奈的神情。以前無論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林周然總能從容應對,想出解決辦法。她忍不住笑著調侃道:“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你這么無奈呢!“
盛時也跟著打趣:“林周然,看來你是遇到自己的克星了!“
林周然聽到兩人的調侃,張了張嘴,本想反駁,可平時那如簧的巧舌此刻卻仿佛失靈了一般,只能無奈地苦笑著搖搖頭。
一旁的任嘉嘉聽到大家的調侃,臉頰瞬間染上一抹羞澀的粉色。她自知無法反駁簡夏和盛時,便佯裝生氣,惡狠狠地對林周然說道:“都怪你學藝不精!“
說完,便氣鼓鼓地收拾起東西準備回家。林周然見狀,向簡夏和盛時告別:“我們先走了,你們也早點回家。“
隨后,便快步跟上任嘉嘉,一起離開了教室。
兩人離開后,簡夏望向窗外,才發(fā)現(xiàn)天色早已暗了下來。她轉頭看向盛時,示意他一起收拾書本準備回家。兩人將教室整理好,關上燈,緩緩走出教室。
此時,臨近晚上八點,街上的行人漸漸稀少,昏黃的路燈灑下柔和的光芒,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在靜謐的街道上,簡夏率先打破了沉默:“盛時,這些天謝謝你。“
簡夏的聲音里滿是感激。盛時自然明白簡夏的心意,他知道自己那并不高明的借口早已被看穿,便笑著回應道:“那就等競賽完了請我喝汽水。“
簡夏欣然點頭,臉上洋溢著溫暖的笑容。
將簡夏送到家門口后,盛時便轉身離去。簡夏剛走進家門,田惠英就迎了上來,接過她的書包,一邊將早已準備好的飯菜端到餐桌上,一邊催促著簡夏快去洗手吃飯。
簡夏洗完手,坐在餐桌前,和田惠英說起了明天競賽的事情。
田惠英心疼孫女,本想陪著她一起去競賽地點,可簡夏擔心外婆來回奔波太辛苦,執(zhí)意要自己前往。吃完飯后,田惠英又叮囑簡夏早點休息,養(yǎng)足精神應對明天的競賽。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蒙蒙亮,簡夏便來到了學校門口等待。沒過多久,榮凌便開著車,載著盛時出現(xiàn)在校門口。晨光中,新的一天即將開啟,而簡夏也將帶著大家的關心與鼓勵,踏上競賽的征程。
一路上,車內都很安靜。簡夏本以為盛時會下車,沒想到盛時也跟著她們一起前往競賽的地方。或許是為了緩解沉默,又或許看出了簡夏的疑惑。一旁開車的榮凌吐槽著自家兒子今早突然發(fā)燒,喝過藥后,嫌在家里無聊,非要跟來添亂。簡夏看著一旁正在熟睡的盛時愣了神。
快到時,熟睡的盛時突然醒了過來,拿出背包里面的水遞給簡夏。一旁的榮凌在旁邊看著為兒子的體貼感到欣慰。
到達目的地,剛停下車,盛時便聽見榮凌對簡夏的叮囑:“考試別緊張,把會做的都答好。“簡夏輕輕點了點頭。
榮凌看了眼腕表,神色略顯焦急:“我得先去監(jiān)考區(qū)簽到,兒子,你帶夏夏去考場吧。“盛時點頭答應。便帶著簡夏前往尋找競賽的教室。
到了考試樓下,看著簡夏,盛時便鼓勵道:“加油。“說完后,便讓簡夏上了樓,他駐足目送簡夏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后,也轉身離開……
簡夏走進競賽教室,試卷的氣息混著空調冷氣撲面而來。她的目光在座位表上快速掃過,忽然定在自己名字旁——后座的名字,讓她呼吸一滯。
轉身的瞬間,那個穿著白襯衫的少年正彎腰整理書包,陽光透過百葉窗在他背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條紋,恍若記憶里某個夏日午后。
她強迫自己移開視線,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桌面的劃痕。試卷發(fā)下來,簡夏握著筆的手卻遲遲未落。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時暗了下來,鉛灰色云層壓得很低,遠處傳來隱隱悶雷。她深吸一口氣,在草稿紙上寫下第一個公式,卻在解題過程中,思緒不受控制地飄向身后。
鈴聲響起時,簡夏的指尖已經被筆磨得發(fā)紅。她把文具塞進筆袋,起身時不小心碰倒了椅子。
“小夏“
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溫柔。她僵在原地,慢慢轉身,看見許魏洲倚在桌旁,白襯衫第二顆紐扣在陰影里忽明忽暗。
“許魏洲同學,沒想到從這里碰見你。“簡夏努力扯出微笑,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許魏洲指了指窗外:“小夏,外邊天氣不太好,我送你回家吧。“簡夏本能地搖頭:“就不麻煩你了,我先走了。‘’便轉身離開。
樓下,細雨如霧。簡夏剛踏出教學樓,一把黑色雨傘就罩住了她頭頂。許魏洲的聲音帶著不容拒絕的堅持:“小夏,讓我送你一段,好嗎?“傘面上的雨滴簌簌墜落,在兩人之間織成細密的水簾。
簡夏望著地面暈開的水洼,想起那些被他撐傘送回家的日子,喉嚨發(fā)緊。
轉過街角,簡夏遠遠望見那抹熟悉的藏藍色身影。盛時撐著傘站在路燈下,雨水順著傘骨匯成溪流,他時不時抬手揉一下太陽穴,目光卻始終緊盯著路口方向。
簡夏突然加快腳步,心跳在胸腔里撞出凌亂的節(jié)拍:“我先走了,我朋友來了。“
她跑到盛時面前,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盛時轉身,額前的碎發(fā)被雨水打濕,貼在蒼白的皮膚上。
簡夏這才想起他發(fā)著燒,眼眶瞬間發(fā)熱:“你怎么在這里等我,你不是還發(fā)燒嗎?“盛時把傘往她那邊挪了挪,聲音沙啞:“我媽有其他事情,所以就讓我等著送你回家。“
兩人踩著積水前行,傘骨偶爾相碰發(fā)出輕響。盛時其實在樓下等了很久,直到看見許魏洲撐傘走近,他默默退到巷口。
此刻,望著簡夏泛紅的眼眶,那些想問的話突然都咽了回去。而簡夏的思緒還停留在方才,許魏洲的傘,盛時的等待,交織成雨中朦朧的心事。
雨勢漸大,雨滴砸在傘面上發(fā)出密集的聲響。天空仿佛感知到少女復雜的情緒,用一場大雨將所有未說出口的話,都化作了濕漉漉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