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敲打著窗欞,像幽靈的指尖輕叩著謝清梧的心房。
那封密信,薄如蟬翼,卻重若千鈞,壓得她喘不過氣。
信上寥寥數語,卻揭示了一個比陸明淵更加詭譎的陰謀,一個更強大的、潛藏在暗處的勢力。
“張謀士。”謝清梧的聲音平靜得近乎冷酷,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的死寂。
張謀士匆匆入內,躬身行禮:“小姐。”他眉宇間帶著一絲凝重,顯然也預感到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張氣氛。
“信你看過了。”謝清梧將那封密信遞給張謀士,語氣中沒有一絲起伏,就像在談論今日的菜色一般。
張謀士接過信,仔細閱讀了一遍,臉色愈發沉重:“小姐,此事非同小可。這股勢力隱藏極深,我們對其一無所知,貿然行動恐怕會打草驚蛇。”
“正因為一無所知,才更要探查清楚。”謝清梧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林暗衛何在?”
話音剛落,一個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房間里,單膝跪地:“屬下在。”
“你即刻動身,前往信中提及的方向,探查這股勢力的具體情況。切記,小心謹慎,不可暴露身份。”
“遵命!”林暗衛領命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柳枝在一旁看著,心中擔憂不已:“小姐,林暗衛此去兇險萬分,不如多做些準備?”
謝清梧微微頷首:“你說得對。”她轉身走到一個暗格前,取出一個精致的木盒,里面放著一把鋒利的匕首、幾個小巧的暗器和一個特殊的信號彈。
“這些你交給林暗衛,告訴他,若遇危險,立刻發射信號彈。”
柳枝接過木盒,匆匆離去。
謝清梧站在窗前,望著漆黑的夜空,心中思緒萬千。
這股神秘勢力究竟是什么來頭?
他們的目的是什么?
難道也是沖著她來的?
一連串的疑問在她腦海中盤旋,像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林暗衛一路疾行,他身手矯健,行動如風,在夜色中穿梭自如。
他小心翼翼地避開巡邏的士兵和暗哨,朝著密信中指示的方向前進。
越是靠近目標區域,林暗衛就越是感到一股莫名的壓迫感,仿佛有一雙無形的眼睛在暗中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他心中警鈴大作,更加謹慎起來。
終于,在一處荒涼的山谷中,林暗衛被一個神秘人攔住了去路。
那人身穿黑衣,頭戴斗笠,看不清面容,手中拿著一封信,赫然與謝清梧收到的那封一模一樣。
“你是什么人?”林暗衛厲聲問道。
神秘人沒有回答,只是將手中的信遞給林暗衛:“我家主人讓我將這封信交給你。”
林暗衛接過信,心中疑惑更甚。
他打開信,只見上面寫著幾個字:“到此為止,否則后果自負。”
林暗衛冷笑一聲:“裝神弄鬼!我倒要看看,你們究竟是什么來頭!”
“勸你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神秘人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絲警告的意味,“我家主人的耐心有限。”
林暗衛沒有理會神秘人的警告,他試圖從神秘人身上探查出一些線索,但神秘人卻守口如瓶,什么也不肯透露。
雙方僵持不下,林暗衛意識到事情比想象中更加復雜,他決定先穩住神秘人,同時派人回去向謝清梧匯報情況。
“好,我明白了。”林暗衛假意妥協,“我會將你的話帶回去。”他轉身離去,走了幾步后,突然停了下來,頭也不回地說道,“不過,我勸你最好祈禱我家小姐不會動怒,否則……”
“否則如何?”神秘人問道。
林暗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否則,你們將會后悔來到這個世上。”
說罷,林暗衛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神秘人站在原地,望著林暗衛離去的方向,他從懷中掏出一支特殊的信號彈,點燃后,一道紅色的光芒劃破夜空……
緋紅的色彩在天際蔓延,將天空染成一片觸目驚心的紅,這紅與臨安城那象征著死亡的紅綃如出一轍。
林暗衛遇襲的消息如復仇惡鬼的寒息一般傳至謝清梧耳中,證實了她的猜疑——這個新對手并非只是投機取巧之輩,他們是有預謀的。
在她精心營造的柔弱表象之下,一股難以抑制的興奮與黑暗的刺激感涌動著。
這并非挫折,而是一場邀約。
“他們想玩?”她喃喃自語,唇邊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那我們就陪他們玩。”
再派一個棋子入局,這種想法讓她覺得……效率低下又雜亂無章。
清梧更喜歡手術刀而非錘子,更崇尚精準而非蠻力。
她直覺解開這一謎題的關鍵并非隱匿于暗處的陰謀與流言,而是一場近距離的、面對面的交鋒。
“準備一頂轎子。”她吩咐張謀士,聲音如打磨過的玉石般溫潤清冷,“我要出去一趟。”
張謀士眉頭一挑,平日沉穩的神情中閃過一絲不安。
“小姐,這太冒險了!我們對他們一無所知……”
清梧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眼中閃爍著冰冷的光芒。
“恐懼是我負擔不起的奢侈品,張謀士。再說了,”她語調狡黠,“與追逐的刺激相比,這點危險又算得了什么?”
空氣中陡然彌漫起一股緊張的氣息,濃稠得令人窒息。
就連向來鎮定的柳枝也不安地動了動,手指緊張地揪著衣袖邊緣。
夜空中,如打磨過的骨頭般的一彎新月冷漠地注視著一切,令人心生不安。
在漸濃的暮色掩護下,轎子在臨安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緩緩前行,車輪有節奏的吱呀聲與清梧忐忑的心跳聲相互呼應。
雨中泥土的氣息與夜開茉莉甜膩的香氣混雜在一起,這股味道莫名地壓抑,近乎……喪禮的氣息。
她能感覺到無數雙無形的眼睛正注視著她,夜的低語編織著危險與陰謀的故事。
轎子在城外一片幽靜的樹林中停了下來。
隨之而來的是死一般的寂靜,唯有樹葉在風中沙沙作響。
一個身影從陰影中緩緩走出,全身籠罩在黑暗中,寬邊草帽遮住了臉龐。
那人手中握著一件熟悉的物件——一片血紅色的綃。
“你來了。”那人聲音沙啞,如冰冷的低語。
清梧從轎子里走出來,目光緊緊鎖住對方,眼中閃爍著掠食者的光芒。
“當然,”她低聲回應,聲音充滿誘惑,“我絕不會錯過。”
那人干笑一聲,這干澀刺耳的笑聲讓清梧脊背發涼。
“如此自信……真好奇這份自信能維持多久。”他伸出手,紅綃如被捕獲的蝴蝶般輕輕顫動。
“一份禮物,”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冰冷的戲謔,“作為我們……相識的見面禮。”
清舞伸手接過禮物,手指輕輕拂過那人戴著手套的手。
剎那間,一種異樣的感覺涌上心頭,并非激情,而是更為危險的……似曾相識。
“我想,”她輕聲說道,聲音幾不可聞,“我們以前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