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大宅院,朱紅色的府門緊閉著。府內,下人紛紛清掃著地面凋落的花與葉。
屋內,被香爐吐出的蘇合香縈繞著,在仲夏的天氣聞起來更加清爽。
鑲著流蘇的粉色青紗羅帳,隨著窗外飄來的風鈴鈴作響,似夢似仙境。柔軟的榻邊,兩個高高瘦瘦的丫鬟正在小心的為床上之人扇扇子。
“郡主怎么還沒醒來,太醫院的人剛來瞧過了,只是中暑,怎么會昏睡一下午不醒?”穿著黃色衣服的丫鬟滿臉焦急。
“夏荷,你別著急,我這就去與夫人稟報一聲。”另一個白衣丫鬟立即放下手中的扇子道。
話音剛落,床榻上的人傳來一陣微弱的聲音。
“咳,咳,咳。”
“郡主醒了!”黃衣丫鬟驚喜的大叫了一聲,緊緊握住少女的手,扶著她慢慢坐起身來。
“夏荷,你怎么......你不是已經......”
少女揉了揉眼睛,她暗想“死后,還能見到你們,真好!”瞬間,視線慢慢清晰起來。
“郡主,怎么了?奴婢在。”
白衣丫鬟端來一杯茶,笑著道“郡主,您可感覺好些了嗎,要不先喝杯涼茶。”
洛疏月接過茶杯,看著夏槐,不禁鼻子一酸。
夏荷,夏槐,自小便由母親安排在自己身邊伺候,三人一同長大,說是丫鬟,可情同姐妹。
夏荷是最維護自己的。上一世,自己擔小懦弱,帶夏荷參加夏觀宴時,她聽到旁人議論自己不知廉恥,貼著臉要下嫁時,她第一個沖上去,替自己打抱不平,教訓那人。
她也是最“傻”的,從前自己貪玩,到戌時還未回來,她裝扮成自己的樣子試圖騙過嬤嬤,可后來被發現,還替自己挨了十板子。
看著她血淋淋的躺在床上,強忍著淚水對自己說“郡主,您不要看,小心嚇著您。”
至于夏槐,她漂亮聰慧,本應有個好歸宿。當初,她癡迷凌珩,日日往凌府跑,可有一日回府后,凌府的下人來告訴她,夏槐在凌府與下人私通,她匆匆忙忙趕去,只看見夏槐衣衫凌亂,襟帶松散,渾身都是被鞭子抽打過的傷,靜靜的卷縮在草墊上,自己去摸夏槐時,她已經沒了呼吸。
后來,她知道真相,整整傷心了一月有余。
夏荷卻意外打聽到,是曾有一日夏槐在凌府一間廂房內,撞破了他與慕顏偷偷私會,她拼了命的想跑回來告訴自己,凌珩卻命人抓住她,還下令馬夫毀她清白,府中下人曾聽到她在房內撕心裂肺的喊道:“滾開,別碰我,郡主,救救奴婢。”
可當時的她去質問凌珩,凌珩卻佯裝稱起自己被冤枉的,不可聽信小人的一面之詞。她無奈只好下令說那馬夫以下犯上,冒犯自己,最終給處死了。
如今夏荷,夏槐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她們正是豆蔻年華,眉眼如花,嬌俏可人。夏荷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她,一時間,讓洛疏月感到恍惚。
洛疏月使勁掐了自己一把,“好痛。”
夏荷連忙上前,道“郡主,你哪還痛,要不要奴婢再去請太醫?”
“不用,不用。”她現在可以確定她重生了。
上天是定是看到她死不瞑目,竟又給了她一次機會。
她回來了!她回來了!
“夏槐,現在是多少年?”
“郡主莫不是熱糊涂了吧?如今是景平十三年。”說完用手貼著洛疏月的臉,喃喃細語“也不燙啊!”
“景平五十六年,景平五十六年......正是她求父親同意自己下嫁的那一年!”
她笑起來,喃喃道“太好了,現在一切尚早,都有機會!”
這一世,凌珩,你欠我的債是時候該還了。
耳邊一陣哭聲傳來:“都怪那個凌珩,要不是為了他,郡主怎么可能自請下嫁,惹王爺生氣,又豈會中暑。”
洛疏月用袖子擦去夏荷的眼淚“以前是我眼盲心瞎看錯了人,害你們為我擔心。”
思及此,便聽到外面有人敲了敲門,進來道“郡主,王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