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春，星耀傳媒大廈前的櫻花正盛。蘇瑤站在旋轉門前，仰頭望著玻璃幕墻上倒映的粉白花海，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腕間的表帶。三月的風卷起幾片花瓣，落在她淡青色的袖口，恰好遮住那道淺灰色的條形碼紋身——紋身在陽光下泛著近乎透明的銀藍，像極了父親實驗室里那些未完成的代碼。
“小姐，面試請進?！鼻芭_接待的聲音驚醒了她，職業化的微笑在玻璃反光中有些失真。蘇瑤低頭看向手中的燙金簡歷，“林小羽”三個字在晨光里泛著冷光，簡歷第三頁的“數字版權管理”實習經歷下，藏著用隱形墨水寫的“2015.11.12”——父親墜海的日期，也是環球傳媒3號服務器數據異常的日子。
電梯上升時，金屬四壁映出她蒼白的臉。工牌在胸前晃蕩，塑料外殼下的芯片微微發燙，那是陳宇昨夜在黑客據點親手植入的——表面是普通職員權限，底層代碼卻能穿透星耀傳媒的三層防火墻。腕間表帶內側，指甲蓋大小的U盤隨著電梯震動輕觸皮膚，外殼刻著的“EV”劃痕，是父親臨終前用手術刀刻下的，當時他的血滴在U盤接口，凝成暗紅的句號。
三樓走廊飄著新家具的甲醛味，蘇瑤數著地磚上的蝴蝶紋路——與環球傳媒總部的同款，只是星耀的鎏金徽標缺了左翅第三根紋路。面試間的雕花木門虛掩著，漏出兩句碎片對話：“...蘇明遠的女兒居然敢來...”“...王經理，周董說這次面試...”她深吸一口氣，指腹擦過腕間紋身，推開門的瞬間，將所有情緒斂進職業化的淺笑里。
面試桌后坐著兩人。左側女人的猩紅指甲敲打著紅木桌面，名牌“王珊珊”三個字嵌在鎏金底紋中，與她胸前的珍珠胸針遙相呼應——那是枚極小的蝴蝶，翅膀邊緣的鋸齒狀花紋，和父親維權手冊里畫了十七次的同盟徽標分毫不差。右側男人低頭翻簡歷，指節處的薄繭在燈光下泛著淡金，是長期敲擊鍵盤的黑客印記，袖口露出半截條形碼紋身，與蘇瑤的鏡像對稱。
“林小姐的履歷很特別。”王珊珊突然開口，聲音像浸過冰水，“加州大學圣地亞哥分校計算機系，卻選修了七門版權法課程。”她抽出簡歷第三頁，指尖劃過“數字內容風控實習”經歷，“在環球傳媒實習時，恰好負責3號服務器維護？”
蘇瑤的脊背繃成直線，視線掠過對方胸前的蝴蝶胸針。三年前在舊港碼頭，父親墜海前塞給她的U盤里，藏著一段監控錄像：王珊珊在環球傳媒38樓法務部，將父親的論文復印件塞進碎紙機，碎紙片拼出的，正是這個蝴蝶徽標的輪廓。“版權法能幫我更好理解用戶需求?！彼穆曇羝椒€如鏡，腕間紋身擦過桌沿，在監控鏡頭死角與胸針閃過同頻微光。
男人忽然抬頭，鏡片后的目光像掃描儀般掠過她的手腕：“林小姐對服務器架構有研究？”他推過一臺加密筆記本，屏幕上的代碼在她視網膜投下藍影，“星耀的3號服務器最近總出現異常重啟，日志里全是蝴蝶狀的錯誤代碼?！?/p>
郵件標題“關于云存儲系統的兼容性建議”下，附件圖標在閃爍。蘇瑤的指甲掐進掌心，表面卻揚起疑惑的笑：“陳總監說笑了，我在環球實習時，主要負責前端界面優化?！痹捖渌查g，藏在表帶里的U盤悄然震動——那是黑客好友林悅的信號，附件里的坐標，正是父親“抄襲案”關鍵證據所在的3號服務器物理地址。
王珊珊的高跟鞋碾過地毯，繞到她身后：“前端優化？據我所知，林小姐在開源社區上傳過‘反數據篡改’算法?！睖責岬暮粑鬟^后頸，蘇瑤的冷汗浸透襯衫，卻聽見陳宇突然輕笑：“王經理對面試者的開源貢獻倒是關注得很。”他抽出一張門禁卡，背面用指甲刻著極小的“3”，與郵件里的坐標首尾呼應，“技術部最近缺個懂用戶體驗的人，林小姐有沒有興趣？”
面試間的白熾燈突然閃爍，蘇瑤趁機將U盤接口輕觸桌底的服務器端口。三秒后，掌心傳來數據傳輸的微震，那是父親維權手冊的掃描件，正通過星耀的內部網絡，向192.168.3.11——國家版權局臨時接收端——發送加密信號。王珊珊的提問聲模糊成背景音，她盯著陳宇腕間的條形碼紋身，突然想起父親日記里的話：“當蝴蝶徽標出現時，檢查對方手腕——那是同盟核心成員的印記?！?/p>
“林小姐？”王珊珊的聲音陡然冷下來，蘇瑤抬頭，看見對方盯著她的袖口，那里因剛才的動作，露出半道條形碼紋身的尾端。她迅速扯動袖口，笑容里添了三分慌亂：“抱歉，最近在做版權數據可視化項目，總忍不住研究用戶標簽?！?/p>
陳宇的手指突然敲了敲桌面，將話題引向技術細節：“如果讓你設計創作者后臺，會怎么平衡版權保護與數據流通？”蘇瑤注意到他敲打的節奏，正是摩爾斯電碼的“安全”，而腕間紋身隨著敲擊頻率明滅，像在發送某種暗號。
回答時，她故意提到“區塊鏈存證”，余光瞥見王珊珊的瞳孔微微收縮——那是同盟最忌憚的技術。三年前，父親正是在論文里提出區塊鏈版權模型，兩周后便遭遇“抄襲”指控。面試桌下，U盤的傳輸進度顯示87%，而她腕間的條形碼紋身，正將王珊珊的珍珠胸針型號、陳宇的門禁卡編號，同步上傳至云端的黑客數據庫。
面試結束前，陳宇突然遞過一張名片，背面用隱形墨水寫著“舊港7號碼頭”——父親墜海的地點。蘇瑤接過時，指尖觸到名片邊緣的齒狀紋路，與U盤外殼的“EV”劃痕完全吻合。王珊珊的高跟鞋聲在走廊響起，她轉身時，珍珠胸針的反光恰好映出蘇瑤腕間的條形碼，那道銀藍光紋，與同盟數據庫里“蘇明遠之女”的加密標記，正在進行量子級的共振。
走出星耀大廈時，櫻花正落在旋轉門的金屬扶手上。蘇瑤摸向表帶內側的U盤，傳輸進度顯示100%。工牌下的維權手冊復印件硌著肋骨，那是父親用十年時間收集的證據，第37頁折角處，列著37個被同盟用“專利流氓計劃”摧毀的工作室名單，第一個名字，正是陳宇父親創辦的“深海旋律”音樂工作室。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匿名短信彈出：“3號服務器的蝴蝶水印，藏著2015年11月12日的雨?！碧K瑤望著玻璃幕墻上的櫻花倒影，腕間紋身突然發燙，在地面投下蝴蝶狀的陰影——那是父親臨終前，用最后一口氣在她腕間紋下的密鑰，表面是條形碼，底層卻是用他的DNA編碼的服務器后門。
街角的咖啡店飄來美式咖啡的焦苦，蘇瑤坐在靠窗位置，翻開偽裝成時尚雜志的筆記本，夾層里掉出半張照片：2015年11月11日，父親在環球傳媒門口微笑，西裝內袋露出半截維權手冊，而他身后三米處，王珊珊正將珍珠胸針別在衣襟——那個角度，恰好能拍到3號服務器的監控鏡頭。
她摸向耳垂，那里藏著微型耳機，傳來林悅的加密語音：“陳宇的條形碼紋身，匹配同盟2018年臥底檔案。王珊珊的珍珠胸針，是環球傳媒2015年法務部定制款，編號0723——和你工牌編號一樣?！碧K瑤的指尖劃過筆記本里的服務器結構圖，父親用紅筆圈住的3號服務器機房，通風管道的走向，與她腕間紋身的條形碼暗紋，完全重合。
櫻花繼續落在她的簡歷上，“林小羽”的名字被花瓣遮住筆畫，露出底下隱約的“蘇”姓輪廓。蘇瑤知道，這場面試不過是棋盤上的第一步落子，王珊珊的刁難、陳宇的加密郵件、3號服務器的坐標，都是父親和陳叔叔在十年前埋下的棋子。而腕間的條形碼，這個被同盟視為奴隸標記的紋身，終將成為打開黑幕的鑰匙——就像父親在維權手冊最后一頁畫的那只紙船，船帆上的褶皺，正是3號服務器的經緯度，而船底的水痕，是用他的鮮血寫成的“證據”。
暮色漫過星耀大廈的玻璃幕墻時，蘇瑤腕間的U盤突然震動，傳來林悅的緊急加密信息：“環球傳媒剛剛調取了2015年11月12日的監控備份，3號服務器的原始數據正在被擦除！”她捏緊咖啡杯，指節泛白，視線落在遠處環球傳媒大廈頂端的蝴蝶徽標——那只金屬蝴蝶的左翅，缺了第三根紋路，與王珊珊的胸針、陳宇的紋身，構成了同盟核心的三角標記。
起身時，櫻花落在她的袖口，恰好蓋住條形碼紋身的尾端。蘇瑤知道，今夜必須潛入3號服務器機房，父親用生命保護的原始監控，藏著同盟將他論文注冊成專利的鐵證，而陳宇的門禁卡、王珊珊的胸針編號、自己的工牌密碼“0723”，都是打開那扇鐵門的密鑰。腕間的條形碼在暮色中泛起微光，像一串未完成的代碼，等待被注入真相的密鑰，讓整個行業的黑暗，在數據的洪流中，無所遁形。
走出咖啡店時，街角的電子屏正在播放星耀傳媒的廣告：“守護每個創作者的第一次?！碧K瑤摸著腕間的紋身，想起父親在天臺上說的話：“第一次創作的權利，比任何專利都珍貴?！倍?，即將帶著這個條形碼，這個被敵人視為枷鎖的印記，走進3號服務器的黑暗，讓二十年前的真相，隨著櫻花的飄落，逆流而上，重見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