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鄲陷落,秦軍大營內,旌旗獵獵,鐵甲森然。
東風薄涼,霜氣微沉,秦軍大營的鼓角聲仍在遠方回蕩。
十五日休整,戰(zhàn)火餘威未散,歸鄉(xiāng)探親的聖旨終於下達。夏捷穿著輕甲,立於營門前,目光掃過身後整齊的千人前鋒。鐵面無私的營帳,映照出她面上那一抹久違的柔情。
「七日後歸營,續(xù)戰(zhàn)未艾。」
軍令以黑墨封於黃符,貼於主帳外。夏捷輕拂符背,心潮澎湃。
黎明時分,夏捷立於營帳之外,望著曙光初照的天際,心中湧起久違的柔軟。這一路廝殺,只為今日能夠安然回到那片溫暖的故土——汧鄉(xiāng)。
李堯、鄭角、賀冉、蘇衍一一前來送行。
李堯笑道:「千夫長,記得帶些汧鄉(xiāng)的桂花酒來!」
蘇衍哼笑:「還有汧鄉(xiāng)的姑娘!」
夏捷淡然一笑,翻身上馬,抱拳還禮:「汧鄉(xiāng)酒易帶,姑娘……你們想都別想!」
眾人哈哈大笑,鄭角則低聲叮囑:「歸家是喜,莫忘戰(zhàn)未止,劍亦不可鈍。」
夏捷點頭,目光堅定:「我會以更強之姿,歸來。」
隨行的,還有裴安。他如今暫以『裴然』為名,作為夏捷隨從,掩人耳目。
自邯鄲至汧鄉(xiāng),隔著數百里山河。夏捷與裴安日夜兼程,越過斷壁殘垣,經過因戰(zhàn)火而破敗的村鎮(zhèn)。
沿路,殘垣破屋間偶有老者扶孫而行,孩童衣衫襤褸,令人動容。夏捷於心不忍,途中分發(fā)隨身糧囊,讓裴安替她暗中贈送乾糧衣物。
秋風吹過,黃葉漫天,馬蹄聲中夾雜著蟬鳴與荒草氣息。歸心似箭,每一步都踏實沉重,每一里地都彷彿在拉近與過往的連結。
夜幕下,篝火旁的馬背上,裴安沉默守側,目光如炬。火光打在他臉上,映出深沉關切。夏捷微合雙眼,腦中卻活現現代公寓的點滴:圓圓翻身撒嬌、碰碰她的指尖,呼嚕聲宛如溫暖的搖籃曲;廚房裡母親輕擺鍋鏟,每一次鏟動都帶著飯香與關懷。那一幕幕平凡,卻比疆場千軍萬馬更讓人嚮往。
隔日
熟悉的青山翠谷映入眼簾。汧鄉(xiāng)到了。
山巒再過,稻田金黃,屋舍青瓦映夕陽。汧鄉(xiāng)村口,孩童遊戲、炊煙升起,依舊古樸。夏捷策馬入村,眾人驚疑。
小院門前,夏玉房正俯身挑草藥。聽見馬蹄響,她回過頭,瞳孔收縮,驚喜中滾出淚光。
「娘,我回來了。」夏捷下馬,快步奔來。
夏玉房怔怔看著她,隨即淚眼婆娑地迎上前,緊緊摟住女兒,哽咽難言。
屋內少年聞聲而出,眉目清俊,正是夏明熙。他怔住片刻,旋即大喊:「姐……哥!」
夏捷輕拍他的背,低聲道:「叫哥,記得呢。」
夏玉房失笑,拍了拍夏明熙的頭頂,示意他不必追問。夏捷心頭微動,知道母親護她的用心。
一家三口,重聚一堂。
晚飯後,月色如水。夏玉房喚夏捷至後院單獨談話。
「小捷。」夏玉房輕聲開口,「有些事,今日必須讓你知曉。」
她從懷中取出一枚雕刻精美的玉佩,神情複雜地訴說:
「你與明熙,並非普通人家的孩子。你們,是王上嬴政的血脈。」
話音落下,夜風似乎也為之一滯。
夏捷驚愕得久久無語,腦海中轟然作響。嬴政?那位一手席捲六國的秦王?
「娘……這怎麼可能?」
「當年我在咸陽宮為御醫(yī)之職,因緣際會,懷下雙胎。亂世將起,我怕你們受禍,才帶著你們逃至此地,隱姓埋名。」
夏捷的心在驚濤駭浪中翻湧。她從未想過,自己與高高在上的帝王有如此血緣關係!
「那父王……他知道我們還活著嗎?」夏捷聲音微顫。
夏玉房搖頭,眉目哀傷:「不知。至今,他或許早已將我視作塵埃。」
——
此時,明熙偷偷靠在門後聽見了片語只言。他衝進院中,滿臉不可置信地望著夏玉房與夏捷。
「姐……不,哥!我們真的是……王族的血脈?」
他的眼神裡有震撼,有迷惘,更多的是茫然與惶惑。
夏捷上前擁住弟弟,輕聲道:「血脈不改,但路,是自己走的。」
明熙緊緊握拳,眼中透出前所未有的堅定:「那我也要變得更強!不論出身,至少能保護娘,也能站在你的身旁!」
夜更深,夏玉房輕聲問道:「小捷,你今後……想以男子之身行世,還是以女子之身?抑或……另闢大道?」
夏捷靜默良久,眼神堅定如星辰。
「娘,無論男裝女裝,我都是夏捷。我要用這副軀殼,走出屬於自己的路。」
夏玉房含淚點頭。
夏捷又告訴母親自己的秘密——她天生靈胎,能修煉異於常人之力。
「我會將這門《素靈養(yǎng)氣法》傳給娘,延年益壽,固本培元。ㄏ
夏玉房接過,感動莫名。
「而明熙。」夏捷轉向弟弟,取出一卷烈陽紅紋的古簡,「這卷《血陽鍛骨經》,專為戰(zhàn)士所設。你若立志從軍,便由此開始。」
明熙雙手接過,神色莊重如接下重任。隨後,夏捷轉向明熙,細聲叮囑他入伍後的安排:一要與同袍結下深厚情誼,互手相護;二要時常書寫家書,報平安並述軍中見聞;三要在夜半月下,自憑《血陽鍛骨經》調息筋脈,以保剛健體魄。她又親手為明熙準備好行囊,將《血陽鍛骨經》譜牒與數本空白書簡囑咐其隨身攜帶,約定在營中若有空閒便書寫,待來日重逢再一同回味。
晨霧未散,汧鄉(xiāng)小院前,夏捷與母親、明熙並肩站立。
夏捷下馬,轉身抱住母親,額間綻出幾縷猶未乾的淚痕。她輕聲道:「娘,我該走了」
夏玉房攬牢女兒纖細的肩膀,撫摸她已略顯堅硬的甲衣,聲音哽咽:「你身為將領,我既驕傲又牽掛。但是你平安便是娘最大的慰藉。」
明熙從一旁走出,手中緊握那卷《血陽鍛骨經》,眼神堅毅卻泛紅:「哥,等我成長,也要與你同赴戰(zhàn)場。」
夏捷輕撫弟弟頰,笑意溫柔卻帶鋒芒:「你前路無畏,你便是母親與我最堅固的後盾。」
母子三人深深相擁,時間在此刻凝固。風輕輕拂過竹影,帶走他們心頭的惶恐與不舍,留下默契與信任。
夏捷跨上馬背,振鞭一聲,戎裝在晨曦中閃爍如鳳羽。她回首,母親與明熙並立柴扉,目送她消失在通往營地的山路盡頭。那一抹背影,將在她心中化成最堅定的歸途光芒。
幾日後,夏捷召集李堯、鄭角、賀冉、蘇衍與裴安於後山密地。
午后竹林,斑駁日影灑落青石,夏捷凝視符文微光,挺胸踏前。她緩緩啟口:「破陣銘,破舊立新,集氣於陣,斷敵於中。今日我等齊心立誓,亦願共創(chuàng)太平盛世否?」
眾人神色微動,臉上皆隱藏著剛從戰(zhàn)場歸來的疲憊與隱忍。他們深吸一口氣,壓抑心中翻湧激動,緩緩昂首,彼此對視一眼,默契共振。
李堯虎背熊腰,笑聲如朗雷,他拳頭重重敲胸,卻努力壓住心中狂熱:“夏將軍,我李堯既有膽亦有義,願同你血染疆場,亦以酒祭勝果!”
鄭角立於竹影間,折扇輕合如點睛,他冷眸微閃,收斂自持:“大局所趨,義無反顧。吾等同袍,共守蒼生,護此天下一帆風順。”
賀冉握緊火炬,髮絲隨風舞動,他深吸一口氣,才將熊熊熱血壓回胸口,聲音微顫卻堅定:“盛世何需旁觀?破陣之後,便是我等燃燒的時代!隨我同仇敵愾,勢如破竹!”
蘇衍靠近一旁柳樹,嘴角露出一絲強忍的笑意,他輕撫匕首,壓低聲線:“凡人若以和平為夢,那我們便讓夢想化為利刃,一起斬碎前路的亂世!”
裴安立於眾人之側,深眸不語。他閉目良久,才徐開唇角,低沉而有力:“裴然誓效命於將軍,血氣既誓,百死亦無悔。”
竹林風聲中,破陣銘與掩藏的熱血一同迴蕩,將士們目光互顧,胸中暗自發(fā)誓:再無半分退路。
「今日起,我傳你們一門攻伐之術,名為《破陣銘》。修之可凝聚戰(zhàn)陣氣息,強化殺伐力,於亂軍中無堅不摧。」
眾人初聞皆驚,李堯大笑道:「早該有這樣的好事了!」
鄭角沉聲道:「此術,必可助我等生存於萬軍之中。」
賀冉拍胸脯道:「殺得痛快才是漢子!」
蘇衍則興奮不已:「學了這門,誰還敢小看我們斥候!」
裴安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忠誠:「裴安,願誓死追隨夏將軍!」
眾人運轉心法___
李堯率先舉槍站定,胸中的真氣如江河浩蕩。他呼吸一沉,猛然震動手臂,感覺肩膀與胸腔比昔日更寬闊,盾矛輕如無物,他驚訝道:「此刻槍在手,竟能感到自身氣息與武器共振,真是前所未有的紮實!」
鄭角於一旁盤膝合掌,體內氣機如緩流匯聚。雙目微瞇之時,他察覺思緒如鏡般澄明,雜念俱散。他輕聲低語:「此刻心若止水,外界紛亂皆與我無關,方知修行可淨化人心。」
賀冉昂首挺胸,運掌一推,只覺骨節(jié)酥鬆,血脈湧動。他手中火炬竟似生機融洽,熱流自身骨骼滲出,令他全身血脈湧動、骨骼生輝,驚呼:「這一推,竟有破巖之力!真可謂氣血雙擁!」
蘇衍翻身拔刀,縱與竹影同舞,劍氣頗有凌厲之勢,卻發(fā)現身法似返輕雲,步伐隨心而動。他笑道:「我一移步,竟感刀光如風,身形比昔日還要輕盈!」
裴安盤膝閉眸,真氣在體內汩汩流轉,渾身安然無懼。他緩緩睜眼,聲如磐石:「我感到內心凝定無比,外界足音於我如微塵,既可守護,也能破心魔。」
眾人交相對視,彼此眉宇間皆泛驚喜。他們終於領悟:此功法非僅攻敵,更是一種自我淬煉,身心合一,方能在戰(zhàn)場上乘勝而行。
夏捷立於高崖之上,望著千里江山,秋葉飄零,今日的天比往日更高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