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了”顧晨安打車到了教師公寓，謝誠正在跟安保人員看監控。

“她的手表里只有幾個人的電話，我想著問問你，她有沒有給你打電話。”

“她手表上的定位呢。”

“關機了，定位不到”

“報警了么”

“恩”

“你這兒是學校，到處都是監控，沒事的，我們再分頭找找”

顧晨安想了想給許馨月打了電話“上次在酒吧見到的那個警察，你有他的聯系方式嘛”

“你說祁正明啊”

“對”

“有啊干啥”

“福氣寶走丟了”顧晨安把付翼發給她的截圖轉發給許馨月“能不能讓他幫幫忙。”

“那必須的啊，這是他的工作職責，福氣寶在哪里丟的，你在哪兒，等我過去”

大家找了半宿，東北的冬天太冷，幾個成年人在外面都被凍的嘶嘶哈哈，更何況是個孩子，付翼毫無形象的坐在花壇邊，雙手扣在額頭上。

“福氣寶為什么會離家出走”顧晨安走過去。

“她本來在睡覺的，我接了個電話，然后她就不見了。”

“誰的電話”

“她外公的”

“她聽到了什么”顧晨安想到宋帥跟她說的秘密，然后看著付翼張了張嘴，了然了。

“回大院”她想到了什么。

“大院找過了，家里也找過了啊”許馨月跟在兩人身后往樓上爬，知道福氣寶失蹤了，大家首先就想到會不會回大院，鄰居們自發的把大院翻了一遍都沒翻到。

顧晨安站在門口喘勻了氣，輕輕的推開臥室門，又將衣柜打開，一個小人兒團在衣柜角落靜靜地睡著，她的眼睛紅腫著，上面還掛著淚滴。

“小姨，我告訴你奧，這是我的秘密基地”小小福氣寶眨巴著眼睛湊近顧晨安的耳朵。

顧晨安將她懷中抱著的相框抽出來，“小姑姑”衣柜中的小人兒動了一下睜開眼睛，看到顧晨安又看到她身后的付翼“爸爸”

“恩”

小人兒一動不動任由付翼將他抱出來，她應該是累極了，又在爸爸的懷中睡著，人仰馬翻的半宿終于過去。

知道付翼沒什么精力跟大家打招呼，顧晨安讓大家都各回各家了。

付翼從臥室出來，看到顧晨安窩在沙發里“今天，打擾到你了吧”

“這怎么算打擾呢”

“謝謝了”

“我沒做什么，就算今天沒找到福氣寶，明天她自己就出來了”本來顧晨安是不應該多嘴的，但她還是沒控制住自己“你們聊什么了”

“她外公想要把她帶走”付翼端給他一杯水。

血緣上的外公當然有權利把孩子帶走，但法律上福氣寶的監護權在付翼手上，而且情感上付媽媽和付翼為了福氣寶付出了多少心血，多么寶貝這個孩子，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付媽媽知道么”

“不知道”付翼看著她，付媽媽不知道福氣寶不是付翼的孩子，付媽媽不知道她外公要帶走她。

“我不知道她爸爸是誰”付翼低沉著嗓音開口。

聽到這句話，顧晨安一下子直起身，顧晨安，不能聽不能聽，這是人家的隱私，你聽了多尷尬。聽吧聽吧，他什么時候這么脆弱過，這件事可能憋悶在他心里很久了。

“我們結婚的時候她就已經懷孕……”

付翼本來是在圖書館查閱資料，就接到小姑娘的電話，她是他博導的女兒，這個他幾乎是從小看到大的小姑娘怯生生的約他見面。

“闖什么禍了”要知道每次小姑娘在家里見到付翼，都恨不得把他盯走，好能把她的爸爸還給她，這回會主動給他打電話肯定是發生什么事兒了。

“付哥，我們見面說好么，就在學校后面的水吧。”

付翼先到，點了杯草莓奶昔坐在角落等著小姑娘，不一會小姑娘來了。

“你喜歡的”付翼把奶昔推到對面。

小姑娘沒吭聲，垂著頭看不到表情。

“說吧，怎么了”

“付哥”她半晌才開口，才說了兩個字，就哽咽的不能出聲，眼淚噼里啪啦的往下流。

“你別哭啊”他見過小姑娘開心大笑的樣子，見過小姑娘嬌蠻的嗆他的樣子，頭一回見到她哭，沒有處理過當下的狀況，付翼手忙腳亂的給她遞紙巾。

“你告訴我，你遇到什么事兒了”

她猶豫著把手放到包里，付翼耐心的等著，只見她從包里拿出一個被紙巾包裹的東西，放到桌子上推給他，頭低的更深了。

他打開紙巾，一個長條的包裝盒“驗孕棒”付翼看著小姑娘的臉色，沒有打開盒子，重新包起來，沉默了一瞬起身離開。

“付哥，”小姑娘沒料到她的動作，趴在桌子上哭了起來。

“你現在不能喝這個了，”小姑娘的肩膀被拍了拍，付翼把她面前的奶昔換成了溫水。

看著小姑娘喝了幾口水，逐漸平靜下來“換個地方說吧”

確定留校后，他買了學校教師公寓的房子，前房主已經把家具都搬走了，房子里只有一張他偶爾回來住用的折疊床。

“沒有凳子，你先坐這兒吧”他把折疊床抬出來支好。“說吧，你打算怎么辦”

“我打算留下他”小姑娘說的堅定，顯然是深思熟慮過了。

“所以我能做什么”

“你能不能幫我說說話”“我爸爸知道肯定不會同意的”“爸爸最看中你了，你幫我說說話，他可能就不會太生氣了”

“你不會不知道這件事情多嚴重。”

“最后我同意陪她一起回去跟導師坦白，沒想到她說出懷孕后，導師錯以為我是孩子的爸爸，他生氣也高興，總之，陰差陽錯后就將錯就錯了，我們本來講好，孩子出生后就去領離婚證，結果孩子是出生了，她離開了”

顧晨安沒想到自己會聽到這樣一段往事，沒想到，一直走著直線的付翼的身上會出現這樣戲劇的情節，她認識的付翼可是從來不會干涉他人因果的人，也不知道付翼是怎樣被說服假結婚，再離婚的，如果按他們原本的計劃來，他就二婚了，二婚對于付翼來說，應該可以算是人生污點了吧。

“所以她沒告訴你孩子的爸爸是誰？”顧晨安有點好奇。

“她不想說，我也沒問”

“你們倆這樣，是不是都有點對自己不負責啊”

“她已經做好決定，只不過沒想到，生孩子會要了她的命。”

“那你呢。”

“……”

“你導師什么情況，怎么知道孩子不是你的了”

“導師說，孩子周歲后，他收到了一封定時郵件”付翼停頓了一下“福氣寶的媽媽曾經說過，打算等她周歲后，就帶她到南方生活的。”

“那為什么現在才說要把福氣寶帶回去”顧晨安有些不解。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有這封郵件，導師這幾年一直想讓我重新成家生活，總是給我介紹相親，他可能以為，我是因為福氣寶才不成家的吧。”

難道不是么，顧晨安把話在嘴里轉了一圈，終究是沒說出來。

顧晨安不知不覺中睡著了，醒后人已經在床上，福氣寶坐在床邊給娃娃梳頭發。

“小姑姑，你能幫我梳頭發嘛。”

“當然，”顧晨安起身接過梳子，在福氣寶頭上扎了兩個小揪揪。

“小姑姑，你喜歡寶寶么”

“當然”她拿了個藍色的發卡，別到福氣寶的劉海上。

“那小姑姑能當寶寶的媽媽嘛？”

“當……福氣寶你為什么這么問”她轉到小朋友面前，蹲下身子。

“我有媽媽了，爸爸就不會把我送走了。”

“不會的。”顧晨安把福氣寶擁在懷里“爸爸不會把福氣寶送走的”

付翼說過家里有小時候的錄像帶，付媽媽去倉庫給找了出來“這張我沒看過”福氣寶拿著一盤錄像帶，封面上寫著1998年中秋。

“那就看這張”屏幕亮起，顧晨安抱著福氣寶坐在沙發上，指著電視機，“這是小姑姑以前的家。”

“我去過，奶奶帶我去收拾衛生。”

“安安以后想干啥”畫面中說話的是爸爸曾經的戰友，之前也住在大院顧晨安記得他姓李。

沒等小顧晨安說話，旁邊的小沐禾指著電視屏幕，上面正播放著邊防戰士特輯“這個這個。”

“我們小沐沐長大想當軍人是不是，長大了考軍校和爸爸們一樣，保家衛國。”陳女士刮了刮小沐禾的鼻子。

“恩恩”

小顧晨安也在旁邊拍手開心的說“軍人軍人”

“這是我說的，你得換一個”小沐禾霸道的上前去捂小顧晨安的嘴，小顧晨安想抓他的頭發把他扯開，奈何小男孩的頭發太短，小顧晨安空中揮舞了兩下，小手抓到了小沐禾的耳朵就不松開，揪的他齜牙咧嘴也去扯小顧晨安的頭發。

兩人打架，大人們也不勸，就在旁邊樂呵呵的看著。還是幾歲的小付翼看不過去給倆人分開，有嬸子才笑呵呵的過來給小顧晨安整理了頭發，小顧晨安沖著小沐禾撇嘴。

“槍，做槍”

“奧，我們小安安想做槍是不是，我們小安安真厲害”

小沐禾在旁邊不甘示弱“我做飛機大炮”

“我做大火箭”

……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逗得身邊的人哈哈大笑。

“爸爸、爸爸”福氣寶指著電視叫。

“恩，是爸爸”

“福氣寶，你該去睡覺了”付翼從門外走進來。

“寶寶乖乖去睡覺，爸爸就不把寶寶送走么”福氣寶揚起天真的臉。

付翼一哽“爸爸不會把寶寶送走的”他走過去輕輕的摸了摸福氣寶的頭“走吧，爸爸陪寶寶去午睡。”

“孩子睡著了？”顧晨安還在看錄像帶。

付翼輕手輕腳的把門帶上，電視機里是付翼四歲生日的錄像，小小的奶娃娃一本正經的坐在桌子前，聽著大家給他唱生日快樂歌。

“小翼，可以許愿啦”

小付翼看了一圈人，輕輕閉上了眼睛，幾秒鐘后又睜開。

“你還記得當時許了什么愿望嘛”顧晨安指著電視機。

“怎么還會記得。”

“你當時是高考狀元啊，為啥選了國科大呢”顧晨安關上電視機支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