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除暴兇呂布助司徒犯長安李傕聽賈詡
長安的晨霧裹著血腥味。趙小云站在城樓上,看著樓下被砍倒的董卓衛兵,他們的黑色鎧甲在霧里像泡發的木耳。昨夜的廝殺聲還沒散盡,城磚縫里的血珠正順著墻皮往下滴,滴在太史慈的戰靴上,暈開一小朵紅。
“董卓在郿塢稱帝了。”張雁的聲音帶著霧的濕意,她手里的筆記本記滿了昨夜的戰報——“斬李肅于城門”“收降徐榮部三千人”“牛輔在糧倉拉稀三天”,最后一句被她畫了個笑臉。
陳剛扛著霸王槍,槍尖還掛著片布甲碎片,他打了個哈欠:“啥時候去劈了那老賊?俺的槍都餓了。”他腳邊堆著十幾個董卓衛兵的頭盔,是昨夜繳獲的“戰利品”。
呂布的人馬在城外列陣,銀甲在霧里閃著冷光。他派人送來了一封信,說愿意里應外合,誅殺董卓,但要王允給他“大司馬”的官職。
“不能信他。”何文指著《三國演義》的插圖,“呂布殺了丁原又殺董卓,是三姓家奴。”插圖里,呂布的方天畫戟正刺穿董卓的咽喉,旁邊的貂蟬別過臉,像在哭。
貂蟬端著湯藥走進來,藥碗里飄著當歸的味道。她把碗遞給趙小云——他昨夜被流矢擦傷了胳膊:“呂布要官職,是怕我們卸磨殺驢。”她的指尖劃過插圖里的貂蟬,“書上的我,最后結局是‘不知所蹤’,太可憐了。”
趙小云突然明白,他們不僅在改變歷史,也在給書里的人另一種可能。他擦掉插圖上的淚痕:“讓王允答應他。”
董卓的儀仗隊像條肥碩的蛆蟲,從郿塢爬向長安。他穿著偷來的龍袍,坐在金子打造的馬車里,車輪碾過的土路上,散落著從百姓家搶來的珠釵。車簾掀開時,能看見他下巴上的肥肉一顫一顫,像掛著兩坨豬油。
“來了!”城樓上的楊小強點燃了“連環炮”的引線,竹筒在霧里“滋滋”作響。他身邊擺著十幾個改裝的“煙花彈”——其實是塞滿石灰粉的陶罐,引爆后能遮住半個天空。
呂布的人馬果然在半路反戈。方天畫戟挑翻了董卓的車夫,銀甲在龍袍的映襯下像道閃電。董卓從車里滾出來,肥碩的身體壓垮了路邊的野花,他指著呂布罵:“我兒敢殺我?”
“老賊!”呂布的畫戟直刺他的咽喉,卻在最后一刻停住了——貂蟬突然從樹后走出來,手里捧著那本《三國演義》,翻開的那頁正是“呂布弒董卓”。
董卓看清插圖里自己的死狀,嚇得尿了褲子:“饒命!我把郿塢的財寶都給你!”
“晚了!”陳剛從城樓上扔出個東西,不是石頭,是楊小強的“煙花彈”。陶罐在董卓頭頂炸開,石灰粉劈頭蓋臉撒下來,嗆得他睜不開眼。
呂布的畫戟終于刺了下去。沒有想象中的鮮血淋漓,董卓的龍袍被劃破時,露出里面縫著的金條,滾了一地,像群受驚的蝗蟲。
城樓上爆發出歡呼。趙小云卻注意到,呂布的手在抖,他看貂蟬的眼神,不像看恩人,像看塊燒紅的烙鐵。
“快搜郿塢!”王允在城樓上大喊,“別讓李傕、郭汜跑了!”
趙小云他們跟著呂布的人馬沖進郿塢時,里面已經亂成一鍋粥。衛兵們捂著肚子亂跑,糧倉里的巴豆粉果然起了作用,連馬廄里的戰馬都在拉稀。陳剛一槍挑開董卓的藏寶閣,金光晃得人睜不開眼——金磚堆到屋頂,玉器比學校的玻璃柜還多,綢緞像瀑布似的掛著。
“俺們發財了!”陳剛抱起個金元寶,差點被壓垮。張雁卻指著角落里的賬本:“看這個!上面記著他搜刮了多少百姓的糧食!”
貂蟬在董卓的臥室里找到了個紫檀木盒,里面沒有珠寶,只有幾張小孩的畫像——畫上的孩子穿著粗布衣,眼睛像極了貂蟬。“這是...”她的聲音發顫。
呂布走進來,看著畫像,突然嘆了口氣:“董卓年輕時也不是這樣。”他撿起張畫像,“這是他早夭的兒子,和你同歲。”
趙小云突然想起書里沒寫的事——每個壞人心里,是不是都藏著個沒長大的孩子?他把畫像夾進《三國演義》,“除暴兇呂布助司徒”那頁的空白處,突然多了道淡淡的鉛筆痕,像滴沒擦干的眼淚。
就在眾人清點戰利品時,城外傳來急報:李傕、郭汜帶著西涼兵殺回來了!他們聽了賈詡的計策,以“為董卓報仇”為名,聚集了十萬殘兵,正猛攻長安的西門。
“賈詡?”何文翻著筆記本,“毒士賈詡!他的計策比董卓還狠!”
呂布提戟就要出去,被王允攔住:“西門有護城河,他們攻不進來。”他指著地圖,“但東門的守將是胡軫,他和李傕是同鄉,怕是會叛變。”
趙小云突然想起楊小強的“煙花彈”:“我們去東門!”
東門的守兵果然在動搖。胡軫站在城樓上,看著城外的西涼兵,手里的令旗舉了又放。楊小強把“煙花彈”捆在箭上,射向城外的糧草堆——“轟”的一聲,火光沖天,西涼兵的糧草燒起來了。
“李傕要你們當替死鬼!”趙小云在城樓上大喊,“他早就帶著財寶跑了!”
胡軫的士兵果然慌了。陳剛趁機打開城門,趙小云他們帶著三百精兵沖出去,辣椒面布袋像手榴彈似的扔過去,西涼兵被嗆得人仰馬翻。胡軫見勢不妙,一刀砍了身邊的李傕親信,大喊:“我降了!”
城外的西涼兵沒了糧草,又沒了主將,頓時潰散。趙小云他們追出去三十里,抓了不少俘虜,其中就有嚇得發抖的賈詡。
“殺了他!”陳剛把槍尖對著賈詡的咽喉。賈詡卻面不改色:“殺了我,關中的西涼兵會瘋狗咬似的報復,你們守不住長安。”
貂蟬突然開口:“放了他。”她指著賈詡,“讓他去告訴剩下的西涼兵,只要放下武器,就給他們田種,給他們飯吃。”
賈詡愣了愣,看貂蟬的眼神第一次有了溫度:“你比王允聰明。”
長安的危機解除了,但呂布卻要走了。他在城門口給了趙小云一個錦盒:“這是赤兔馬的馬鞍,你們以后或許用得上。”他看貂蟬的眼神,像要把她刻進眼里,“告訴她,我去投袁紹了,別惦記。”
貂蟬沒去送他。她站在城樓上,看著呂布的銀甲消失在路的盡頭,手里攥著那張小孩的畫像,風吹起她的長發,像面沉默的旗。
趙小云翻開《三國演義》,“犯長安李傕聽賈詡”那頁的插圖變了——李傕的火把掉在地上,賈詡的扇子指向遠方,長安的城門敞開著,像在等待歸人。
夜里,長安的夜市重新開張了。百姓們提著燈籠走上街,賣胡餅的小販吆喝著,酒肆里傳來猜拳聲,比洛陽熱鬧十倍。趙小云他們坐在街邊吃胡餅,餅里的芝麻香混著晚風,像家鄉的味道。
陳剛把金元寶換成了銅錢,分給街上的乞丐;楊小強用董卓的綢緞做了個風箏,在城樓上放,飛得比大雁還高;李小美把孫權送的梅子分給貂蟬,兩人坐在臺階上,不知道在說什么,笑得像朵兩朵花。
張雁在筆記本上寫下:“壞人不是天生的,好人也會犯錯,但只要有人肯給機會,就有希望。”字跡被燈籠的光映著,暖得像塊糖。
趙小云摸了摸懷里的馬鞍,上面還留著赤兔馬的體溫。他知道,這天下還會亂下去,袁紹、曹操、劉備會接著打,但此刻長安的月光,比任何史書都亮,照亮了他們十三個人的影子,緊緊靠在一起,像株在亂世里扎了根的草。
(第九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