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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無心走失的冬季

第2章幻象的邊界

廣告拍攝出奇地順利,全有賴于莫催貼心的講解,當然,臺詞也簡單。上午和下午的拍攝提早結束后,莫催都抽空給念了《骨言》的劇本,強調醫生說半年內最好不要用眼,杜絕電子產品和書籍。他索要自己的手機,想搜索下季風的生平及周邊,莫催說車禍時碎了,新手機在洛維爾那兒,等他完全恢復了再用。

模糊覺著,沒有了手機,就更孤單了,空氣也寂寥地沒了味道。

晚上的劇組討論,他從所有人的眼中都看到了或多或少的贊賞和訝異,倒不以為然,過目不忘還是過耳不忘都一樣,他似乎生來就擁有超人的記憶力……

劇本討論和對臺詞也收了早工,十點半他已斜靠在自家沙發上,說,莫催,我以前是晚上跑步嗎?不行!我得改成晨跑!我習慣于睡前過過需要記的東西,跑累了就光想睡了!莫催邊拌著黃瓜邊說,好!幾點?要我陪跑嗎?他迷惑了,問,以前我讓你陪跑了嗎?不會吧!感覺,我都是一個人運動的。莫催扭頭看向他,擠出個討喜的笑,風哥,我只是問問,擔心你過于勞累,影響恢復。在莫催眼底,他又看到了前日的慌亂……想,他到底在慌亂什么呢?

沒容他多想,洛維爾拿了個酷炫的新手機進來,笑說,小風,這個是方便我們仨之間聯系的新號!其他你需要聯系的人,莫催都有聯系方式,讓莫催幫你打!除了拍戲,你多休息休息這里!他用食指敲著自己稍斜的頭,沒必要地討好地笑著,像一只蠟制的貓頭鷹……

那么,我原有的手機號呢?這個問題繞了繞嘴邊兒又縮回去了,他知道,不可能問出個答案。

《骨言》的拍攝場地是法醫解剖室的原樣真實復刻,聽莫催說,所有的儀器和設備都是新購置的進口貨,甚至比市公安局法醫解剖中心的配置都先進齊全。

“尸體”還沒就位,不銹鋼的解剖臺反射著慘白而冷峻的燈光,莫催幫他穿好嚴實的白色防護服,他拿起醫用乳膠手套,小心細致地戴上,在手套和肌膚緊密貼合、指尖感受到寒意的瞬間,耳邊突然響起一個干脆冷冽的女聲:“我想解讀這尸骨藏著的死亡秘密!”他驚詫地四顧,周圍是忙碌的劇組工作人員,沒有人在對他說話,甚至都無人注意到他的張望。

兩個人抬著一具灰白色的男性尸體道具進來了,從凌亂的發到被剪掉大拇指的腳都相當逼真,吸引了大多數人的目光。緊跟其后是廖副導演和一個著警服的年輕女子,他的心在看見她的一瞬間抽搐著疼了起來!厚重的劉海,白皙的肌膚,靈動的雙眸,除了利落的短發外,她正是夢里那個俯向自己的韓冰荷!為什么為了她心痛?難道,我想錯了,和她的交際是今世而非前生,我與季風真的只是互換了身體?!不管怎樣,既然有韓冰荷,就應該有唐焱川!或許,那人在她的周邊?!他這樣想著,怔怔地望著她……

“這就是我跟你說的男一號季風。這是市公安局支援我們的法醫技術指導韓冰荷!”廖副簡短介紹。

韓冰荷沖他伸出手來:“你好!不好意思,昨晚臨時出現場,沒來得及參加今天戲份的討論。”

“你好!請多多關照!”他伸出戴了手套的手,她卻趕緊縮了回去:“咦!你都準備好了!那我就不污染手套了!不過,只有高腐尸檢才需白防護服,一般剖尸是著藍服呢!看來你得重換了。”

他想笑說,手套、防護只是演戲的道具而已!又忍住了!因為一瞥之下,她縮回去的手,居然和他的手大小形狀近似!怪不得,技術指導和手部替身要由這個女法醫來做!而他也突然疑慮起來,“醒來時我對自己女人般欣長無骨節的雙手并未產生任何疑問,也就是說,這雙手就是我的手,但昨日去公司,墻上的藝術照或海報中季風的手都寬大結實骨節突出啊!這樣想的話,互換軀體便不大可能了……”此時,他也才想起另一個疑問,“作為明星,怎么可能家中沒有一張藝術照或海報呢?有沒有可能,那張巨幅油畫印刷品的位置原來掛著的是季風的劇照或海報?真是如此,我有理由懷疑是那兩人欺騙了我,讓我誤認自己是季風。也就是說,他們也知道我不是季風……”他不禁起了身雞皮疙瘩!

正愣神間,聽廖副說:“昨晚沒來也沒關系!今天的戲份很簡單,韓法醫您只需要拍下刀和打開胸腔取器官那部份!”

第一場拍攝很順利,一次成功:他伸出手輕按壓尸體皮膚,向“助手”闡述每一處發現,并由“助手”一一記錄。再握住手術刀,深吸一口氣,說:“讓我們開始探尋真相吧!”做完這些動作后,就由穿上防護服戴上手套的韓冰荷替代了他……好奇地站在導演身后,他觀看著監視屏上的特寫鏡頭,她的手在胸部位置,果斷精準地劃下第一刀……為了烘托效果,片場寂靜到近乎死寂,刀刃劃破肌膚的輕微“嘶啦”聲顯得格外清晰而突兀,仿佛要撕破割裂開清冷的空氣……那雙手靈巧審慎地剝開胸部劃開的兩邊皮膚和肌肉組織,向胸腔內那了無生氣的心臟探去,如一騎輕塵攻向孤寞城池……而后,那雙手輕柔地托起心臟,有如感受到了生命離去后的余溫與重量,境頭拉近,心臟的紋理與組織真切無比……沒等到肺部、肝臟、腎臟等器官的逐一摘出,他已頭暈目眩,胃中翻滾,幾欲嘔吐……知道,這些不過是太過逼真的道具,那顆心臟也可能是豬心,但腦中突然閃過的碎尸畫面還是讓他不適地扭頭走開去……

莫催關切地跟過來,撐開了躺椅,遞過了劇本:“風哥,你坐下默默!”這是不讓人歇啊?還是懷疑我的記憶力?他面無表情一躺,扣了劇本養神,不想說話!

很快又該他上場了,對著一具縫合得幾近完美的尸體,指著泡在福爾馬林液里的人體器官,或將某個器官放在電子秤上進行稱量,有些機械地背著各個器官大小、重量、形狀、顏色等臺詞,對某個微小的斑點、某處異常的腫脹或某個細微裂開的破損甚至要托起來湊近了觀察、描述……除了心臟,其余的器官都是教學模型,但這些仍讓他惡心、恐慌!這一場不停地被導演喊“咔”叫停,韓法醫也多次走上前來示范指導,甚至包括語氣、眼神、姿態、動作節奏的演繹,他不知道是因為韓冰荷相較導演的喧賓奪主,還是因為韓冰荷相較他的從容自如,內心不斷奔涌著怒意與焦躁,漸漸壓下去了生理不適和慌亂緊張,到最后,不知不覺間動作聲線都契合了人物內心對施暴者的憤怒和為受害者鳴的急切!

近午時一點,方結束了這一場。沒有人責備他,莫催在中間好幾次沖上來給他補水,麥寧不斷地為他擦汗補妝,估計片場的所有人都看出來了他的狼狽,這些更令他尷尬與氣憤!當莫催遞給他肝腰合炒加干燒花菜的盒飯時,他腦中又浮現了剛剛的人腦與肝臟模型,直接忍不住干嘔起來……過程中,分明聽見身后壓抑的幾處笑聲!一股無名火竄上來直燒到他耳根……

“第一次,誰都難免有生理和心理上的障礙。”韓法醫走過來,聲音清脆而婉轉,“我本科讀的臨床醫學,讀研時還在學校司法鑒定中心鋪助教授作過多次解剖工作,可作法醫后第一次出現場還是被碎尸塊刺激得嘔吐不止。后來,多經歷幾次也就習以為常了!”她遞過來裝了大半溫水的紙杯,嘴角若隱若現著兩個嬌俏的梨渦,“我師傅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畏懼的東西,但這并不代表我們沒有克服它的勇敢。不必介意他人置喙嘲諷,更沒必要與淺薄之人一較高下!”

我不是第一次!這句話差點就要脫囗而出了!他擰緊眉頭,壓抑住喉間的翻涌和燃燒的怒火。剛剛的難受,是因為腦中其實有比這解剖現場更血腥與恐怖的畫面,就這不知來自何處的沖擊,說與她也無從解析啊。

赫爾曼黑塞說,覺醒的人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成為自己!他蘇醒了,卻是黑黑地醒著,不知自己是誰,不知季風與唐焱川哪個才是本尊,更別提成為自己!正如黑塞所說,覺醒的人只有一項義務,找到自我,固守自我,沿著自己的路向前走,不管它通向哪里。他明白,黑塞是要做靠近自己靈魂的自我,那是更高層次的求索,而他似乎先得明確自己的靈魂,找到通向自己的路徑……或許接近她,可以一步步接近那未知的世界與真實的自我……

喝盡了水,蘊著淚光,他溫暖而虛弱地笑著,偽裝出受到安慰的感激不盡:“謝謝!聽你這么說,我感覺好多了。要不是你,我差點因為一時的神經敏感,情緒失控,陷入無謂爭論的泥潭了!”

明顯感覺韓法醫眼中閃亮了一下,有些異樣……他趕緊熱切地說:“方便加個微信嗎?看您在市局工作,肯定很忙,親臨指導的機會也不多!我希望在這個劇里能有所突破,有些法醫方面的專業問題我想能即時得到韓老師的教誨……”他甚至改了尊稱。

“好的。你掃我吧!”她很爽快地掏出手機,調出二維碼遞過來……他心頭一陣狂喜,醒來的世界里,還好,有她這種沒被預設好的角色……

兩周里,倆人只再見了兩次,她來去匆匆,甚至連共餐飲的時間都沒有。他在微信里問的“專業”問題,韓冰荷要么給個某平臺鏈接,要么轉發個搜索界面的截圖,多余的話一句沒有。對他非專業性的噓寒問暖和私事刺探,概不回復。甚至,對他這個巨星的日常,也沒有一星半點好奇或八卦之意。他看著鏡子里這副好皮囊,確信,要么她是有主了經得起撩騷,要么她是被限制了向我靠近,不管怎樣,似乎,她都是唯一的能讓我明了真相的變數……

后來,他和曹隊坐在二樓露臺喝茶時,望著韓法醫穿著全套白色防護服提著工具箱越過警戒線,一步步接近那打撈上來的尸體,心里還是這個想法,她應該就是我逃脫鏡像人生,通往真實世界的階梯……

想著這些,不知不覺間,他在回答曹隊長問話時說漏了嘴:

曹隊端起早已涼了的茶飲盡后說:“你為何肯定死者就是保姆吳姨?”

他心不在焉地回答:“因為旁邊浮著的圍裙上有一朵紅玫瑰,顯然是吳姨補洞時繡上去的。針腳粗曠,顏色又比布色明艷了許多……”

曹隊感慨:“沒想到,你能如此冷靜地面對她的死亡。普通人看到面目全非的尸首通常嚇得不輕,你卻還能關注那骯臟不堪的圍裙。”

他隨口感慨:“因為我活在楚門的世界中,還不知誰是楚門。我和她,都不過是隨時準備下場的配角。惺惺相惜,我也得小心被提前離場啊!”

曹隊愣住了,一時語塞,一問一答的節奏亂了……

他收回望向韓冰荷的眼神,對曹隊笑笑:“廚柜里放著兩套簇新的圍裙,可她只用這個舊的。可見這圍裙對她有特別的意義。至于表面鎮靜,是因為我可能長年患有嚴重鼻炎,不知腐臭滋味;還有,我只是懼怕血淋淋的場景,腐爛的白骨或今天這種腫脹的尸身,倒是不怕的……”

“什么楚門的世界?剛才,你在背臺詞嗎?”

曹隊顯然沒看過那部電影,他自嘲地彎了彎嘴角,接續被打斷的話:“他們說,我大年初一出了車禍,傷到頭部,失了大部份記憶。吳姨,是經紀人和助理跟我介紹的,說自從我搬進這幢別墅,就從老家雇了來。可我一點印象也沒有。醒來與她也就只是一面之緣,第二天一早就聽莫催,哦,我助理說,她辭職了……”

“那大概是什么時候?就是你最后一次見她那天。”曹隊一看就是個急脾氣,又忍不住插進來。

“3月17日,我記得很清楚。因為,那天是我醒來的第一天……”他脫口而出,突地浮現出吳姨偷瞟自己的最后一幕,沒錯,她瞟向的,是我的,手!原來,是因為這個么?

曹隊專注地凝視著他,這次,什么也沒說。

“咳咳咳!”他掩飾地舉起茶杯啜飲。

“你想起什么了嗎?”曹隊最終還是沒扼到他喝完就問。

這樣性急,是如何當上副隊長的呢?放下杯子,他搖搖頭:“不是什么緊要的事。關于吳姨,我的經紀人洛維爾和助理莫催,更清楚些。我,是真記不起來了。”

盡管,報案人通常會被警察當成嫌疑人嚴加盤問,但似乎對吳姨是自殺還是他殺尚未確定。一個年輕警員記錄了曹隊對他的簡單詢問,待他簽完字,曹隊說,我侄女兒是你的忠粉,另拿了張紙要了簽名,又很客氣地說方便參觀一下他的家嗎?方便讓他拍一些別墅內外的照片嗎?方便談談他發現尸體后的想法嗎?他冷淡回絕,不方便!驚訝于曹隊一往無前的“客氣”的霸道。曹隊黑紅了滿是糙胡茬子的臉,搓著手局促不安:那方便到二樓露臺喝杯茶嗎?他無語!也好,看吳姨這死狀,總是要被當作嫌疑人詢問的,就配合吧!可曹隊這方式,讓人真是不快!

他站起身,說:“曹隊,韓法醫是我拍戲的指導老師,我下去打個招呼!”

曹隊也站起來,笑說:“韓法醫還早著呢!這會兒誰去搭話兒,她都會炸!”背著手,面露遺憾,“那,下回見啰!”

下次,必定會見的!不管是曹隊,還是韓法醫……

對不起吳姨的是,他這個時候,居然在想,“但愿我不是楚門,而韓法醫是我的瑪麗……”

返修者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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