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兩個字像一枚炸彈，在于霜燼腦海中轟然炸開，震得她耳鳴不止，眼前一陣陣發黑。她死死盯著手機屏幕，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字，任何一個標點符號。指尖冰涼，身體卻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像是置身于寒冬臘月的冰窖之中。

許媛也被嚇壞了，手忙腳亂地扶住她，聲音都有些變調：“霜燼，你別嚇我！深呼吸，深呼吸！”

于霜燼努力想要平復呼吸，胸腔卻像是破舊的風箱，發出嘶啞而急促的聲響，根本吸不進空氣。她感覺自己像溺水的人，在絕望中拼命掙扎，卻抓不到任何救命稻草。

“傷亡情況不明……”于霜燼喃喃重復著新聞上的字眼，每一個字都像尖銳的刀片，一下一下割著她的心臟。她不敢想象，不敢去想林熾川會在那樣的火場中遭遇什么。爆炸，搜救……這兩個詞組合在一起，幾乎讓她窒息。

許媛看她臉色白得像紙，急得快要哭出來：“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新聞上不是還沒確定傷亡嗎？肯定沒事的，林隊長那么厲害，一定能逢兇化吉的！”她嘴里不停地安慰著，自己卻也慌亂地拿起手機，想要撥打119詢問情況，卻又在最后一刻停住了手。她知道，這個時候消防隊肯定忙得焦頭爛額，她的電話只會添亂。

兩人沉默地坐在吧臺邊，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壓抑得令人喘不過氣。應急燈的光芒昏暗而搖曳，映照著兩人蒼白而焦慮的臉龐，將奶茶店的暖色調都染上了一層冰冷的灰色。

時間變得格外緩慢，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于霜燼感覺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個巨大的漩渦之中，被無力感和恐懼感緊緊裹挾，無法掙脫，也無處可逃。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刷新新聞頁面，期待著能刷出哪怕一絲一毫的好消息。

終于，又一條新的推送跳了出來。于霜燼的手指幾乎是顫抖著點開，屏幕上赫然寫著——“城東化工廠火災救援取得重大進展，火勢已完全撲滅，被困人員全部安全救出，消防員無傷亡！”

“無傷亡！無傷亡！”于霜燼猛地站起身，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眼眶卻瞬間紅了。她一把抓住許媛的手，語無倫次地說，“媛媛，你看到了嗎？無傷亡！消防員無傷亡！林熾川，他沒事！他沒事了！”

許媛也激動得熱淚盈眶，緊緊抱住于霜燼，哽咽著說：“太好了，太好了！我就說林隊長肯定沒事的！我就知道！”

劫后余生的狂喜瞬間涌上心頭，沖散了剛才所有的焦慮和恐懼。于霜燼感覺自己像是從地獄重回人間，整個人都輕飄飄的，仿佛踩在云端一般。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下來，身體也隨之軟了下來，重新跌坐回椅子上。

“不行，我得給他打個電話。”于霜燼猛地想起什么，拿起手機就要撥號。

“等等！”許媛連忙拉住她，提醒道，“現在都幾點了？林隊長他們肯定還在現場忙著收尾，說不定還在開會總結，現在打電話會不會不太方便？”

于霜燼的手指停頓在撥號鍵上方，猶豫了一下，覺得許媛說得有道理。現在打電話過去，確實有可能打擾到他工作。可是，她又實在忍不住想要聽到他的聲音，想要親口確認他平安無事。

“那……發個短信呢？”于霜燼試探性地問。

許媛想了想，點點頭：“發短信應該可以，如果他在忙，可以晚點再回。”

于霜燼立刻打開短信界面，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敲擊著。想說的話有很多，滿腔的擔憂，劫后余生的慶幸，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想念……可是真正落到指尖，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刪刪改改了好幾次，最終只發出去短短一行字：

“林隊長，看到新聞說火勢撲滅了，消防員無傷亡，太好了！你……你沒事吧？”

短信發送成功，于霜燼的心卻依舊懸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手機屏幕，等待著回復。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手機屏幕依舊靜悄悄的，沒有絲毫動靜。于霜燼的心又開始微微揪緊，剛才的喜悅和放松漸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焦灼的等待。

“別著急，可能還在忙，再等等吧。”許媛在一旁安慰道，語氣里也帶著一絲不確定。

又過了十幾分鐘，手機屏幕終于亮了起來，熟悉的頭像在屏幕上跳動。于霜燼的心臟猛地一跳，幾乎是立刻按下了接聽鍵。

“喂？”電話接通，聽筒里傳來林熾川略帶沙啞的聲音，卻依舊沉穩而溫柔，像是一劑鎮定劑，瞬間撫平了于霜燼所有不安的情緒。

“林……林隊長，你沒事吧？我看到新聞了，說火勢撲滅了，消防員無傷亡，是真的嗎？”于霜燼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急切地問道。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輕輕的笑聲，林熾川的聲音放緩了些許，帶著一絲疲憊，卻也帶著一絲安心：“是真的，都結束了，我們都安全回來了。讓你擔心了，抱歉。”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于霜燼喃喃重復著，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聲音也哽咽起來，“嚇死我了，真的嚇死我了……看到新聞說爆炸，我……我以為……”她哽咽著說不下去，眼淚模糊了視線。

林熾川在那頭沉默了一會，聲音更加輕柔：“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是我不好，不該約你出來，還讓你遇到這種事。”

“不是的，跟你沒關系。”于霜燼連忙搖頭，抽噎著說，“是我自己……自己太膽小了。”

“別哭，沒事了。”林熾川溫柔地安慰著，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和心疼，“一切都過去了，我們都安全了。”

“嗯……”于霜燼吸了吸鼻子，努力止住眼淚，聲音也漸漸平靜下來，“你……你們沒事就好。你們都是英雄，真的……很了不起。”

“我們只是做了我們應該做的事情。”林熾川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力量，“倒是你，這么晚了還沒睡，是不是一直在等消息？”

于霜燼臉頰微微發燙，有些不好意思地“嗯”了一聲。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似乎是林熾川在活動身體，又似乎是在調整呼吸。片刻后，他的聲音再次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猶豫和期待：“那個……今天晚上，天臺上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于霜燼的心臟再次開始加速跳動，臉頰也燙得像是要燒起來。當然記得，怎么會不記得？那句被打斷的“表白”，那條充滿心意的手鏈，還有那份突如其來的擔憂和恐懼……今晚的一切，都像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腦海里，永遠也無法磨滅。

“記得……”于霜燼的聲音輕得像蚊子哼哼，帶著一絲羞澀，一絲期待，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緊張。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就在于霜燼以為他不會再說下去的時候，林熾川的聲音再次傳來，這一次，他的聲音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認真，都要堅定，都要充滿力量：

“于霜燼，我喜歡你。從第一次在奶茶店見到你，就對你印象深刻。你很特別，很可愛，也很勇敢。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覺得很放松，很開心，也……很安心。”

“我知道，我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也許你會覺得我很冒昧，但是，我不想錯過你。我想……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品嘗各種口味的奶茶，一起經歷生活中的酸甜苦辣。你……你愿意給我這個機會嗎？”

林熾川的聲音低沉而溫柔，每一個字都像一根羽毛，輕輕地拂過于霜燼的心房，撩撥起陣陣悸動。于霜燼感覺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語言都失去了意義，所有的思考都停止了運轉，只剩下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跳動，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仿佛要沖破束縛，破繭而出。

眼淚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這一次，卻是幸福的淚水，甜蜜的淚水，充滿期待的淚水。她緊緊地捂住嘴巴，生怕自己會哭出聲來，生怕自己會破壞這此刻的美好和浪漫。

“我……”于霜燼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卻發現喉嚨哽咽得厲害，發不出任何聲音。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激動的心情，用盡全身力氣，才終于擠出了兩個字，卻足以表達她此刻所有的情感和心意：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