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老兩口正在吃晚飯，
飯桌上就擺了一盤黃瓜，和一碟小蔥拌豆腐，
林彎月嫁出去，家里就她們兩個人，冷冷清清的，王桂云也沒有心思做飯。
中午煮一鍋稀飯，王桂云和林愛國可以喝到晚上，
林愛國幾口喝完碗里的稀飯，拿起一旁的蒲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風，
王桂云也是無精打采的，閨女沒嫁出去著急，嫁出去了心里空落落的。
從上次端午節回來，都過去小半個月了。
“媽，開門。”
王桂云一愣慌得站起來問林愛國：“你聽見了嗎，”
“我怎么聽見敬遠的聲音了！”
林愛國也放下蒲扇，站起身，側耳細聽。
清脆的敲門聲伴隨著：“爸媽，開門，是我。”
林愛國慌里慌張的往門口走，差點被腳下的凳子絆了一下：“沒聽錯，是敬遠。”
林愛國打開門，林敬遠抱著一箱梨站在門口嘿嘿一笑：“爸，我買了箱梨給你們送來。”
林敬遠聲音洪亮，吹散了蒙在林家老倆口頭頂的蒙蒙霧氣。
王桂云從屋子出來，鼻子一下就酸了她聲音哽咽：“黑了，也瘦了。”
“工作辛苦也要照顧好身體。”
林敬遠嘿嘿笑著，抱著紙箱往屋子里走：“媽，我沒瘦，就黑了點，也正常。”
“我跑長途路上風吹日曬肯定會曬黑，也不打緊，捂捂就白了。”
王桂云看著林敬遠瘦削的下巴，心疼的不行：“怎么沒瘦，下巴都出來了。”
“這又買的啥，我和你爸啥都不缺，一會你拿走給玲玲吃。”
王桂云看見兒子一頭的汗，原本埋怨的話語又變成了：“你吃飯了嗎，我和你爸剛吃完，鍋里還有稀飯，我再給你煎兩個雞蛋。”
林敬遠接過父親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臉，抬頭對母親說：“媽，我不餓，剛在大姐家吃完，”
林敬遠拍了拍放在桌子上的紙箱，有些小得意：“爸，媽這是碭山梨，又脆又甜”
“媽你和我爸一天吃一個，吃不完的曬干泡水喝，清熱潤肺。”
又脆又甜，清熱潤肺這句話，已經是林敬遠今天說的第四遍了。
這句話就像上了發條一樣，見到梨子，就自動從他嘴里蹦出來。
林敬遠忍不住撓了撓頭，他自己也覺得有些好笑，真是要刻到腦子里了。
林愛國粗糙的大手摸了摸箱子：“碭山梨，這一箱不便宜吧。”他抬頭看向兒子，
林敬遠露出了得意的笑臉：“爸不貴，這一箱梨二十斤三塊錢，最重要的是不用票。”
“大姐，二姐，月月她們三，我都送完了，這一箱就是你們的。”
“爸，媽，你們不要不舍得吃，壞了不更浪費。”
王桂云點頭：“媽知道，這是我兒子的一片孝心，媽不會浪費的，”
林敬遠笑了，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顯得人更黑了，
強烈的反差讓王桂云的心又酸又軟。
“不吃飯，那吃個梨，”王桂云問林敬遠。
林敬遠吸了吸鼻子點點頭：“行，媽辛苦你了，”
王桂云用剪刀劃開膠帶拿出一顆梨，去廚房洗。
林愛國看向兒子問：“路上都還順利嗎？”
“你這次回來休息幾天，多陪陪玲玲，也去看看她爸媽。”
“孩子都是你岳父岳母幫忙看，要記得她們的辛苦。”
“爸，你放心，我自己心里有數。”林敬遠說，
王桂云從廚房端來一個搪瓷盆說：“你們爺倆說啥呢？來吃梨。”
“敬遠吃完這個梨，你就回去吧，我看天都要黑了，路上注意安全，”
林敬遠點頭：“媽，你放心，你兒子開車技術杠杠的！”
送走林敬遠，剛熱鬧的屋子，又變得冷清起來。
水盆里靜靜放著兩顆梨靠在一起，
………
江城，
又是毫無收獲的一天，
郭茂都開始懷疑這次出門是不是沒帶紅繩。
四個人跑了兩天，蠶絲看了十幾家，沒有一家符合他們要的標準。
郭茂抽了根煙，煙霧繚繞他狠狠吸了一口說。
“明天實在不行，就去趟棉紡織廠，時間緊，任務重，不能再拖下去了。”
兩名銷售干事點了點頭：“聽郭經理的。”
郭茂也沒指望這兩個年輕人說出點什么東西，他看向沉默的周途問：“周途，你是什么想法。”
周途放下手中的本子，揉了揉太陽穴，臉上同樣帶著倦意：“郭哥，我覺得有些奇怪。”
“什么奇怪。”郭茂摁滅手中的煙問，
“江城，養蠶紡線的歷史要有數百年，養蠶肯定有個中好手。”
“但是咱們這幾天跑下來，要么沒有，要么蠶絲發黃，蠶絲短。”
“總感覺有人攔著我們一樣。”周途看向郭茂說出了他的猜測，
“啪”郭茂氣的用手去拍桌子，
“我還猜呢，咱哥四個不會就這么背吧，”
“沒想到啊，沒想到！”郭茂氣的臉色鐵青。
“給我玩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這一套啊！”郭茂語氣發冷，
郭茂猛的站起，在狹小的房間里走了兩圈，才讓情緒平復下來，
郭茂停下腳步，臉上怒氣未散，眼神里多了份凝重：“周途，我們不能再掉以輕心了。”
“給我們玩這一套，老子也不是吃干飯長大的。”
“小李你和小王明天等我和周途去棉紡織廠，你們再偷偷溜出去，打聽打聽有哪些出名的養蠶人，”
“打聽到消息，不要輕舉妄動等我和周途回來，”
小李干事點頭。
小王干事一掃垂頭喪氣，立刻恢復了精神答話：“放心，郭經理，”
郭茂笑著看向周途：“明天咱哥倆去會一會江城的棉紡織廠。”
“讓她們放松警惕。”周途道。
“狐貍總會忍不住偷偷露出尾巴，他們也一樣”郭茂冷笑道。
郭茂最后掃視一眼：“都早點休息，明天會很忙。”
燈熄滅，招待所狹小的房間變得靜謐，月亮從窗戶進來，落在他們身上。
周途躺在床上他開始在思索，明天怎么和江城棉紡織廠交談，才會讓她們放松，相信他們真的沒有懷疑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