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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無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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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又過了一個多月,烏金蓮調賓館的事仍沒半點音訊,可病假眼看就要休到頭了,烏金蓮急得像一只熱鍋上的螞蟻似的。那天她接到大郞的五千塊錢,當天下午便交給了小吃店老板,可是直到現在就像是石沉大海似的,沒有產生絲毫的化學反應。烏金蓮也去悅來小吃店問過好幾次,頭兩次老板對她還算客氣,他告訴她說那事他已和三哥說了,錢也如數轉交了,三哥同意幫她這個忙,讓她耐心等著。可烏金蓮第三次去問時,老板就顯得有些不耐煩了,他說你左一次右一次的來問是不相信我是嗎?要么我給三哥打個電話,讓他把錢退給你得了。停了下他又說,再說要進城哪是幾千塊錢就能搞定的事,現在想進城的人多著呢,你去問問現在的行情,沒有好幾萬能進城嗎?烏金蓮對大郎說起這些,大郎又像牙痛似的嘴里嗞嗞地吐著涼氣了。

這時烏金蓮突然說:“大郎,你看那老板究竟靠不靠譜呀,你那五千塊錢會不會被他給黑了?”

大郎說:“這就是因為有了中間人,事情就變成黑箱操作了。”

烏金蓮說:“看樣子還真有找我們礦長去核實一下的必要了。”

大郎說:“黑箱如果能核實清楚那還叫黑箱么?你也不要去勞那個神,倒把人給得罪了。”

烏金蓮固執地說:“不,你的錢也不是鳥銃打來的,這事哪天碰到我們礦長一定要問個清楚。”

幾天后的一個晚上,大郎下班回家時,大老遠就看見自家的窗口沒有光亮,他敏感地想烏金蓮難道沒在家?及至開了門,開了燈看時,屋里果然不見烏金蓮的影子。大郎很納悶,他想不出都快九點了烏金蓮會到哪里去?難道她又一次玩失蹤了?想到這里大郎打她的手機,電話里傳出的是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的語音提示。大郎又仔細地將家里的角角落落查看了一遍,似乎也沒發現什么異樣,她的東西似乎也都還在。大郎實在想不出這個時候她會到哪去,他便又想到要不要去門衛那里調看一下監控,但又怕看到別人異樣的目光,終于還是沒去。

大郎決定耐心地等,于是他開了電視,繼續找到那部宮斗片看了起來:

失寵了的王的女人,逃出那座青灰色的宮殿后,她隱匿在一個深山里刻苦修煉。過了一段時間,她覺得修煉得差不多了,便又悄悄地潛回到了京城。她知道王是個很風流的王,除了宮中養著三宮六院外,還喜歡時常到民間來播撒他的恩澤。她查得在京城著名的一條花柳巷中就有王的粉頭。為了能夠卷土重來,重新上位,她決定想辦法接近王的粉頭,最好是能夠到粉頭的家里去幫傭……

大郎看著看著突然覺得那個失寵的王的女人,包括那青灰色的宮殿,怎么會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呢?正在這時一集電視已經完了,接下來是廣告時間。

大郎忍不住看了一下墻上的掛鐘,已經九點四十了,大郎又一次撥打烏金蓮的手機,還是關機狀態。大郎想這人會到哪里去了呢?他想到小方子?找到小方子的號碼,撥過去卻是也總打不通。大郎又想會不會回礦里去了呢?她媽媽家里是沒有電話的。大郎記得烏金蓮把她家幾個鄰居的號碼寫在一個小日記本上,如果有急事了就撥打鄰居的號碼。大郎決定找到那個小本子,打電話去問問她媽,大郎于是進到臥房拉開梳妝臺的一個抽屜翻找了起來。抽屜里亂七八糟放的都是烏金蓮的東西,抽屜原本是有鎖的,烏金蓮開始也記得鎖抽屜。不久鑰匙丟了,就也沒換鎖了。大郎找到那個本子,不想從里面掉出一張折疊好的信紙來。現在人有了手機,都不愛寫信了。于是給人寫信就變得有點不同尋常,也似乎是一種很正式、很嚴重的事了。也正是基于這種想法,大郎便產生了偷窺的欲望。信是寫給他們姓王的礦長的,大郎展開信,粗粗掃了兩眼。不想跳入他眼簾的字卻不知不覺地把他吸引住了:

“……我覺得我要調回城里的要求并不過分,也并不是無理取鬧,其一我的身體確實尚未完全恢復,還需要到城里隨時就醫抓藥;其二我也想借此看看你究竟怎樣兌現,你又究竟能兌現多少你當初對我許下的諾言。可沒想到你讓我太失望了,對我的事你是能推就推,能躲就躲。最讓人覺得惡心的是你在我面前裝什么正人君子,我十八歲就成了礦里人所說的王的女人,我曾為你三次墮胎,我的一身的病與一生的不幸都是你害的。你在我面前裝什么圣人,在我之后,你那條不安份的三條腿又到礦里礦外跑馬圈地,簽下了多少王的女人,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小心點,別太得意忘形了,只要我們舍得一身剮,也絕對可以把你這個土皇帝拉下馬的!你在我面前裝什么正人君子?你越裝不就越暴露你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偽君子?同時不也越暴露你就是一個十足的無賴與騙子嗎?我沒想到我的下場竟會是今天這樣。想當初我也有一個愛我的丈夫,也有個不錯的家庭。我怎么就沒想到要收手呢?怎么會仍然輕信你那些花言巧語,仍然鬼迷心竅地和你不清不白地攪到一起了呢?當我丈夫跑到礦里找你算賬時,我怎么就沒讓他揭了你的皮呢?我怎么就仍然傻呼呼地站在你的一邊、維護你的聲譽?結果你為了保全自己就將我給徹底犧牲了……我記得你說過要對我今后的一切負責,我也記得你曾,經對我許下的提干,當秘書之類的諾言,現在看來都不過是一張張空頭支票罷了。”

“今生遇到你,我真是碰到了鬼了。我真的被你鬼迷心竅地害慘了,如今的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我早就活得不耐煩了,現在我只希望自己能夠早點死了,然后化作厲鬼,清算你我之間的一切一切……”

信的落款是昨天。直到現在大郎才似乎真正認識了這個叫烏金蓮的女人,原來她就是王的女人呀,一個失寵了的王的女人,當然也可以說她是小三、婊子了。她為了掩飾自己的身份,費盡心思地編了許多故事。面對這樣一個女人自己接下來又該怎么辦?今后又該如何與她相處呢?一時大郎心亂如麻。

從這封信里看得出她對那個姓王的已然絕望,似乎是要和他徹底攤牌了。這是否預示著她對自己過去生活的一種否定,從而要讓自己改變一種生活——她能安安心心和自己一起過一種平平淡淡的生活嗎?信是昨天寫的,今天她是否已付諸行動?此時她和她的王是否已然撕破了臉皮?人彼此撕破臉皮會是一種什么模樣?可是這信怎么又還夾在這個本子里呢?這只是她留下的備份?但另一種可能攤牌畢竟是一個非同尋常的大動作,當然是要三思而后行的,也許在她出門前的最后一分鐘她又變卦了呢……

正在這時前面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大郎心里一慌,他忙把那信折成原樣,夾回到日記本里,又關了抽屜,然后才去開門。當大郞看到門外站著的是烏金蓮時,大郎突然覺得她就像是一個披著畫皮的妖孽了。他甚至有一種要揭了她那張畫皮的沖動了,大郞努力地克服著自己內心中的沖動,于是大郎的表情顯得相當復雜、也相當怪異,似乎既釋然、輕松,又難堪、尷尬。烏金蓮狐疑地望著大郎問道:“你在干什么?怎么拖了這么長時間才來開門?”

大郎支吾地說道:“沒干什么。”大郎讓自己稍稍鎮靜了些,才問道:“金蓮,你這是到哪去了,怎么這個時候才回。”

烏金蓮說:“下午我到我們單位去了。”

大郎不無意外地問:“怎么,你回礦里去了?”

烏金蓮說:“沒有,我是去了郁園賓館,我碰到我們礦長了。”

大郎問:“哦,怎么樣?你們談了些什么?”

烏金蓮說:“也沒談什么,原本想談談我調賓館的事,可剛一開口眼淚就忍不住流了出來,唉,真是沒辦法。后來就不斷有人來找他,不久他就被人叫走了。”

大郎在烏金蓮臉上努力地想發現一點什么,可他失望了。看樣子她今天不是去和他們礦長攤牌的,不是去彼此撕破臉皮的,她還對他心存幻想?也還給自己留有余地?大郎想了想又問道:“后來你又去了哪里?怎么這個時候才回呀?而且我撥打你的手機怎么總是關機呢?”

烏金蓮從包里拿出手機來看了看,沒說什么,又放回包里,說:“后來碰到過去在礦里玩得好的一個姐們,她拉著我說話去了。”

大郎說:“你們都說些什么呀?看現在都快十點多了。”

烏金蓮白了他一眼說:“我們說什么關你卵事。”

既然話越說越不投機,那就還是洗洗睡吧。烏金蓮顯然是累了,躺下不一會就睡著了。可大郎卻遲遲無法入睡,他無法不去想這個躺在他身邊的叫烏金蓮的女人。他再次問自己她究竟是一個人?還是一個披著畫皮的妖孽?無疑她的確是相當復雜、相當深奧。雖然通過這一段時間的同居生活,大郎也隱隱約約覺得烏金蓮與她當初自我介紹的有些出入,可畢竟沒想到烏金蓮會有如此的經歷、這般的歷史。現在看來烏金蓮不但很會制造故事,而且還很會編故事了。當然事情也有另一種可能,就是烏金蓮會不會用這種辦法去報復她那賭徒前夫呢?但有沒有這種可能,所謂賭徒也是她出于講故事的需要而虛構、杜撰出來的呢?

既然烏金蓮是個善于編故事的人,那么她以前所說的一切都有可能是虛構、杜撰出來的故事,包括她的病。現在大郎最關心的是烏金蓮如何把自己的故事編進了屠宰場呢,作為一個妖孽將自己作到了屠宰場顯然也是一種失敗與墮落了……

大郎的神思不知不覺飄回到那個雨后的夜晚,飄回到了屠宰場的那間出租房內,漸漸地大郎覺得自己似乎像一個嫖客,這個角色讓大郎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了……可更不是滋味的是他似乎找到了烏金蓮讓自己墮落的理由了:首先烏金蓮在極短的時間里經歷了夫妻反目與分手、情人薄情與移情,她的生活可想而知是經歷了一次巨大的落差,當她將故事編入了屠宰場后她簡直讓自己陷入了絕境。為了讓自己在絕境中能夠維持起碼的收支平衡,烏金蓮似乎也只能讓自己墮落了。其次經歷了這么多變故,想必烏金蓮已全無顧忌了,想必那個時候她最想做的就是報復與反抗了,報復她的丈夫,也反抗她的情人。可是要報復、要反抗,她的手段與實力又實在有限,此時最有力的報復與反抗似乎只有屠宰自己,如此她的境況當然只會是每況愈下了。假定烏金蓮已經墮落,那她為什么又要急著上岸呢?是她也看出了自己生活有每況愈下的趨勢?還是這時身體真的出了狀況,拖了她的后腿?還是她的生意并未做到良性循環?于是她最終選擇了上岸。當然她選擇上岸,是否也像電視里的那位失寵了的王的女人似的,仍舊盤算著卷土重來的美夢呢?今天烏金蓮見到了老情人,剛一開口就流下眼淚,這是否也是她的一種策略,她是想用眼淚來軟化老情人的心?而烏金蓮想調到郁園賓館又是否隱藏著她的一個更大的野心呢?她仍然做著與老情人重修舊好,重新上位的夢?從而再次攀上人生的顛峰?可是她似乎并沒有掌握什么制約老情人的手段,于是烏金蓮便始終都是老情人手里的一碗菜,而不是相反。從她的信上看老情人對她這道菜已然失去了興趣,要做夢也只能是她自己一廂情愿的事了。

大郎的腦海簡直被烏金蓮的這些爛事攪得像一鍋粥似的,他看了一眼身邊熟睡的烏金蓮,她是背沖著他睡的。大郎的目光從她的后腦勺上滑到了她的背部,又從她的背部滑到了她的臀部。她的臀部起伏很大,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貨……看著看著大郎心中又覺得她就像一個披著畫皮的妖孽了。現在的問題是要不要揭了她的這層畫皮,要不要驅逐這個妖孽呢?可是憑心而論這妖孽給人的印象并不是兇惡與強勢的,倒是時時處處流露出一種無助與無奈。大郎想即便是妖孽想必也不會有太大的害處吧,至少對自己來說是如此。揭了她的皮與驅逐當然也不是什么難事,只是接下來大郎又不知有多長的空窗期在等著他了。其實事情須回過頭來想想,如果烏金蓮不是有這么多的毛病和瑕疵,如果她是個貨色很好、成色很足的女人,烏金蓮會看上自己,此時又會睡在自己的身邊嗎?冷靜地想想,過去的那些事又關自己卵事呢?別人的陳年老醋自己有必要去接著再喝嗎?過去的就去他媽的吧,其實大郎的要求也不高,只要烏金蓮今后能好好地過日子就行了。今后烏金蓮能好好地過日子嗎?今晚她說的那句“我們說什么管你卵事”似乎透露出她的桀驁不順的性格,今晚她究竟干什么去了?還有她到小方子的店里又會做些什么?還有她說的與臺灣老板一起度過的那些日子現在看來似乎都充滿了謎一樣的玄機……大郎又想其實我們現在也只是同居,要在這些事情上較真簡直是為難自己了,既然自己無法改變她,既然還要繼續過這樣的日子,只要她做的不是太過分,自己就難得糊涂、只當是不知道又有何妨呢?自己就當是做一回聾子、瞎子、傻子又有何妨呢?

何其辛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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