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的楊然迷迷糊糊聽到鄧謝云在給他加油。
反應過來時楊然從床上跳了起來，窗外樓下鄧謝云正扯著嗓子喊他。
“楊然——！不是跟你說了我六點來接你嗎？你這小子怎么還不起床！”
“別催了！起來了起來了。”
楊然也扯著嗓子回應道，喊了半天聽到楊然的聲音鄧謝云這才放心下來，開車到市里得三個多小時，九點半的比賽不能錯過，雖然是觀摩，但也能學習學習。
很快，楊然就從樓道里沖了出來，現在已經是六點半了。
“我也是服了你了，快點走！”
“好嘞好嘞。”
鄧謝云也是三步并作兩步走，楊然提溜著行李跟在后面小跑。
兩人很快啟程，楊然也松了口氣。
“對了鄧老頭，我去市里集訓的事兒你根班主任說了沒。”
“說什么？”
“你沒說啊鄧老頭，那班主任知道了不得報警。”
“報什么警報警！到地方了我再跟他說就是了，都上高速了你還想掉個頭先去學校跟他請假啊！”
“也是哦，不管了。”
說完楊然又迷迷糊糊睡去了，鄧謝云滿臉黑線但也沒說什么，這或許是楊然最后一點輕松的時間了。
九點二十七，兩人成功抵達市里的體育館，鄧謝云在高速上全程壓著限速跑才勉強趕到，叫醒楊然后鄧謝云就帶著他上了一輛擺渡車。
“霍，真有排面鄧老頭，轉車接我們呢！”
“你少說點話，我以前好歹也是市里有名的教練，這點小事怎么辦不到。”
“喲～”
很快到了場館里，進門楊然就被人海驚訝到，跑道上的運動員也蓄勢待發。
剛下車，迎面就走來一位氣宇非凡的中年人激動的跟鄧謝云握手。
“好久不見了鄧老，時隔這么多年您終于肯找我幫忙了，旁邊這位就是您的學生吧？這身子骨看著就不錯！”
“行了行了，少來那一套，對，他就是我的關門弟子了，來楊然，叫李叔。”
關門弟子，聽到這話的時候李叔和楊然都十分驚訝，但楊然沒有表現出激動，很平靜的打著招呼。
“李叔好。”
“楊然，很不錯的名字！來吧我們快入座，馬上比賽就開始了。”
落座后比賽也隨即開始了，發令槍響，場館瞬間安靜，只有噠噠噠的腳步聲在回蕩。
這是一萬米的賽程，對比起五公里，運動員們前半程的速度都要慢些，但可以看得出來，他們的節奏極好，雖然人多但井然有序。
楊然身體里的血液再也抑制不住的燃燒起來，運動員們每一次落腳都牽扯著楊然的心臟，他的雙腿忍不住的想要抬起。
楊然的視角似乎轉移到了運動員身上，前后都是跑者，每一呼每一吸都感同身受。
鄧謝云和李叔閑聊著，楊然不知何時離開的座位，等到鄧謝云發現他不在的時候已經沒了人影。
“這小子跑哪去了，比賽都不看。”
“哈哈，現在的年輕人都愛動，說起來這個初中生您帶他來集訓，究竟是怎么樣一個人讓您還如此上心？”
“你知道他最開始跑五公里的成績是多少嗎？”
“多少？”
“初一他剛找我練習跑步，跑了一段時間的八百一千后我讓他跑五公里，第一次跑，跑吐了，跑了二十七分鐘。第二天一早，我在縣里的體育館找負責人，正巧碰見他在漫無目的地跑著，跑了大致三五百米我開始計時，記圈數。一早他跑了七公里，而我記錄的中途五公里時間是二十分鐘零一秒！”
李叔不可置信，他一度認為鄧謝云在說謊，可是這么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輩撒謊的可能性近乎為零。
“初一的孩子，第二次跑五公里就跑了二十分鐘整的成績？這樣的天賦放在任何地方都是天之驕子。”
“算不上，但天賦還是有的，那天這小子的狀態不對勁，后面再讓他跑卻怎么也跑不出來了，只有后面訓練強度上來了才突破二十分鐘的。初三剛開學，班里轉來一位女同學，或許受她的影響，這小子五公里跑到十七分十來秒的成績。”
“那也很不錯了，沒想到鄧老還能撿著這么個寶。”
“呵，我鄧謝云一生都獻給了田徑，卻沒有教導出一個國家級別的健將，只是在我手里達一級水平的概率大而已，但那又怎么樣呢？”
李叔沉默，鄧謝云冷笑著在場館內尋找楊然的身影。
無果。
“沖線了！”有人驚呼道。
第一名，二十九分五十三秒，直逼健將！
“霍，這期運動員還有這種級別的。”
“他叫計凌飛，我們隊里最努力也是天賦最高的一個，高二的學生。”
“可以嘛小李，你這才是撿到寶了。”
“鄧老說笑了。”
看到曾經的弟子如今成為頂尖教練，還教出了一個萬米成績即將突破道健將的選手，鄧謝云心里不是滋味。
臨走時楊然才回來，鄧謝云氣不打一處來，剛想教育楊然就被他的情緒攔下。
“鄧老頭！你剛剛說我是你的關門弟子，我很高興，但一直沒有一個正式的拜師，我去泡了杯咖啡，就當做茶了，老師在上，受徒弟一拜！”
楊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手里的咖啡紋絲未動。
“讓我來讓您成為最偉大的教練！”
鄧謝云腦海里閃過無數回憶，停留最久的就是那個短跑弟子，楊然和他太像了，但又是最不像的。教導楊然一開始可能只是鄧謝云想在退休前再找點事情做，但現在不一樣了，楊然在他心里的重要程度比任何人都重。
“臭小子，哪有拜師泡咖啡！”
鄧謝云嘴上說著，端起咖啡一飲而盡，很燙，但熱不過鄧謝云的那顆心。
“你要燙死我臭小子！”
“嘿嘿抱歉抱歉！”
李叔見此情形也是感觸頗深，鄧謝云曾經最驕傲的弟子最后落到進廠的地步，所以他不得不提醒楊然。
“楊…然對吧，鄧老委托我讓你在我這里集訓，為期三個月，這個時間很短。不管你學得怎么樣，我都不會批評你夸獎你，問要告訴你的是，我的隊伍里，有三個五公里十五分半的選手！”
楊然只是停頓一下便回道。
“對不起了李叔，我的目標不是您隊伍的運動員。”
這話極具嘲諷，李叔并不惱怒，鄧謝云哈哈笑著拍了拍李叔的肩膀。
另一邊，馮雪雪不斷的給楊然發消息，然而楊然的手機卻毫無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