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碼頭潮濕的木板上，咸腥的海風(fēng)裹挾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腐臭味撲面而來。春桃緊緊跟在我身后，手里攥著的燈籠微微發(fā)顫，昏黃的光暈在黑暗中劃出一道不安的軌跡。

“小姐，我們真的要查周家的船？“她壓低聲音，喉嚨里像是哽著一團(tuán)棉花，“老爺說過，周家的事……最好別碰。“

我沒回答，只是盯著不遠(yuǎn)處那艘黑漆漆的貨船。船身吃水極深，船舷幾乎與水面齊平，可周家報給商會的貨單上卻只寫了輕便的絲綢和藥材——這根本對不上。

“春桃，“我輕聲說，“你信不信，這船里裝的根本不是貨？“

她猛地抬頭，燈籠的光映在她驟然收縮的瞳孔里。

“那……那是什么？“

我沒回答，只是從袖中摸出一枚銅錢，輕輕一彈。銅錢劃出一道弧線，落在船邊的水面上——

**“咚。“**

不是清脆的水聲，而是沉悶的、像是砸在某種柔軟物體上的響動。

水面泛起漣漪，可那漣漪……不對勁。

它們不是向外擴(kuò)散，而是向內(nèi)收縮，仿佛水下有什么東西在吮吸。

春桃的呼吸猛地一滯，手指死死掐住我的袖子。

“小姐……“她的聲音抖得不成調(diào)，“水、水里……有東西在動……“

我盯著那片漆黑的水面，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撞擊。

**那不是水。**

**是某種粘稠的、活著的液體。**

就在此時，船身突然傳來一陣細(xì)微的震動，像是有什么東西在船艙里蠕動。緊接著，船板縫隙間滲出暗藍(lán)色的液體，一滴、兩滴……落在水面時，竟騰起一縷幽藍(lán)的火苗。

“藍(lán)火……“春桃的聲音幾乎破碎，“是、是鬼火……“

我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撞上堅硬的物體——

**不是貨箱。**

**是一個人。**

“季小姐，“低沉的男聲在耳畔響起，溫?zé)岬臍庀⒎鬟^耳廓，“夜探私船，可不是閨秀該做的事。“

我渾身僵硬，緩緩轉(zhuǎn)頭——

蕭執(zhí)就站在我身后，唇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可那雙眼睛卻冷得像淬了冰。月光映在他的銀冠上，泛著森冷的光，而他腰間未出鞘的劍，正抵在我的后腰。

“蕭將軍，“我強(qiáng)迫自己冷靜，“您深夜來碼頭，莫非也是來賞月的？“

他低笑一聲，劍鞘輕輕一挑，將我往他的方向帶了帶。

“本將來抓賊，“他的聲音輕得像耳語，“沒想到，逮著只小野貓。“

我正要反駁，船身突然劇烈一震！

“嘩啦——“

一只慘白的手猛地從船艙破門而出，五指扭曲成爪，死死摳住船板。緊接著，第二只、第三只……

**那些手沒有皮膚，裸露的肌肉紋理間纏繞著幽藍(lán)的火焰，像某種詭異的脈絡(luò)。**

春桃的尖叫聲卡在喉嚨里，而我渾身血液凝固——

**那不是活人。**

**是尸體。**

蕭執(zhí)的手突然覆上我的眼睛，他的掌心冰涼，帶著淡淡的鐵銹味。

“別看，“他的聲音沉得可怕，“周家的船，運的從來不是貨。“

“是戰(zhàn)場上的尸體。“

“他們在用死人的血肉……喂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