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穆晴是被餓醒的,揉著惺忪的睡眼,看著破敗的土地廟,大腦有一瞬間的割裂。
這是大魏王朝!
“小姐,您醒了,我買了包子和粥。”
這還真是想什么來什么,剛想起身去吃飯,下肢一陣劇烈的疼痛感襲來。
穆晴看著已經腫的像個粽子的雙腿,喟嘆一聲,這具身體真的真的太弱了。
雯禾趕忙上前扶她坐起來,將熱騰騰的包子和粥放到了她手里。
小丫頭很有眼力勁嘛,穆晴表示很受用,但又在心里暗暗的警告自己,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壓榨剝削別人不是一個軍人所為。
包子是牛肉餡的,穆晴兩口一個,眼睛微瞇,很好吃,比現代的預制菜好吃太多了。
果然還是古人實誠。
南宮忱只能躺著,一雙眼睛盯著穆晴大口吃包子,穆晴全當看不見。
昨天已經見識到了這個男人的不要臉之處,萬萬是不能和他客氣的,那可是連半只烤喜鵲都虎口奪食的主。
南宮忱絲毫不知道穆晴此時心里的小九九。
看著可以用狼吞虎咽來形容的穆晴,南宮忱暗暗打消了心里的猜測。
穆承武的愛女,雖說出身武將之家,但也是從小四書五禮,養在深閨里的大小姐,斷不會這么沒有形象的。
瞧那個護食的樣,像是幾輩子沒有吃過飽飯一樣,完全忘了昨天下午他自己也是這個模樣。
“吱呀”一聲,大門開了。
穆晴手里還拿著包子,腮幫子鼓鼓的,但眼神異常警覺。
莫不是穆文杰追來了?
現在他們是殘的殘,癱的癱,只有雯禾一個戰斗力,穆文杰只要多帶點人,收拾他們簡直如同碾死一只螞蟻。
穆晴不動聲色的撿起地上的小石子,這一舉動被南宮忱看在眼里,想起了昨晚上那匹雄狼。
她就是用這樣的石子瞬間打瞎了那匹雄狼的雙眼的嗎?
南宮忱忍不住再次仔細打量起來穆晴,真的看不出來她身上有任何的內力啊。
倒是那個叫雯禾的小丫頭是個練家子,還只是會些外家功夫。
難道真的深藏不漏?連自己都打了眼?
薛南被兩雙大眼睛盯著,莫名覺得后背有些發涼,喉頭不自覺的滾動,這兩姑娘這是什么眼神,這分明是要干架的眼神。
他只是個大夫而已,一定是暗衛搞錯了,薛南收回剛剛邁出來的那一只腳,打算溜之大吉。
“咳咳。”
南宮忱輕咳兩聲,薛南終于注意到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主子。
薛南三步并作兩步的小跑著來到南宮忱的面前,打量著他,這樣的傷,主子這是遭了多大了的罪啊。
剛要開口,薛南就被南宮忱的眼神給制止了,這是什么意思?
主子眼睛抽筋了?
薛南正一臉的莫名其妙,穆晴走了過來,手里的石子蓄勢待發,只要這人一有異動,石子能瞬間飛進這人的眼睛里。
“這位是?”
穆晴眼睛看著薛南,話卻是對南宮忱說的。
“不認識。”
南宮忱淡淡的開口,薛南驚了,自家主子這是怎么了?
南宮忱不動聲色的看著穆晴的腿,薛南懂了。
哦!這是要裝作不認識的樣子,還要給人家姑娘看腿,天選打工人薛南給了南宮忱一個你放心的眼神。
一張不再年輕的臉上笑的跟朵菊花一樣,“鄙人姓薛,是位大夫,出來義診,行至此土地廟,想進來歇歇腳,不想打擾到了姑娘。”
大夫啊,古人就是古人,這么勤奮,大早上的就出來義診。
義診?穆晴看著自己腫的像粽子的兩條腿,兩眼放光,豈不是有便宜可以沾?
不行不行,她可是人民公仆,怎好吃拿卡要。
穆晴一副左右為難的糾結表情。
薛南十分善解人意,笑道:“姑娘的腿可是傷了,可否讓我看看?”
說罷就要掀穆晴的褲腿,雯禾先一步擋在了穆晴的身前。
“大膽登徒子,我家小姐金枝玉貴,怎可讓你隨意掀衣褲。”
薛南的微笑卡在了臉上,小姐是看出來了,是年輕的姐兒,但……金枝玉貴。
眼前的這個小丫頭一身的補丁,她喊小姐的這個,雖說身上沒有補丁,但也是粗布麻衫,好不到哪里去。
穆晴一個頭兩個大,一把將雯禾拉到了身后,開什么玩笑,好不容易有個“免費”的送上門,你這小丫頭還不長眼力勁,要將人往外趕。
“無妨,無妨,還勞煩大夫還請您給看看,我這腿還有的救不?”
不知為何,薛南看著笑的人畜無害的穆晴總感覺心里毛毛的。
雯禾也知道自己唐突了,默不作聲的扶著穆晴坐到木板床上,輕輕的掀開了穆晴的褲腳。
饒是薛南見慣了沙場上的生死病殘,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左腿雖然接了回去,用木板固定了,但應該是沒有注意養著,并沒有長好,腫脹不堪。
而右腿,皮肉已經開始腐爛,化膿,這樣的傷勢,就是一個大男人都未必能夠抗的下來。
而眼前的小姑娘看著也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孱弱不堪,她究竟是怎么扛下來的。
薛南不由得生了一絲敬佩之心,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接骨,剜肉。
整個過程看的人觸目驚心,穆晴卻始終不曾吭一聲,多年的軍旅生涯面對這樣的傷早已經是習以為常。
南宮忱的目光深沉,很難想象她經歷過什么,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面對這樣的傷,竟然表現的那么老成。
昨天她就是拖著這樣的傷去救他的嗎?
南宮忱的心驀的一痛。
薛南手中一頓,眉頭緊緊蹙起。
雯禾擔憂的問道:“薛大夫,可是有什么不妥之處?”
薛南并沒有回答她,而是用刮刀急繼續刮著皮肉,表面腐爛的皮肉早已清理干凈,但里面的血肉并沒有呈現出干凈的血紅色。
而是一種詭異的黑紫色,薛南靠近去聞,有一股隱隱的腥臭。
這并不是外傷導致的!
南宮忱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想起身看看,可一動渾身就鉆心的疼。
南宮忱暗嘆一聲,這次是真的傷到了筋骨了。
“可是有什么不妥?”
南宮忱了解薛南,在醫術上,這是個怪才,露出這樣的表情,必定是有問題。
“回主……”
南宮忱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寒光,薛南哆嗦了一下,心道:這個活閻王,當年被他給治的都留下陰影了。
“回公子,這位姑娘八成是中了毒。”
中了毒!這是怕她死的不夠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