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不入的落水聲,吸引到了花園里每一個人的注意,小橋上的姑娘們已經(jīng)亂做了一團,她們的尖叫聲高的刺破了云霄,這聲音怕是能穿進皇宮里。
“快救人!有人落水了!”
李思玉在岸邊著急的張羅著人。
瀾逸杰在岸邊找了一圈發(fā)現(xiàn)沒有我的身影,立馬朝小河里跳了進去。
“怎么回事兒,好端端的人怎么能落水了?”
太子來到岸邊,將兩側(cè)的人疏散開,又讓幾個人下去救人,然后轉(zhuǎn)頭詢問著李思玉她們當時的狀況。
“嘉煦說...她想再離近一點,就...就掉進去了...”
李思玉明顯已經(jīng)被嚇傻了,哆哆嗦嗦的,話都說不清楚,旁邊的那些姑娘們更是嚇得頭都不敢抬。
“請安定侯了嗎?”去叫個大夫,再讓貼身的女使過來。”
太子有條不紊的安排著這一切。
“其他人都下去吧,一會兒不方便。”
“悟非,你怎么不走,身體不好就先回去,這岸邊濕滑,你別也掉進去。”
太子平日里也喜歡些詩書雅集,林悟非經(jīng)常和他一起討論一二,倆人也算熟識。
“太子殿下,我和翊杰素日交好,嘉煦也是我的妹妹,我總不能就撇下她不管不問離開。”
太子還想說些什么,瀾逸杰已經(jīng)將我撈了上來,他和侍女合力將我扶到岸邊。
我趴在地上猛吐著水,不會游泳的我差點兒嗆死在這水里。
瀾逸杰一直拍著我的背幫我順氣,怕我一口氣背過去。
“嘉煦,嘉煦說話,沒事兒吧?”
我擺擺手沒說話,被李思玉撞進水中的那一瞬間,我不停的撲騰想要上來,但是一切都是徒勞,只能越沉越深,已經(jīng)沒有力氣開口。
“逸杰,她估計是沒有力氣了,別讓她再開口了。”
林悟非突然蹲在我身邊,閉著眼將他身上的銀灰色外袍蓋在了我身上,而后火速起身。
“嘉煦...妹妹,這衣裳是我新做的,今天第一次穿,你莫嫌棄。”
我心一驚,今天穿的是淺藍色的衣服,一落水必然會....
我往上拉了拉林悟非的外袍,想讓自己縮在里面,瀾逸杰提著外袍兩邊的袖子幫我攏了攏。
“好了,現(xiàn)在就都包進去了。”
他的聲音清冷又好聽,讓我忍不住想要抬頭看著他,但我現(xiàn)在這種狼狽樣子,只能低著頭偷偷吸著鼻子。
“娐娐!”
母親,父親的聲音同時傳來,身后跟著叫他們來的許伽旭。
我轉(zhuǎn)過頭去淚眼婆娑的看著他們,在親人面前我終于可以卸下偽裝,不用再假裝堅強。
“母親!哇....”我一下?lián)湓谀赣H懷里,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母親手足無措的拍著我的后背,“娐娐,乖,都怪娘不好沒照顧好你。
林悟非輕輕咳嗽了幾聲。
“夫人們,先去更衣吧,雖然開春了,但是濕噠噠的還是容易生病。”
“咳咳...悟非說的對,你們快把他二人送回去吧。”
太子像個透明人一樣被忽視了半天,臉上有些不自然,將林悟非的話又說了一遍。
于是乎,我被哥哥抱著向臥房走去,母親在我身邊喋喋不休的說怎么能落水呢?下次要小心!
父親陪著太子殿下去了前廳,順便安撫一下那些被嚇到的姑娘們。
許伽旭陪著林悟非去客房換衣服,倆人有說有笑的,絲毫看不出林悟非是個病秧子。
“娐娐,你外面這衣服是誰的?你哥的?他什么時候穿這些花樣的了?”
哥哥看著包著我的衣服,搖了搖了頭。
“不對,這衣服這么大,是悟非...”
“是林悟非的....”
我戀戀不舍的看著林悟非他倆消失在拐角處,才把頭又縮進哥哥的懷里。
“悟非的?他最怕著風了,今天風這么大,他怎么把外袍脫給你了?他這回去不又得病了....”
母親還在自顧自的說著,我已經(jīng)開始昏昏沉沉了,只記得林悟非把外袍給了我他會生病,他是因為我生病,那我可以去看望他....
“悟非,你怎么把衣服脫了,穿這么單薄,回去又要病了。”
許伽旭扶著林悟非進了暖閣,平常里林悟非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生怕一絲風鉆進他懷里。
“總不能讓太子殿下脫衣服吧,嘉煦上岸后冷得發(fā)抖,我這做哥哥也不能白當。”
“哦哦對,逸杰衣服都濕了,也只能你脫給嘉煦了。”
“給,翊杰和你的身量差不多,你穿上,免得又病了。”
許伽旭拿起送來的衣服,讓林悟非穿上,林悟非已經(jīng)有點兒臉色蒼白了。
“不了,今天就這樣吧。”
林悟非剛想接過來,又想到了他外袍下那個瑟瑟發(fā)抖的小女孩兒,將手放了下來。
“正是一年好時節(jié),今天吹吹風也無礙。”
“這小女孩兒,從我遇見她已經(jīng)是第二次落水了,跟水有緣啊她。”
許伽旭將那日我梳個頭都能掉進水里的事兒說了出來,笑的林悟非不住地咳嗽。
“小姑娘好動,你小時候不也這樣。”
林悟非站起身依靠在屏風旁,思索了許久后,裝作不經(jīng)意的樣子問許伽旭。
“我準備教書了。”
“你教書,可是稀罕事兒啊!”
“你這香山書院大師兄可從來不教書,千金都砸不來你,你今天倒自己上門兒了。”
許伽旭以為林悟非病的嚴重了,給林悟非把了一下脈。
“這也沒病呀。”
林悟非笑著甩開他的手,雙手抱在胸前,輕輕笑著,“傳道授業(yè)在于緣分二字,我認為緣分到了,自然愿意教。”
“哈哈哈,你小子,就愛整懸乎的,走吧。”
許伽旭只當林悟非跟他開了個玩笑,并沒有放在心上,幾日后聽聞林悟非真的的要教書了,他下巴都驚呆了。
“我說話,從來不開玩笑。”
林悟非用扇子抬起許伽旭張的快要脫臼的下巴,依舊像平常的那副模樣,微微的笑著,仿佛這是一件平常不過的事情。
“你真想好了?你這身子,能堅持?”
許伽旭擔憂的看著林悟非,他的身體,一到春天就要咳嗽個不停,秋天以后才能稍稍好些。
“無礙。”
“得嘞,那我也去,我看看悟非先生是不是真材實料。”
許伽旭雙手抱頭躺在林悟非腿邊,自在的像回了自家一樣。
“包你滿意。”
林悟非將桌上的茶一飲而盡,眼前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了一個坐在書案前眨巴著眼睛看著他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