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門口兩盞燈籠被高高掛起,將前面延伸到黑暗深處的道路給照得若隱若現,劉辨此時一手提著青龍偃月刀,循著花香走去,打算去那弘農王墓查看一下。
直到他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后,那半遮半掩的驛站大門之后才閃出兩個人影,正是史阿言和王越。
史阿言皺起眉頭,滿臉的不悅:“這家伙鬼鬼祟祟不聲不響的就溜了出來,這大半夜的時候居然還一個人偷偷摸摸的出去,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師父,我們要不要追上去看看?”
王越望著劉辨前行的方向,搖了搖頭:“劉公子雖然年紀輕輕卻身懷異術,他既然獨自離開必然有他的目地。據我猜測,這劉公子可能與那弘農懷王有什么關系,此事牽扯著帝王世家,絕非我們可以插手的,隨他去吧。若是明日清晨他不歸來,你我就自去洛陽了。好了,孩子,今天你也累壞了,早點休息去吧。”
“帝王家的事情?”小姑娘一臉的茫然:“師父你是說劉公子也是皇室中人么?對了,他也姓劉的。不過師父您說過,每一個皇親國戚都是一方諸侯,或是封地為王,不可能有他這般落魄啊,孤身獨騎的,連個刺侍衛仆人都沒。”
王越思索著道:“前些日子里我曾經隨著董太師進入過宮中見過當今天子獻帝,雖然只是隨意一瞥卻也記住了他的相貌,現在想來,這劉公子與獻帝兩人的模樣竟然有七八分相似,難不成他真是......”忽覺失言,連忙住口。
“他是什么?”史阿言在一旁聽話聽到一半,好不愁人,連忙問道。
王越笑著敲了她額頭一下:“這些帝王家事,我也只是胡亂猜測,沒有個根據,也罷,我就將心里的猜測告訴于你,你不要四處瞎說。”王越年已經六旬,與史阿言相依為命,將她視如己出,當作親生女兒一般疼愛。只可惜人生七十古來稀,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有多少時日可活,所以此時能教她些知識,就盡量的告訴給他,免得以后吃虧。
“當初靈帝生性風流,原本子嗣也是眾多,可惜后來各種夭折,只余下后來的弘農王與當今的天子獻帝兩人而已。這劉公子一意要去洛陽,相貌姓氏都與當今天子相似,而且年齡也相差不是很遠,據我推測,可能是當初靈帝四處風流留下的龍種,想來最近得知了身世,如今去洛陽只怕是尋著獻帝去的。”王越侃侃而談,將他心中的猜測盡數說出來。
史阿言聽他如此說道,不由乍了乍舌:“如此說來,這劉公子豈不是就要飛黃騰達,一躍而變成諸侯封王?”
“這倒未必。你別忘了,現今大權掌握在董太師手中,而董太師連當初的少帝都能廢黜,又豈會在意這一個不在記名中的皇室血脈?若劉公子的身份屬實,只怕董太師第一個就要殺掉他了。”王越嘆道。
劉辨此時已經來到了一處由土墻圍成莊園之外,而桃花香味也變得濃郁起來,顯然正是從這里面發出。他卻不知因為相貌的緣故,他的身份已經被王越猜到了七七八八,如果不是弘農王被董卓鳩殺,只怕王越就可能已經猜測到了他的真實身份了。
墓園的兩道大門被緊緊關閉,一把已經銹跡斑斑的銅鎖掛在上面,將其鎖住。距離劉辨被廢鳩殺到現在不過幾個月的時間,這銅鎖卻就已經受不住風吹日曬的侵蝕而變化了。
天空中月光清涼,灑在大地上,在這墓園之中,居然已經開始有著一些悉悉索索的蟲鳴之聲響起,在如今天下大旱的時節實是難得。
劉辨隱約記得自己出來的時候好像是從側邊墻外翻出,如今看來還得故技重施,再翻進去。正要動手,可轉念一想,這個弘農懷王墓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的,難道自己這個弘農王已經落魄到了如此地步,就連進自己的墓穴還要偷偷摸摸的么?
體內劉辨本身的骨氣令他不再多想,也不再考慮其他,而是亮出手中的青龍偃月刀,輕輕一刀,“咯嘣”一聲,將門上的銅鎖斬落在地,隨后收刀推門,抬腿走了進去。
憑借著超人的目力和月色,他發現這偌大的墓園里面已經長滿雜草,郁郁蔥蔥,桃花香味更是陣陣撲鼻而來。墓園正中,一座孤零零不大不小的陵墓躺在那里,邊上一顆巨大的桃樹枝繁葉茂,桃花盛開。
雖然他也曾當過帝王,可因為被罷黜的原因,死后并沒有以帝王之禮安葬,甚至連許多封疆大臣都比不上,最多只是個落魄封王。進入墓園的入口處還有四五間房屋,想來是建造起來為守墓人居住的,可此時看起來那些房屋早就塵灰蛛網遍布,顯然從來沒人住過。
陵墓面前,一塊巨大的石碑赫然而立,上書:弘農懷王墓。邊上由光滑平整的石塊鑲嵌堆砌而成,構成墓頭。劉辨記得,自己當初就是利用青釭劍劃破這巨大的石塊,從里面出來的。可現在看來,這些石塊并無裂開的痕跡,想來是被人修葺過了,只怕是那王允所為。
他本來打算再次進入墓中看看,這現在這墓穴被人封住了,難不成要重新切開這石塊?雖然有著青龍偃月刀,鋒利之處并不下于青釭劍,可總歸有些麻煩,或許,這石塊上還留有痕跡?
劉辨靈機一動,屈身向前查看。
此時,那桃花香味愈發的濃郁了。
正在他查看的當頭,一陣微風輕輕吹過,掃得勁草舞動,漫天桃花紛飛。風中送來的,更有一絲若有若無、卻又十分熟悉的香味,宛如少女的體香!
“大王!”身后傳來一聲嬌呼,如鶯鳴翠啼,婉轉入耳!聲音中滿是幽怨哀愁,如同癡心的少女癡情呼喚著情郎,說不盡的嫵媚纏綿,這聲音,也是出奇的熟悉!
劉辨一驚,回過頭來,只見在他身后不遠處,那桃樹邊上,一位緇衣綠衫的少女婷婷而立,手握一枝桃花,身材嬌弱,仿佛不勝體力,隨時可隨風而去。長發低垂舞動,遮住了面容,只露出一截冰肌玉骨的手臂,手指纖細修長,在綠衫襯托下顯得蒼白而美麗。
這女子好生熟悉!只可惜她長發遮面,看不清面容,令劉辨一時認不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