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汴京,朱雀街的喧囂被細雨浸得綿軟。蘇念卿踮腳取下檐角沾雨的薔薇,粉裙掠過木架,驚起幾只蝴蝶。她垂眸輕笑,指尖拂過花瓣上的水珠,忽聽得木門“吱呀”一聲。
“客人是要買花?”她轉身時,梨渦淺淺,卻見來人渾身濕透,玄色勁裝染著暗紅血跡,腰間長劍還在滴水。
沈星遙握緊劍柄,身后傳來零星腳步聲。他警惕地打量眼前女子——粉衣勝雪,發間銀簪泛著冷光,明明是柔弱花娘,眼底卻藏著鋒芒。“借避雨。”他聲音沙啞,傷口傳來的劇痛讓他幾乎站立不穩。
蘇念卿眸光微動,瞥見他染血的袖口。“后堂有熱水。”她繞過柜臺,裙擺掃過地上的水痕,“只是......”話音未落,五名黑衣人破窗而入,刀刃泛著森冷。
沈星遙條件反射拔劍,卻見蘇念卿突然旋身,發間銀簪脫手而出。薔薇狀的銀針精準刺入黑衣人穴位,動作利落得不像個花娘。她反手抽出柜臺暗格里的軟鞭,粉裙翻飛間,鞭梢卷起滿地花瓣。
“小本生意,擾了清凈。”她聲音依舊溫柔,軟鞭卻如靈蛇纏住最后一人咽喉,“說,誰讓你們來的?”
沈星遙握劍的手微微松開。血腥味混著薔薇香,眼前女子的身影與記憶里師父臨終前的叮囑重疊——“找到云隱閣......”他踉蹌上前,劍刃撐地:“我要......買情報。”
蘇念卿回首,桃花眼泛起笑意。她輕甩軟鞭,將黑衣人甩在一旁,緩步靠近。沈星遙這才看清,她耳后隱約有朵薔薇刺青,與發間銀簪遙相呼應。
“用什么換?”她指尖挑起他染血的下頜,“你的命,還是你的秘密?”
雨聲漸急,花坊內暗潮涌動。沈星遙望著女子眼底閃爍的狡黠,忽然意識到,自己踏入的何止是間花坊,更是張鋪天蓋地的情報大網。
沈星遙喉頭微動,劍眉擰成深結。蘇念卿指尖的溫度透過染血的布料傳來,帶著若有似無的薔薇香,卻比刀刃更讓他脊背發涼。他反手扣住她手腕,卻發現這看似纖弱的女子竟紋絲不動,銀簪不知何時已抵住他喉間。
“看來客人不懂規矩。“蘇念卿輕笑,眼尾梨渦盛滿危險,“在念花坊,只有我問問題的份。“她余光掃過倒地的黑衣人,忽然瞳孔驟縮——為首者頸后,赫然烙著云隱閣叛徒的印記。
沈星遙順著她目光望去,突然發力掙脫桎梏,劍鋒直逼黑衣人面門:“說!血煞堂為何盯上我?“重傷之下招式失了準頭,黑衣人趁機翻身滾向窗邊,卻見蘇念卿旋身甩出軟鞭,鞭梢纏上對方腳踝。
“想跑?“她足尖點地躍起,銀簪劃破對方衣袖。暗紅布條飄落的瞬間,沈星遙瞳孔猛地收縮——那人小臂上,赫然刻著與滅門兇手如出一轍的鬼面圖騰。
“原來如此。“蘇念卿指尖摩挲著銀簪,桃花眼泛起寒光,“血煞堂和鬼面組織勾結,倒是新鮮。“她突然轉頭看向沈星遙,“你追查的滅門案,可與二十年前的玄鐵令有關?“
沈星遙渾身一震,劍差點脫手。這個秘密,除了師父臨終前的囈語,他從未對任何人提起。“你怎么......“
“在汴京,沒有我蘇念卿不知道的事。“她俯身拾起黑衣人掉落的令牌,在掌心把玩,“不過,情報嘛......“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破空聲,三支淬毒弩箭直取她后心。
沈星遙幾乎本能地揮劍格擋,毒箭擦著劍身墜地,在青磚上腐蝕出陣陣白煙。他轉身時,正看見蘇念卿將銀針含在口中,發絲凌亂卻笑意森然:“敢在我的地盤撒野,血煞堂真是越來越長進了。“
雨聲混著打斗聲漸密,沈星遙看著她在黑衣人圍攻中翩然起舞,粉裙翻飛間銀針破空,每一擊都精準刺入穴位。某個瞬間,他仿佛看見師父臨終前緊握的半塊玄鐵令,與蘇念卿耳后的薔薇刺青重疊成詭異的圖案。
“接著!“蘇念卿突然擲來個瓷瓶,沈星遙條件反射接住,刺鼻的藥香撲面而來,“金瘡藥。“她甩飛最后一個敵人,發絲黏在汗濕的臉頰,卻依舊笑得勾人,“想要知道真相,明日酉時,帶三樣東西來——半塊玄鐵令,你師父的劍,還有......“她頓了頓,銀簪抵住他心口,“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