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鎏金西洋鐘敲響子時三刻，我盯著眼前兩份截然不同的起居注，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左邊是胤禟府中存檔的《九爺行止錄》，右邊是從翰林院偷來的《皇子起居注副本》。

“五月廿七，九爺赴八爺府夜宴，亥時歸。“我輕聲念著行止錄上的記載，手指劃過起居注上對應的條目：“五月廿七，九貝子稱病閉門。“

燭火忽然爆出個燈花，驚得我手一抖。窗外傳來打更聲，胤禟推門而入，肩頭還帶著夜露的濕氣。

“又在比對史冊？“他解下披風搭在屏風上，“都說過莫要...“

“太子復立的日期不對！“我抓起兩本冊子，“歷史上是康熙五十一年九月，但起居注記載是六月！整整提前三個月！“

胤禟接過冊子掃了一眼，眉頭微蹙：“許是筆誤？“

“你看這里。“我指向太子復立詔書的抄錄本，“'深肖朕躬'這四個字，本該出現在第一次廢太子時，現在卻用在復立詔書里。“

書房陷入死寂。博古架上的西洋座鐘滴答作響，那是我上月教工匠仿制的，此刻聽來格外刺耳。

“還有更蹊蹺的。“我打開暗格取出日記本，“按我之前的記錄，你被圈禁是在雍正四年。但今早收到的密報...“

胤禟按住我的手：“雨晴。“

他指尖的溫度讓我一顫。這些日子他越來越習慣這樣的觸碰，我卻始終無法適應。

“明日再議。“他吹滅蠟燭，“你眼下的青影比墨還濃。“

黑暗中，他身上的沉香味格外清晰。我慌忙后退，后腰撞上案幾，硯臺“哐當“摔在地上。

“當心！“胤禟攬住我的腰，“可有傷著？“

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瓦片碎裂聲。胤禟眼神驟凜，抄起案上鎮紙擲向窗欞。木屑紛飛間，一道黑影掠過屋檐。

“待在此處！“他破窗而出，玄色衣袍在月下翻飛如鷹。

我摸到暗格中的瑞士軍刀——這是穿越時僅存的現代物件。正要跟出去，突然發現地上有塊腰牌，分明是方才打斗時從黑衣人身上掉落的。

“粘桿處...“我翻轉腰牌，背面的蟠龍紋在月光下泛著幽藍，“四阿哥的人？“

“咻——“

破空聲擦著耳際掠過，一支弩箭釘入梁柱。我撲倒在地，第二支箭射穿了花瓶。黑暗中響起機括轉動聲，這次瞄準的是我的心臟。

千鈞一發之際，玉佩突然發燙。腰間青光暴漲，箭矢在離我三寸處詭異地懸停，如同射入無形水幕。銅錢紋路在玉佩表面流轉，映得滿地都是游動的光斑。

“雨晴！“胤禟踹門而入，見此情景瞳孔驟縮。他揮劍斬斷弩箭，箭簇落地時竟化成黑水，腐蝕得青磚滋滋作響。

院外傳來侍衛的呼喝聲，火把將夜色燒出窟窿。胤禟卻恍若未聞，指尖撫過玉佩上的紋路：“這光...與那日太和殿...“

話音戛然而止。青光突然匯聚成漩渦，空中浮現出模糊的畫面：陳遠站在現代故宮的監控室里，面前是無數閃爍的屏幕。他手中把玩的，赫然是另一枚龍紋玉佩！

“找到你了。“陳遠突然抬頭，仿佛能透過時空凝視我們。畫面扭曲的瞬間，我看到他身后的電子日歷——2023年9月15日，正是我們穿越回來的第三天。

玉佩驟然冷卻，幻象煙消云散。我癱坐在胤禟懷中，冷汗浸透重衣。

“是他...“我攥緊玉佩，“陳遠在試圖定位我們！“

胤禟的手按在我腕間脈門：“你方才說'2023年'？“

正要解釋，院外突然響起尖利的通報：“四貝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