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志國沒當(dāng)著兄弟倆的面說不信，沉聲問了一句：“草丫人呢？”
“打完我們兄弟她便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姚志國領(lǐng)著人回到院里，將意識清醒的姚家人挨個問了一遍，都說是草丫打的。
聽到姚家人上下話語一致，姚志國心里也有些懷疑起來。
難道真是草丫打的？
可一想起草丫那模樣，心中將起的懷疑瞬間消散。
與其說是草丫打的，不如說是草丫聯(lián)合外人闖進(jìn)姚家，將姚家人打一頓。
若是這樣的說辭，他還能相信。
姚志國搓了搓臉，點了兩三個人，讓他們在姚家四處搜尋一番，看能不能找到草丫。
至于其他人，分出兩撥，一撥人試著將姚家人抬進(jìn)屋，這大冷天的躺在地上，別再凍出別的病來。
另一撥去村頭喊馮六過來，讓他給姚家人接骨，順便再給大隊長報個信兒。
這一家子人，除了姚老大和姚老三，其他人不是斷了胳膊就是折了腿。
下手之人明顯是想折磨姚家人，尋仇的痕跡非常重。
可別是什么兇惡之人偷摸進(jìn)村了。
“找到草丫了！”
搜尋姚家的幾人突然喊了一聲，語氣非常驚慌。
還沒等姚志國過去，幾人又喊了起來：“草丫瞧著不行了！地上全是血！”
姚志國臉色一變，拎著手里的馬燈尋聲找去，在一間小破屋里找到了人。
“都讓開！”
聽到姚志國的聲音，屋里的人迅速讓出一條道。
待姚志國走過去，手里的馬燈正好照到顧棠頭部，入眼的慘狀讓他倒抽一口涼氣！
快瘦成骷髏頭的草丫躺在地上人事不省，頭上臉上全是血，頭下也是，殷紅的鮮血染紅了一小片地，血腥味濃郁的刺鼻！
“草丫都快瘦成麻桿了！又流了這么多的血，人怕是不行了。”一位中年漢子嘆息一聲，看著草丫直搖頭。
姚志國當(dāng)過民兵，他伸出手將手指搭在草丫的頸部，隱隱感受到脈搏跳動，松了一口氣。
“還有氣，都別動她，等馮六來！”
聽到還有氣，其余幾人也猛然一松：“這丫頭是個命苦的！老姚家太不做人！”
“成文、成才兄弟倆還說是草丫打的他們，就草丫這去了半條命的樣子，怎么打他們？”
“依我看，姚家人八成是惹了什么人，人家來家揍他們，姚家人估摸是理虧的一方，不好開口說出實情，干脆便將這事往草丫身上推！”
“你還別說！真有這可能！老姚家人時常干這事，就是沒料到一點，草丫也被打了，還被打的這般慘，流了這么多的血，頭上的傷口得多大？”
……
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胡亂猜著，越說越偏。
姚志國沒開口，心里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感。
還沒等他深思，外面?zhèn)鱽碚f話聲，聽聲音，似乎是馮六的大嗓門。
拎著馬燈出屋，朝聲音傳來的方向喊了一聲：“老六！是不是你？”
“是我！”
“你來這邊看看草丫，腦袋不知道被誰砸了個洞，血流了一地！”
這話剛落地，馮六那邊便傳來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很快便來到姚志國跟前兒。
“進(jìn)屋看看去吧，不知道人能不能挺得過來……”姚志國長嘆一聲，領(lǐng)著人往小破屋走去。
狹窄的破屋里擠不下這么多人，其余人都出來了，只留姚志國和馮六在屋里。
馮六看到姚蜜的慘狀也是倒吸一口涼氣，讓姚志國提著馬燈靠近姚蜜的頭，小心翼翼的用手將姚蜜的頭抬起，撥開她的頭發(fā)，看到了腦后的傷口。
“瞧著像是被什么尖銳的東西砸的，傷口有點大，怪不得會流這么多的血。”
“能治嗎？”
馮六搖頭：“我就懂個皮毛，這傷口要是小一半，我能試著治。可這傷口太大，又流了這么多的血，關(guān)鍵人都瘦脫相了，不往鎮(zhèn)上的衛(wèi)生室送是不行的！”
往鎮(zhèn)上的衛(wèi)生所送？
姚志國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這要是白天還好說，找?guī)讉€人就能送去，可這深更半夜的，誰愿意去送一個快咽氣的姑娘？
萬一人半路咽氣了，很多人都會覺得晦氣。
可看著草丫這一把骨頭的樣子，姚志國心酸的不行，剛想開口說自己去送，屋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穿著軍大衣，拎著馬燈的中年男人走了進(jìn)來。
姚志國抬頭看了一眼來人，心中一松：“茂叔來了？”
“草丫咋樣？我聽說快不行了？”李長茂一臉擔(dān)憂，手里的馬燈往草丫那邊照了照，看到草丫的慘狀后，一顆心沉到了底，這看著確實不太好。
姚志國心中一動，讓馮六將草丫的情況說給李長茂聽。
李長茂是第二大隊的大隊長，而小河灣村就歸屬第二大隊，若是讓他開口找人送草丫，應(yīng)當(dāng)不會有人推辭不去。
果然，性格正直和善的李長茂當(dāng)即拍板，將草丫往鎮(zhèn)上送。
“志國你帶隊，我去給你安排牛車和人，醫(yī)藥費隊里先墊著，回頭從姚家工分里扣。”
“好！”姚志國樂見其成，自是沒意見。
李長茂轉(zhuǎn)身出去安排車和人。
走到一半，忽然又拐了回來：“老六，你去幫姚家其他人接骨去，順便讓他們閉嘴！一家子老小沒臉沒皮，非說是草丫打的他們！就草丫這般模樣，怎么打他們？”
姚志國也來了氣：“我將草丫抱上，讓他們好生看看！”將手里的馬燈遞給馮六，小心翼翼的抱起草丫，非常輕！
“算算草丫今年有十四了，這渾身瘦的怕是沒有三十斤！”
聽到這話，馮六嘆了聲氣：“你們也知道，我是跟著一位老中醫(yī)學(xué)的這些皮毛，就草丫這樣的，這是精血熬干內(nèi)里早空了，要是還這般下去，就是這回救回來，往后人也沒多少日子好活……”
李長茂心中一酸，讓姚志國先帶著人去看傷，他道：“以往隊里也找不到借口管這事，今天正好借這個機(jī)會好好管管！把一個姑娘嚯嚯成這樣，這事沒完！”
姚志國點頭，早該管了。
抱著草丫，讓馮六在前頭照明引路，一路往姚家堂屋走去。
李長茂沒過去，而是往院里喊了一聲，點了兩個人去大隊牛棚那邊套車，套好就牽到姚家這邊來。